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浅 第2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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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傅嗔呢,你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张可欣愣了下,而后才解释: “傅嗔在学校,他很好,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 她没说出后半句话。 傅明铎语气平缓:“我昏迷了多久?” 张可欣说:“今天是七月十二号。” 傅明铎皱了皱眉:“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 张可欣作为月薪十万的保姆,对这种小事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去饮水机旁倒了杯水,傅明铎想坐起身,手指动了动,却使不出力气来。 张可欣见状,体贴地把被子递到他唇边。 “你身体还很虚弱,就这样凑合着喝吧。” 傅明铎先是礼貌地淡声道了句谢谢,而后才就着张可欣的手,咕嘟咕嘟喝了一小杯水。 有了水的滋润,他干涩的唇瓣才稍稍显出点颜色,傅明铎目光黯然。 “张小姐,麻烦你准确的告知我,我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可欣把杯子放到一边,试探着问:“傅先生,你家还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亲人吗?”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活人说,你大概是活不了多久这种话题。 傅明铎沉默片刻,道:“除了傅嗔,我没有任何亲人。” 独生子女的坏处,在这个时候就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父母两人都是独生子女,家里亲戚本就不多,随着时间的流逝,又都离世。 到了傅明铎跟傅嗔这一辈,原本想的是多生几个让两人日后互相照顾,有个依靠。 结果却又出了意外,现在世界上,算得上血脉相熟的,就只剩下他跟傅嗔两人。 张可欣倒吸一口凉气,傅明铎目光温和,静静地凝视着她。 “张小姐,我是有可能会死吗?” 张可欣怔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傅明铎想了想,帮她解围道:“换一种说法,你觉得,我现在需不需要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和存折密码都交给傅嗔,以便他一个人日后生活?” 张可欣沉默片刻,闭了闭眼,点了下头。 傅明铎的反应比她平淡很多,若有所思道:“可是傅嗔他现在这个状况,这些东西我给他他也拿不动,我还是需要找个人继续照顾他。” 顿了顿,目光望向张可欣:“张小姐,你觉得我如果预付你未来十年照顾傅嗔的工资……” 张可欣手脚发麻:“医生没有把话说的很绝对,傅先生,你最好还是先积极配合治疗……” 傅明铎道:“也对,我凭什么要求一个陌生人浪费自己的半个人生,去照顾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 张可欣顿了下,低声说:“不是这样的,傅先生,傅嗔他很听话,也很乖巧,我一向都很喜欢他,我只是觉得,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还是不用急着做最坏的打算……” 傅明铎淡淡打断她:“张小姐,据我所知,你目前还是单身状态,之前结束过一段不太好的婚姻,原因是前夫婚内出轨,我说的没错吧?” 张可欣一怔,脸上掠过一抹被人冒犯的恼怒:“你调查过我?” 傅明铎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淡然:“如果让你感受到了不适,我很抱歉,请原谅我当时的不礼貌和莽撞,傅嗔的情况实在是特殊,他又那样喜欢你,在把他彻底交给你之前,我必须要对你多一些了解。” 他的态度是那么虔诚,加上语气里的虚弱,就显得容易让人原谅许多,张可欣心里的不适慢慢减少,最后竟然反倒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她垂眼道:“以你的身份,能查到的自然都是真实情况,傅先生没必要跟我这种小人物再次确认。” 傅明铎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再次向你道歉。张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如果你暂时没有急着跟人步入婚姻的打算,那是否能考虑一下,跟我一个将死之人,暂时去登个记结婚?” 第447章 番外-越界3 张可欣被他这个要求给听呆了。 “傅先生,你还是先好好休息,不要急着和我开玩笑。” 傅明铎语气淡然,像在陈述一件与他毫无关联的事。 “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哪还有什么心情开玩笑,张小姐,我是认真的。” 他当然可以办理信托基金,但傅明铎已经见识过了太多所谓基金会背后的内幕。 一个死掉的人的托付,并不会被基金会当回事。 与其找一个不靠谱的组织交托自己的所有财产,不如找一个靠得住的人。 他愿意在张可欣的人品上赌一把。 张可欣不再说话,细细的眉宇皱成一团。 她最近都在照顾傅嗔,不用抛头露面,不用在外活动,所以就没化妆。 纯天然素着的一张脸,看起来意外的气质干净,也有几分年轻少女所缺少的成熟和柔和。 这是傅明铎第一次认真地细看张可欣的模样,目光落在她身上,轻声说: “张小姐,我还在等你的回答。” 常理来讲,张可欣没有任何道理拒绝。 离婚以来,她表面不在乎,实际内心对男人已经充满失望。 最近这段时间,张可欣再没跟任何男人发展出过工作以外的关系,也许以后也不会再有。 傅明铎跟她结婚,也不是为了图她什么,而是为了方便光明正大的托孤。 答应他,她绝对会得到一笔难以想象的丰厚报酬,而傅明铎也许明天就会死,她将成为一个无拘无束的小富婆。 可张可欣还是纠结。 “傅先生,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 她避开傅明铎温润的目光,逃一样的,离开了那间病房。 - 傅嗔放学后,原本应该带回家,张可欣却带他去了傅明铎的病房。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很快就要离世,那么在离世前,他理所应当跟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牵挂,他的弟弟,多见几次面。 傅明铎再次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张可欣牵着傅嗔的手,领着他走进去,看着双眼紧闭的傅明铎唉声叹气。 傅嗔顶着一张少年老成的迷你霸总脸,目光静静地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傅明铎,脸上没什么表情。 张可欣说:“你哥哥生病了,傅嗔,你去,去握住他的手,跟他说说话,这样也许能让他好受些。” 傅嗔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张可欣叹了一口气,牵着傅嗔的手,领着他走到病床边,把傅明铎的大手抬起来,放到他的小手掌心。 傅嗔在她的带领下,总算是握住了傅明铎的手,安静地坐着。 张可欣便诱导着他说话:“学校今天都教了你什么?” 傅嗔眼睛静静看他一阵儿,说:“民歌。” 他虽然交流能力和理解能力跟普通孩子不太一样,但在音乐方面和记忆方面,从小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 一整首钢琴曲,傅嗔只需要听一遍,不需要看五线谱,他就能直接在钢琴上弹奏出来。 歌曲也是一样,只要他听一遍,他就能完整地唱出来。 张可欣道:“我还没听过民歌呢,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傅嗔眨了下眼睛,便听话地在病房里唱起歌来。 那是一首牧民自编的歌颂大自然曲子,曲声嘹亮,没有情歌那样的勾缠腻人,只有对湖光水色的波澜壮阔的自然赞颂。 张可欣带着傅嗔在病房里待了快一个小时,一直在找机会和傅嗔说话,间或让他唱一首歌。 她希望昏迷中的傅明铎也能听见傅嗔的声音,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第二天,医院给张可欣打电话,傅明铎情况转危,已经进入高危病房。 同时,也有其他号码打到张可欣手机上,自荐殡仪馆和骨灰盒。 张可欣把第二通电话痛骂了一顿,直奔傅明铎所在的医院。 傅明铎带着呼吸机,面色虚弱,双目紧闭。 淡青色的颈动脉隐没在苍白的肌肤上,安静到仿佛随时会消失。 张可欣问医生:“他还有机会苏醒吗?” 医生叹气:“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要看他自己。” 张可欣就坐在病房守着他,窗外的日头由金灿灿,变成浓烈的火烧云,像是打翻了一盘胭脂。 张可欣遥望着远方,目光出神,忽然拿出手机,给傅嗔的老师打电话。 如果傅明铎就这样死了,那他总该过来送他最后一程。 手机按在数字上,还没拨出,身后传来虚弱的声响。 “张小姐……” 张可欣震惊回头,傅明铎已经摘下了他脸上的呼吸机。 明明已经虚弱到连说话都十分费力了,在她转过头时还是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只是面色太过苍白,这个笑让原本俊秀明润的男人,看起来像一个肺痨鬼。 “给你添麻烦了。”傅明铎十分无力的说。 张可欣摇摇头,快步走到他身边:“傅先生,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不……不要叫医生了。”傅明铎用力闭了闭眼,慢声说:“我不知道我能清醒多久,张小姐,趁我现在还有意识,我们还是聊聊我的现有资产,和银行保险柜密码吧。” 张可欣愣愣地看着他,傅明铎说:“我说的内容可能会有点复杂,你最好开一下录音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