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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没有自己的弱点?那一万军队就在城外驻扎,他们要做点什么都很容易。”姜公子沉默了。他恨不得将这不听话的姑娘打晕了,拖回去,藏起来,不到期满就不准她醒。可惜他做不到。他只能盯着她,心里本能地算计起来,能不能早一些,如何……裴沐坦然接受他的怒视。姜公子的眼睛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如以往一般空洞、朦胧,于是那锐利的神光变得更加锐利,像能化为两只尖尖的小箭,愤怒地将她浑身上下戳个遍。小箭……她失笑了。就哥哥这柔弱的身板,真给他几支箭,他也不能将她身上扎出个洞,除非她自己愿意。这么凶巴巴又无可奈何地瞪着她,反而显得兄长很可爱。半晌,姜公子一拂衣袖。“好了,我知道了,我来安排!”他恼怒不已,大步过来,一把将心上人拉着,死死扣住她的手,“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他盯着家主。家主一脸莫名其妙,还有点无辜。只见姜公子面无表情,严肃说道:“事成之后,我要娶亲,就娶阿沐,这一生就娶她一个人。答应了,我就做,不答应,我总有法子摁住她,不让她折腾!”第64章宴非好宴十月,以琅琊城为中心,北齐境内忽然兴起一阵流言。――天子剑出,桃花树下;祖龙居所,永镇山河。起初,权贵们都觉得可笑,因为这浅薄俗气的措辞,一看便知道是才学粗疏之人信口胡说,扯了天子剑当噱头,与三流话本无异。却没想到,正因为这噱头、这浅薄却朗朗上口的特点,这几句话迅速在民间传开。田野间、村镇中、船舶上……四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津津有味地分析话语中的含义。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人们迅速得出结论:这就是说,那传说失踪的天子剑,其实哪儿也没去,就好端端待在当年齐皇陛下的宫殿里。当年肃穆宏伟的英华宫、紫云殿……早已在战火中被昏了头的军队给烧毁,但谁都知道,当今北齐的皇宫,就是在原址上兴建而成。而天子剑,就是正统。这岂不是说,现在北齐的皇室,就是天命所归?有人犹豫:“可不是说,天子剑在宇文大将军手中……”对话的人就不屑:“那是谣言!天子剑么,肯定该在天子手里,不然叫什么天子剑?”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但凡大一些的城镇里,就都被这流言席卷。街头巷尾的人们都摇头晃脑、信誓旦旦,发誓说天子剑一定早就被皇帝陛下给拿在手里,所以天下迟早是北齐人的。至于流言的中心琅琊城,更是连高坐庙堂的大人们都听说了这件事。他们自然不信民间俗语,但问题在于,这些人都读过史书,正史、野史都读过,知道那么点一鳞半爪的“真相”,因此……他们仔细想想,居然也觉得这“流言”很有道理,很可能就是真相。天子剑……真的就在皇宫中,从未离去?那北齐的沈氏皇族,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一时之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十月下旬,借着太子殿下的十四岁生辰,宇文大将军向今上提议,说要在宫中宴请百官,以为太子贺。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太子殿下的生辰只剩五天,哪朝哪代哪国的太子,庆贺生辰竟然这般寒酸?何况,太子早就向皇帝上奏过,提议说为了体恤百姓、爱惜物力,他的生辰不要大cao大办,而皇帝也准了。宇文恺大大咧咧上来,说要太子办宴席,就办?还要将百官都请进宫里?他到底要做什么?士族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都充满愤怒,但这愤怒又带着三分心虚。因为陛下“龙体欠安”,两月多都没上朝,政令只从后头的寝殿发出……谁知道皇帝究竟如何了?尤其是改革派的官员,他们与宇文恺水火不容,更是紧张。一番抗争后……还是宇文恺如愿以偿。皇帝下令,十一月初三,在九华殿设宴,五品及以上的官员,不得缺席。这得有七十余人了。各家各户回去之后如何反应,不得而知,但在十一月初三这一天……九华殿中。“……一切都按我的吩咐行事,听到没有?”姜月章看了一眼前头宫人匆匆的场景,回头命令道。“知道了,哥哥,你都反复说了十多次了。”裴沐站在一旁,整理衣裙,又对着镜子摆弄头上的钗环。她生涩地弄了半天,那根金钗还是歪的,她不由抱怨:“这女子梳妆,怎么比练剑还累。”她一袭浅粉色女zigong装,装饰俱全,耳边缀着两粒明珠,腰间还插了一柄绢扇,正是宫中贵女的打扮。五姐给她捧着铜镜,神色沉静。这段时日以来,她消瘦不少,目光却更明亮,将以前的娇憨都洗去,只剩坚定。听裴沐这样抱怨,她抿唇一笑,轻声道:“阿沐是从来没做过女子打扮,才会这样觉得。真要论起来,当然是剑道更难。”“她不能做女子打扮,怪谁?”姜月章轻哼一声,走过来,自然而然为裴沐理好了头上装饰。他的视力已经与常人仿佛,只略差一些,对细节还是模糊,但要细细给心上人装扮,还是足以做到。姜滟云知道这位大哥就是这么个冷情刻薄性子,并不计较,只又回头望着前头忙碌的景象。裴沐也望过去。透过垂落的竹帘,夕阳之色落入殿内,将无数陈旧又华贵的装扮照得金碧辉煌,却又带了沉沉暮气,像血色侵染。北齐的宫殿,兴建也有一百余年了,其中种种陈设,虽然每年都有加减,大致却是不变。再被凄艳夕晖一照,看起来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阿沐,你说……今晚会顺利吗?”姜滟云喃喃道。裴沐抽出被人紧紧拉住的手,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她的声音很平静:“五姐,已经到了现在,就不要再想别的了。”姜滟云将自己的裙摆攥得变形。半晌,她回头说:“阿沐,等一等还是我去吧。三姐的仇不是你一人的,我不能就在一边等……”裴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姜公子开口。“说什么笑话。”他沉下脸,那天生的阴郁冷漠便再也不能掩饰,“五妹,不准添乱。要是你这么沉不住气,我就将你扔出去,你干脆看也别看。”姜滟云捏着拳头,深深呼吸。“我不添乱。”她咬牙道,“阿沐,大哥,你们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