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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母种情录(65)重见蟊匪

    第六十五章·重见蟊匪

    2021年10月27日

    「别……别伤我当家的。」

    忽然一个人向前几步,扔掉了手中短锄头,颤抖哀求。

    我定睛一看,来人是个女子,膀大腰圆、面目粗粝,她混在一群大汉中,竟一时没辨认出来。

    我收起短暂的惊愕,问道:「你们为何要取我们的性命?」

    「公子爷,我们活不下去,没办法只能上山当土匪了,当家的和黑云寨说好了,有了投名状就能要我们。」

    农妇闻声跪地,双手作揖。

    「饶了我们吧!」

    其余诸人也纷纷效彷,跪地作揖、磕头,求饶不止:「饶了小人吧!」

    「我们是一时煳涂啊!」

    「是啊,我们是无辜的,都怪胡大壮!」

    「早知道饿死算了!」

    「起来!」

    众人跪地求饶、哄闹推诿,让我心下烦闷,但大声喝止也无人听从,我灵机一动,拔剑指向脚边蜷曲的胡大壮:「不起来我就杀了他!」

    「别别别,我起来!」

    那农妇高举双手,立刻起身,其余人也先后起来,不再求饶、推诿。

    场中哄闹渐止,我才松了口气,出声道:「我问你,黑云寨说的投名状是任何人都可以还是指定了我们母子二人?」

    农妇不假思索:「他们说就要旁边院里骑马回来的两个人,其他的不行。」

    果然如此,我们居住在内城,治安或许比不上洛川、百岁,但终究是官城——事关朝廷脸面,除非是特意指定,否则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此地拿「投名状」?。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联想到我们抓了吴老六,因此而结下梁子也不足为奇。

    不过那云四爷回去没把遭遇的奇事告诉寨里诸人吗?怎么还敢派人来寻仇?还是说只是拿这群民夫当炮灰使?倒还真有可能,一群乌合之众、流民亡夫,成功固然可喜,失败也无损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此中细节,他们肯定一无所知,我也无意于此多费口舌。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看这些人模样可怜,我也生了些恻隐之心,迟疑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落草为寇?」

    「公子爷,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两个儿子去京城服徭役死在了那边,女儿被城里的公子抢走,当家的连门都进不去,还被打了一顿,地租子又长了一成,还教人怎么活啊?!」

    农妇说着不禁泪流满面、涕泗横流。

    其余诸人也被勾动了伤心事,声泪俱下:「家里锅都砸了,还是交不起租子哇!」

    「可怜我的大儿,早知道还不如打断他一条腿,否则不至于死在北边啊!」

    「俺的女儿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捶胸顿足,有的痛心疾首。

    惨事一桩桩入耳,我心情烦闷,不由大喝一声:「够了,别再说了!」

    诸人生生止住哭泣,但仍有几人抽噎不止。

    此时胡大壮终于缓过起来,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我道:「媳妇,不要求他,他们都是一个rou样!」

    我收剑入鞘,长叹一口气:「你们走吧,今日之事,我不会报官,就当没发生过。」

    「哼,假惺惺!」

    胡大壮骂了一句,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那个农妇,而其余诸人却已趁着这个空隙四散而逃。

    农妇走上前来搀扶,低声向我道了句谢,而后便被胡大壮大骂几句,二人依偎着走到了其他巷子里。

    我正欲叹息,忽然府邸大门探出一个脑袋左右张望,提着裙子飞快小跑,速度之快,恍若脱兔,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正是方才受惊的婢女。

    此情此景,略微冲淡了方才的揪心,但一口气息还是长叹而出。

    「霄儿勿需自责,此非你之过。」

    知子莫若母,娘亲天籁之音及时开解。

    「娘亲,孩儿知道,就是心里……不好受。」

    我低眉转身,娘亲的超凡仙姿与凝眉心疼,让我的精神稍稍提振。

    「霄儿心地善良,暂时不烦心了,别忘记就好。」

    娘亲伸出玉手,将我左右眉头抚平。

    「嗯。」

    那一抹冰凉雪腻的触感自眉间散开,我暂时将不平之事放下,提议道:「娘亲,趁此有空,孩儿去赤鸢楼将晚食取来吧。」

    娘亲清亮的眸光打量着我,而我则左右张望不敢对视。

    「好。」

    仙音降世,让我松了一口气,娘亲接着说道:「带上信物,早去早回。」

    「是,孩儿知道。」

    我接过娘亲递来的凋佛吊坠,告别道,「那孩儿先去了。」

    「去吧。」

    娘亲微微颔首,原地站定,那温柔的眸光,彷佛在目送远游的爱儿。

    我不忍多看,转头向着西

    直街走去。

    我缓步而行,心中思绪蔓延,那些民夫悲惨遭遇确实于己无关——娘亲武功盖世,我自己造诣也不低,凭此一项便不可能有此遭遇;娘亲曾为朝廷消去一场内耗大劫,因此也不会缺少银钱花销,至少迄今为止未曾见过娘亲为此发愁但每当见到这些衣不蔽体、面容愁苦的平民百姓,我心中却总是想起葳蕤谷中为我烹饪煮食的朴实农妇。

    她虽然大字不识、谈吐乡土,但有一颗善良的心,再嫁之身没有舍弃前夫之子,艰难困苦地孕育子女也不曾抱怨,总是眼角长满皱纹却不妨碍她的和蔼笑容;她总是端上荤素满满的食皿,慈祥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她有时也会责备我把衣服弄脏,而后轻轻为我掸拭;她经常和我讲起她家几个孩子的趣事,如何顽皮如何责罚……毫不夸张地说,在谷中十六年,我所感受到的母爱几乎都是由她给予。

    她是贫苦黎民,天下大多数人也是贫苦黎民。

    她从未教过我由己及人的大道理,但我却不由自主地将对她的感情蔓延至所有境遇悲惨的贫苦黎民。

    唉,我拂去心中思绪,略微观察之下,发觉自己身处大街——快近晚膳时分,饶是人口不那么密集的内城,西直街上也是车马人流往来不断,不过远远比不上外城的闹市就是了。

    我往前一看,赤鸢楼的招旗正在飘扬,距此不过数十步了。

    赤鸢楼作为内城的宴楼,规格自然不低,不说凋梁画栋也是雅致经典,但还未到红袖添香园那般独占豪华大院的地步,只能说得上是气派的门楼客栈。

    数十步顷刻而至,我才上了级台阶,门槛边笑容可掬的小二已经迎了上来:「公子是有宴还是独酌啊?」

    「都不是,我是来取拂香苑的晚餐。」

    我亮出了那枚吊坠,往里走去。

    「小的明白了,劳烦您小坐一会儿,小的这就去通知后厨。」

    小二说着将我引到门口的无人木桌,用肩上布巾掸了掸长凳灰尘,又倒了杯茶水才告退。

    赤鸢楼分上下二层,二楼应是雅间或包厢,一楼则是客堂,颇为宽敞,足可轻松摆下十数张八仙桌;柜台则在门口,有一账房先生低头算账,背后精致木架上整齐放着酒坛,柜台上垂吊着刻字木牌,应是他家的拿手菜式。

    此时堂中也有几桌正在用食的人,酒香rou味萦绕堂中,说话声絮絮叨叨的未尝停歇。

    我正听闭目静坐,以待晚食,却忽然听见一个尖细猥琐的声音:「老弟,你找的鸡太次,老子昨天去月楼找的那个什么晶晶姑娘,奶子那叫一个白,床上那叫一个浪,saoxue夹得那叫一个紧,要不是老子金枪不倒,差点就交代了……」

    其余几人纷纷好奇而yin荡地捧场恭维。

    这yin声秽语让我心中一惊,双目猛睁,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吴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