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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夏天过得尤其快,几乎没有怎么用心留意就已经走到尾声。发生的很多事情被热浪卷过后,已经找不到留存的痕迹。武田葵对夏季留下的印象突然只剩下了她剪短了头发,晒黑了皮肤,丢了家里的烟和酒。 她在身体康复后重新开始了晨跑,那些无处挥霍的精力不再被她拿去乱搞,而是专心致志的运动。她越起越早,跑过的路越来越长,闺蜜知道后欣慰地说她终于从形似一匹脱缰的野马进化成了真正的野马。 武田葵有意避开了白鸟泽运动社团常去的路线,只是没想到跑了半个月后还是遇到了牛岛若利。第一次碰面时,两个人隔着一条马路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的互相点了点头,在校门口分道扬镳。后来她换了几次路线,十次里大概有四五次能碰见他。因为她没去纠结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存在这种巧合,他们的晨跑路线开始从马路的两端重合到了一起。 他们很少交流,水池边稀里哗啦的水声代替了他们绝大多数的对话,他递给她毛巾,然后再说很多次再见。 最后一次再见是排球队合宿前,白鸟泽要备战春高预赛,他走之前告诉了她。 “比赛请加油,”她看出他想要说什么,“乌野即将参赛,我要去给哥哥加油 ” “你可以来看决赛。”牛岛若利看着她,想了想说。 牛岛若利在排球这项运动上有绝对的自信,乌野这个刚刚站起来的学校对他而言很难构成多少威胁,但她还是故意说:“如果乌野进了决赛,我会去看的。” “乌野进入决赛需要击败青叶城西的及川彻,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根筋的牛岛若利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不容易不代表不行嘛,”她顶着毛巾给了他一个不在意的笑,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比起过去,这时候的她看起来精神饱满而且生命力旺盛,“哥哥能把我这个不可能变成可能,为什么乌野不行,我相信他。” 春高预赛开始时正好是假期。 假期刚开始,武田葵就和闺蜜陷入一种暗自较劲的气氛。这场不大不小的矛盾要从期末考开始说起,有些偏科的武田葵在闺蜜的悉心指导下,历史期末成绩意外比闺蜜高了几分,以至于在班级排名上压了闺蜜一头。为了武田葵翘课的闺蜜很不客气地把责任都推给了她,还坑了她一顿芭菲。 期末风波还没过去,两人就发现春高预赛上她们隐隐有成为对家的可能,于是这场较劲自然而然地被延时。 “乌野已经赢了两场,”武田葵喜滋滋地说,虽然这顿又是她请客,但是看到乌野一路高歌猛进,她一点也不rou疼,“状态很不错。” “啊——是这样啊,原来你们比了这么多场啊,”闺蜜阴阳怪气地说,“白鸟泽好像没有遇到过这么多队伍。”因为几乎预选赛都是第一。 “乌野很快就会进八强,”武田葵踢了她一脚,“更多的对手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是好事。” “说到八强,今天乌野也是有比赛吧?”闺蜜算了一下时间,一脸疑惑地问,“你怎么没去看比赛?” “当然是因为你在我心中要比排球更高一位!”武田葵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 “别跟我来这套,”闺蜜一脸冷漠地抽回手,做出了一个大胆又合理的推测,“被你哥哥赶出来了?” 武田葵当即心虚地转开了视线,“哪有赶这么严重。” “你又干了什么?” “就……昨天他们赢了比赛,”表面上已经改过自新,但是脾气依旧是个大问题的武田葵小声说,“我去找他们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乌野的经理被两个男生sao扰。你知道我这个脾气,我忍不了这种事情,所以我冲上去就摁倒了一个。” 闺蜜露出一个“不愧是你”的表情,追问:“然后呢。” “然后发现被我摁倒的那个……是乌野下一场的对手条善寺的正选。 ” “你哥哥生气了吗?”闺蜜立刻为她打抱不平,“这种事情你是见义勇为吧,干嘛怪你。” “啊,哥哥没有因为这个事情生气,他让我先离开主要是因为怕我又动手,”武田葵挠了挠头,“今天早上在体育馆门口遇到了条善寺,那个正选一看见我就冲过来……嗯,怎么说比较好……大概就说了点类似表白的话?” 闺蜜:“……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哥哥一开始还生气,对面经理拉着人道歉了但是那个正选还是盯着我,我也挺烦的,”武田葵说到这忍不住捂脸,“估计是看到我有点不耐烦,哥哥就从生气变成了担忧,担心我忍不住冲过去又把人给打了,就叫我这次先回来。” 闺蜜沉默了片刻才说:“槽点多到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 没过两天,击败了条善寺和久谷南两校的乌野正式和曾经的对手青叶城西碰头,闺蜜听说后兴冲冲地从白鸟泽的看台跑了过来陪她一起看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局。虽然嘴上说乌野希望不大,但是最后乌野奋力救球,青叶城西的机会球撞网上输了最后一局时,她还是激动到抱紧了武田葵。 这一赛结束,闺蜜很快意识到IH预选赛上止步于十六强的乌野爆冷进入了春高预赛最后的决赛,对阵白鸟泽。上一秒贴贴的两个人下一秒明确了对家的身份,她们友好地握手,并且放了狠话,决赛赢家要请输家吃宫城县最贵的那家猪排饭。 乌野气势高涨连带着武田葵的心情都异常高昂,在体育馆门口遇见牛岛若利时,她兴奋地比了个耶,“我说过的,决赛。” “这不会改变我们学校依旧是最强队伍这个事实。”牛岛若利看起来并不惊讶,又或者说他不太在意决赛的对手到底是谁,只是在陈述事实。 “话不要说太满嘛,”武田葵跟他并排站着,看着公示牌上贴的决赛预告,拍了拍他的手臂,“看吧,乌野跟我一样我都是可能的。” 他像是在思考,随后低头去看她,“所以你会来看比赛。” “对呀,我当然要给哥哥他们加油,”她面对着他双手合十,笑眯眯地说,“也会在心里给你加油的,因为大家都很努力。” 牛岛若利朝她点头,很诚恳地回应了她,“嗯,我会赢的。” “我只是加油,又没有说一定是你赢。” 牛岛若利面不改色:“但我还是会赢的。” 武田葵:…… 决赛那天,乌野的加油大队和白鸟泽的队伍分隔看台左右两边,武田葵在台阶上看见了闺蜜,两个人很幼稚地在半空中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看台上乌野新来的经理谷地仁花给她带了一件乌野专属的橙黄色加油羽织,她刚套上就收到了闺蜜的信息。 【智者不入爱河】:叛徒! 【今天是向日葵】:我爱你 【智者不入爱河】:(对方已不是你好友,请稍候联系) “你不帮自己的学校,真的没问题吗?”田中冴子看武田葵兴冲冲地举着手里的助威喇叭,丝毫不觉得为难的模样,好奇问。 “没关系啦,我是为了哥哥来的。”武田葵比了个大拇指,这时身后白鸟泽拉拉队气势磅礴地喊起了口号,她缩了一下肩膀,“而且你看,白鸟泽少了我也没什么关系。” 武田葵话音刚落,白鸟泽球队入场,场内氛围瞬间攀升至小高峰。 看了一眼场下带领球队入场的牛岛若利,两个人的视线巧合地在半空中撞了一下,她笑着朝他无声地说了句:“加油。” 牛岛若利朝她点了点头。 这是乌野现役第一次参加决赛,第一场时大家明显不在状态,接连丢了好几分,谷地仁花紧张到抱紧了武田葵的手臂。看台上的视线一直追着牛岛若利,他在赛场上强势得几乎无人可挡,乌野的拦网根本拦不住他的扣球。在他的攻势下,白鸟泽毫无悬念地拿走了第一局。 这时他抬头看向看台,吓得谷地仁花抖了一下。 “他是不是在看这边?那个重型炮……”谷地仁花抓着武田葵的手,面部机能瞬间失调。 “哈?”田中冴子很不客气地朝他做了个鬼脸,“是在挑衅吗?” “啊……我猜应该不是,”武田葵眯着眼睛看了很久,虽说牛岛若利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挑衅,但是炫耀这场胜局的意思肯定是有的。两个人毫无意义地互瞪了两秒后,她收回视线,对着乌野的方向大喊,“加油,哥哥!加油,乌野!” 乌野队内的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立刻打起精神,挥着拳头中气十足地对她大喊,“放心吧,小葵,下一局一定是我们的!” 牛岛若利皱着眉从看台上收回视线,隔着拦网和乌野前排几人对视,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春高预赛决赛采取五局三胜制,乌野面对豪强白鸟泽硬生生打满了五局。到最后一场时,场内所有人的体力都到了极限,全凭求胜心切这一口气撑着。比赛分数不断持平又轮流超越,武田葵心也跟着悬高,不上不下,难受得抓心挠肝。 不过她难受的理由有点复杂,因为她希望乌野胜利的同时,也希望牛岛若利别输。 乌野胜利时,场内有长达数秒的寂静。 身后乌野的啦啦队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庆贺声时,武田葵反而安静了下来,望着牛岛若利走向教练席挺直的身影出神。 颁奖结束后,谷地仁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庆功宴,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白鸟泽队员离开的身影说:“可以啊。”停顿了一下,匆匆说了句,“稍等我一下。” 说完跑出了看台,奔向白鸟泽大巴的方向。 · “牛岛!”白鸟泽排球队准备登上大巴时听见了身后有人在喊,齐刷刷地回头,看着一个穿着橘黄色羽织的短发女生跑过来。 刚见到她跑来的身影,牛岛若利已经大步迈了过去。鹫匠教练则很不耐烦地赶羊一样把堵在巴士门口企图看热闹的剩余队员赶上了车。然而他们根本安分不下来,一个叠着一个,把脸贴在了车玻璃上,瞪大眼睛看着牛岛若利的身影把那个女生遮挡得严严实实。 “可恶,看不见脸了!”天童觉在最顶上左摇右晃,企图挑个刁钻的角度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你没听说吗?”大平狮音瞥了他一眼,“你们总是一起吃饭,如果有亲密的女性朋友的话会告诉你的吧。” “你们谁会想问若利这种问题,这家伙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方面啊。”天童觉拍了拍脸,大概是怀疑自己在做梦,“而且是真——的一点苗头都没有!” “不是哦,我记得前几个月牛岛前辈总是有几次提早结束训练离开,很离奇的那种提早离开,”五色工被压在最底下,忍不住举起手,“而且最近我有见过他好像在跟谁一起晨跑。” “你为什么从来没提过?”他身边的濑见英太问他。 五色工头顶上顿时多顶了好几对眼睛,“因为……觉得不重要。” 就在大家准备群起而攻之时,白布贤二郎平静地打断了他们,“喂,他们……拥抱了。” “什么——!”几个人的脸又贴了回去,几乎要把车窗玻璃从窗框里顶出去。 透过窗户,他们看见牛岛若利弯下腰,抱住了那个看不清脸的女生。女生的双手穿过他腋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牛岛若利见到武田葵向他跑来时,其实心里有一种隐晦的激动。因为一旦自己走向她,身后必然会有很多眼睛盯着他们。 不同于过去的不为人知,这一次,会有很多人知道。 “我并不是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没有什么贴心的话能说,只是想过来见见你,”武田葵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丝毫不介意被注视,“我想,或许你会需要一个拥抱。” 听见她的话,他不假思索地走向她。 这是他第一次,从夜晚迈进白昼,在阳光之下把她抱进怀里。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