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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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有在花店门口遇着盛闵行的时候,酣畅淋漓地哭了一场,除此之外再没哭过。 不再训犬,不再做饭,不再上班,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待在房间里,像在等待什么东西归来。 盛闵行也不去催他,也不再克扣他的工资,只是默默地帮他把一切事宜联系好,到饭点了就喊他下楼吃饭,不下楼就让佣人亲自送上去。 如果不愿意给佣人开门,他就亲自来。 对盛闵行来说,这其实是有些过线的行为。 他该只是一个替身,可他甚至会与他同悲。 葬礼当天,盛闵行自知没有立场在场,自觉地躲到了别处。 除了沈渡津和沈俞在场,还来了个不速之客。 齐德也来了。 沈渡津事先并不知情,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甚至是懵的。 门外挂了勿扰的牌子,可他还是进来了。 司仪被迫终止告别仪式,转头望向沈渡津等待他的指示。 齐德泰然自如地进来,司仪见沈渡津依旧没反应,便以为是迟到的亲人。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种人重大场合都要迟到后,她准备继续主持仪式。 齐德即将站定在沈渡津身边时,沈渡津忽然开了口。 “你来干什么?”沈渡津问他,语气里没什么起伏。 齐德说得坦坦荡荡:“来参加阿慧的葬礼。” “谁让你来的?我让你来了吗?”沈渡津继续问他。 齐德不说话,沈渡津也难掩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我让你来了吗?!”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阿度,小点儿声,你妈还在这儿。” “轮得到你教训我吗?给我出去。”沈渡津指着门口道。 门外应是有人听到了里面闹出的动静,推开门来查看一番后又关门而去。 “你别这么激动……” “我不激动,你给我离开。”沈渡津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极力平复状态。 齐德拒绝他:“我不会走的。” “你!!”沈渡津气急,走上前想亲自动手把他赶走。 沈俞突然从后面拉了他一把,挡在他面前。 她开始尝试跟齐德交涉。 “爸……”她自觉不妥,忽然打住,改口道,“你……请你离开。” 相较于沈渡津的面无表情,她看起来情绪更激烈些。 此时她眼眶里是刚哭过的红,一点点泪花还挂在睫毛上没擦拭掉。 她不是不知道父母之间的破事,她还不会走路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她一直跟着沈慧和沈渡津生活,对齐德根本没什么感情。 印象中齐德似乎从前经常往家里寄钱,可沈慧每一次都是原路退回,久而久之齐德就不这么做了,她对于父亲这唯一的好印象也就没了。 现在这个陌生人闯入了她最亲近的人的葬礼,不赶走难道要留着一起吃顿饭吗? 齐德看着这个很多年都没正式见过面的小女儿,看见她也是疾言厉色地要赶他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还是站在原地不肯动。 沈渡津不再忍,走到沈俞前面挡着,伸手去推齐德离开。 司仪见状怕情况控制不住,走到门外通知了一声。 齐德还是立在原地,沈渡津毕竟比他年轻,使了八分力气将他推得往后踉跄了两下。他也开始反抗,一只手攥住沈渡津的手腕要把他掰下去。 沈渡津脸上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扭曲,沈俞从来没见过她哥这副模样,有些被吓到,在后面轻拍沈渡津的后背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齐德一边用力抵抗一边无奈道:“阿度,这个葬礼,就算让我参加了又能怎么样呢?她曾经是我的妻子,和我共度了快十五年时光,她未必不想见我一面。” “那只是曾经,现在你是谁?你谁也不是。她想见你?她不可能想见你的,我不想见你,沈俞也不想见你,没有一个人希望你出现在这里。” “你给过她什么?是给了她爱还是给了她痛苦?她生沈俞痛苦抑郁的时候你在哪儿,她一个人将沈俞带大你又在哪儿?” 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跑了。” “你把我带走,带去学你以为的有前途的训犬,把我当做赚钱牟利的工具,把我逼到绝境,你给过我什么?”他越说越语无伦次,几乎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可我给了你新的人生,”齐德终于找到了击破点,他语速很快,仿佛这样就能增加他站在这儿的底气,能证明他的确有资格参加这场仪式。 齐德:“没有我,你现在能活得这么轻松自在,你能带着那笔钱回到云城过新的生活?你能——” 他突然卡住。 能什么呢? 这的确很容易被反驳。 “那是我应得的!”沈渡津恶狠狠咬牙道,“你欠我的。” 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和齐德纠缠下去,他狠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你出去,我不想和你吵,至少不是在这里。” 很快就失败了:“出去!别脏了我妈的眼睛。” 场面几近失控,他不可能在沈慧的葬礼上打人,所以无论多么厌恶,也只能劝他走。 盛闵行出现得很及时。 他今天穿了一身全黑的西装,很正式也很应景。 也许是刚刚有人从门缝窥见了这一场闹剧,又或许是司仪的通告起了作用,他迫不得已从隔壁的休息室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