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4-3」
“38度4。”年轻护士对着水银温度计报出读数。 “好的……谢谢你，文逸。”乔一帆勉强地笑。安文逸只是摆手：“退热药也没那么快起效的，快去休息，有事我会叫醒你。” “这样的话，值班室只剩你一个人了。”乔一帆有些犹豫，安文逸佯作不耐烦地推人走：“我又不是没试过，这没什么可担心的，现在能让我分心的也只有不听护士劝告的病号了，专指你。” “小安说得对，快去休息。”叶修向护士站走来。两人回头去看，乔一帆有些慌张：“前、前辈。” “我都听说了。”叶修看着他，“这么晚也不能临时找人替你，所以现在，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我有空也会像现在这样过来看看，你只管睡就行。” “没事的，我可以等明天查完房再接着回去休息。”乔一帆坚持，“我不能麻烦您，夜诊辛苦，您也要休息的。” “老师帮学生担着事儿，这是责任，怎么能叫麻烦。”叶修笑，“退一步讲，你要是真想不给人添麻烦，就不该明知状态不行还坚持值班，教训记好，然后，去休息。” “不是的，我……” “怎么？还要主动写检讨吗？”叶修挑眉，“那也得等明天查完房当面和我说，纸质不作数。” “……对不起，前辈。”乔一帆自知叶修的强硬态度意味着什么，他垂头丧气，捞起桌上的冰袋，“那，我先去休息室。” “乖。” 安文逸目睹全程和乔一帆的背影，笑说：“还得是你。” “小乔这孩子，”叶修撕开一包雪饼，卡擦卡擦地吃，“太见外了。脾气还倔，不知是給谁惯的。” 安文逸只是指着饼渣吐槽：“你倒是毫不见外，那是我的零食。” “光明正大放在台面上，那就是大家共享的。”叶修说着，又撕开一包新的，还给他塞了一块，“饿了吧，你也吃点。” “喂……”安文逸无力，转而掏出手机，“算了，也12点多了，我们点外卖吃吧。” “嗯嗯，”叶修摸着下巴凑过去，“虾饺有不？” “这是一家粉面店。”安文逸冷静地吃着雪饼说。 “噢。”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看出自家主任有些失望，他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吐槽之心，接着听人决定：“炒牛河吧，要两份，让他多配点儿椒圈。我给今晚出车的老师也带一份。” 此夜宵店就在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因高效率的配送、还算过得去的卖相而饱受医院夜班人士们的好评。两人埋头在护士站吃热食，叶修翻着病人们的数值观测记录，咦了一声：“31床出入量这么少？噢，8岁？不该去儿科么？” “儿科那边床位不够了，”安文逸说，“骨折的，暂时送我们这里来，明早就可以转过去。” “行啊。不光要收留他们的硕士毕业生，现在还要收留他们的病患。” 安文逸拿胳膊肘戳了他一下：“差不多行了，听腻了，你对王主任不招乔一帆这事儿怨多久了啊。” “怎么能说怨，这就像……继父为自家乖儿打抱不平。”叶修嚼着粉，“虽然我知道王杰希有他自己的考量，但该吐槽的问题不能少。” “……你不是对一帆很满意吗，得了便宜还卖乖。”安文逸听懂了，叶修在抱怨王杰希和学生交流时的沟通方式。但他完全不想懂，并觉得有点酸。 “好苗子好苗子，你们都是。”叶修把吃完的盒子收拾好，“小安也聪明啊，可惜没来当我学生。” “您也不收护士做学生。”安文逸说，“我现在也挺好的，当护士很快乐。” “好啊。那你加油，以后能和你同台我也放心。” 安文逸觉得这句话可真动听。叶修看了眼微信，拎起另一盒河粉：“来病人了，真是时候，我下楼看看去。有事微信，暂时别叫小乔醒来了。” “去吧。”安文逸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