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言情小说 - 素心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背不动,若是出游就一整天不吃饭,以为这样可以轻一些,结果饿得厉害,晚上回到家忍不住大吃一通。佩兰笑着说,这样反而容易发胖。公子琰来邀请我出游,统统被我找理由婉拒了。好巧不巧,有一天我又被公子瑖背回来。在家门口刚好碰见公子琰。我才想起,早上公子琰邀我去南山赏樱花。我说花粉惹得我气喘病犯了,给推掉了。公子琰信以为真,这会儿是专门来送治气喘的药。这事让父亲知道,关起门来狠狠教训了我一顿,又闹得鸡飞狗跳。

父亲说,男女授受不亲,女孩大了,不能让夫婿以外的男人背着。

我说,公子瑖是姐夫,不是外人。

父亲说,姐夫也不行。

我说,我情愿跟佩兰一同出嫁,给公子瑖当媵妾。

父亲说,你和公子琰的婚事已经订了,再胡言乱语,成婚之前不许出门。

我哭着跑回房,捶被子枕头出气。我知道,婚姻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可我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公子瑖,此生若不能嫁给他,还不如死了的好。

佩兰成婚的那天,我没精打采,恍恍惚惚,胸口闷得就像最后一口气也被夺了去。父亲怕我失态,嘱咐母亲一刻不离地照看我。

半年后,我也成婚了。父亲想让我早日安心,接受现实,极力将婚礼提前了一年。我是该安心接受现实的,如果我没在婚礼之日见到公子瑖的话。

欣朝的婚礼都是上午迎亲,正午拜堂,下午祭祖行家礼,傍晚开席。新娘行礼完毕就可回洞房歇息,新郎要一直饮宴至夜半。我心情郁郁,说想睡觉,把仆妇们都打发去喝酒了,一个人在房里打开窗户看着月亮发呆。我跟自己说,过了今夜,对公子瑖的那份年少情意,就要和我的童贞一齐成为过去。

月光下,一个身影出现在窗前,像我看月亮一样直直地看着我。他走近,我的心开始狂跳,颤着嗓子轻声问:“姐夫,你怎么来了?”奇怪,我并不知他来意,却下意识地有种躲藏起来的冲动。

“俪兰……”他说话,发出一股酒气。自佩兰成婚后,这半年里,我再没见过公子瑖。今夜再见他,只觉着从前的温文尔雅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度疲惫的神态,好像已经累到了骨子里,连意气风发的眉毛都无精打采地垂挂下来。他从窗户进入房中。我鬼使神差地问:“姐夫,你是来带我私奔的吗?”公子瑖愣了愣,眼神有短暂的恍惚,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他转过身,缓缓蹲下,说:“俪兰,我只想再背你一次。”

我伏在他背上,对着他的耳朵说:“姐夫,我这么重,你这么瘦,怎么背得动我?”

“再瘦,我也是男人。”他说。

他背着我在洞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脚步有些趔趄。我觉得好笑,笑得流出了眼泪。

“你哭什么?”他问。

“我没哭。”我说。

“那我脖子怎么湿了?”

“是我吐了口水进去。因为,我听说要喜欢一个人就往他脖子后面吐口水。”

“俪兰……你这个小鬼精。”

他到底背了我多久,我记不得了,因为我像以前一样,伏在他背上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已过半夜,身边躺着的是醉成烂泥的公子琰。天色微曦,喜烛快要燃尽。我心里的火正烧得炽烈。

心意如此,和公子琰的床笫之事便不免被我草草敷衍。公子琰常有怨言:“长相不美,还心猿意马。”诸如此类。

每个月我都找借口出门一次,在郊外见公子瑖一面。我和瑖从未有过越礼之事。我和他都不想对不起佩兰。我也没有过非分之想。为了父亲,为了佩兰,就这样凑合着过下去吧。只要我心里有他,能偶尔见他一面,在他背上靠一下,就足够了。

不知何故,每次见公子瑖,都觉得他比之前更瘦了些。并不是我的错觉,因为他渐渐背不动我了。我安慰他说,是近来吃得多,发胖了。我分明看到他眼中尽是疲惫,以前是累得眉毛也耷下,如今竟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似的。

“你跟佩兰……不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都还好。”他漫不经心地答,然后不再说话,我们背靠背坐着,他经常就这样睡着。我一动不动,等他醒来,各自回去。

深秋的一天,我们约好去北山赏枫。他匆匆赶来,告诉我主公病重。他要在宫里服侍,不能陪我,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不愿独自游逛,我只好提前回府。推开卧房的门,我看到两具赤/裸/交缠的身体,是佩兰和琰。我惊立当场。琰一脸被打扰的不悦,披上袍服扬长而去,留下我和佩兰四目相对。

“我知道你和瑖私会去了。我还知道你们每个月都见面。自家姐妹就别计较谁对不起谁了。”佩兰一边披衣一边说着,既无羞耻,也无歉意。

“父亲不让我嫁他。你又不好好待他。”我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淌出。

“你以为瑖真心喜欢你吗?他骗你的。他是想要盛家的支持。”佩兰嗤笑道。

“支持什么?”我愣愣地问。

“支持他继位啊。主公病得不行,要选继承人了。说起来,我和琰的事,父亲和母亲也都默许了。”佩兰说。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佩兰。

“罗夫人的兄长已经同父亲商议过了。叔父的儿子也娶了罗家的女儿。世家大族理应互相关照。公子琰就是将来的主公。你虽是夫人,可你的心思不在公子琰身上,不能因为你的自私而毁坏家族的安宁。罗夫人已经同意,公子琰继位后由我替代你的正妻之位。你是meimei嘛,就降为媵妾。”佩兰笑着说。

“那瑖呢?你们要杀他吗?”我急切地问。

“何必杀他。丧礼过后,公子瑖将携其生母尹夫人一同迁往庆州居住,诏书都备好了。”佩兰说,“佩兰入药,俪兰有毒。对盛家来说,我才是救星,你只会带来灾祸。”

好像有阵阴风直吹向面门,让我冷得彻骨,不停打战。我咬紧牙关,也只费力挤出一句话:“亲姐妹却不是同路人。”

佩兰挑挑她美丽的凤眼,冷冷地说:“放心,我会跟琰说,不让你死。虽然你和瑖通/jian,但毕竟是我meimei,教训教训就行了。”

公子瑖在庆州患病,不治而亡。死前给主公琰写了一封绝笔信,随信一同送到京城的还有一盆水仙。佩兰把花给了我。

水仙栽在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陶盆里,盆底刻着两行小字,仔细辨认,原来是:俪兰开巧,雪里乘风袅;花仙欢笑,不管年华老。

魏修仪的故事

我姓魏,本是奴隶。

天下人——上至君主,下达万民,不过两种身份而已:为主,或为奴。此二者,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