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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小小的女儿哭着喊痛哭着找娘。她心如刀割,泪如泉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因为她的口鼻早已被掩住。她不怕死,可她的锦容还这么小,还没来得及长大!她怎么能割舍得下?两个月后,裴婉清闭目离世。就在那一日,“裴婉如”落水身亡。尸首被安葬进了裴家陵园。无人知晓,被葬进陵园的是裴婉清。真正的裴婉如,穿上了裴婉清的衣服,被扶上了华丽的马车,送进了宫中。青黛和菘蓝日夜盯梢,伺候的宫人皆被永安侯暗中以重金收买。她被看不见的网紧紧捆缚,在宫中做着傀儡替身。“裴婉清”身体不佳,整日养病,几乎不见外人。她在床榻上躺了两年多,才渐渐痊愈。如此一来,她容貌言行的些微改变,也顺理成章,没有引来任何人的疑心。太子好武,时常亲自领兵打仗,在宫中的时间并不多。便是在宫中,也多是留宿在郑侧妃的寝宫里。她的身体好转后,太子亲自来探望,然后顺理成章地留宿。隔日,她再次病倒。这回,不是装病,她是真的撑不住了。她被逼着做裴婉清的替身,可她从未忘记过深爱着她她也深爱着的夫婿。被迫和另一个男子同床共枕,令她自厌又绝望。死了吧!闭上眼,一了百了,无需再受这样的折磨。她迅速地憔悴消瘦下去,饭食难以下咽,汤药入口便吐。她一味求死,裴钦心存忌惮,不敢再一味硬逼,改以怀柔之策。永安侯夫妇进宫探望,带了一张画像来。画像是一个四岁女童。女童粉雕玉琢,眉眼像极了亲爹程望。她看着画像,无声落泪。又过数日,她被诊出了喜脉。她再厌憎自己,身为母亲的本能,到底还是占了上风。怀胎十月,生下了儿子。太子此时已有了五个儿子,对新出生的幼子虽然喜爱,倒也不过分看重。为幼子取名时,将数个名字给她看。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了其中一个名字。辰,和程谐音。她的儿子,叫元辰!每次见到那张rou嘟嘟的小脸,她不是不喜爱。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悲愤。仿佛千斤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她患上了心病,整日郁郁寡欢。两年后,太子登基为帝,国号宣和。她被册封为中宫皇后。刚满两周岁的六皇子元辰,也搬进了毓庆宫。她对着二皇子和寿宁公主,还能勉强做戏。对着亲生儿子,却无法挤出真正的笑容来。母子两个,一直冷淡疏远,并不亲近。元辰病了,自有宫人和太医精心照看。善于做戏的郑皇贵妃,至少一日探病两回。她这个亲娘,不去也罢。烛火的柔和光芒在轻纱上投下一片阴影。裴皇后闭上双目入睡,面上泪痕未干。☆、第二十六章赏赐程府。程景宏不喜多言,饶舌的陈皮被委以重任,口沫横飞地说起一整日的经过。赵氏程景安程锦宜母子三人听得瞠目结舌。“锦容,陈皮说的都是真的?”赵氏不敢置信地看着程锦容:“你真的以金针救醒了贺三公子?”程锦容笑着嗯了一声,补了一句:“大堂兄三日后去卫国公府为江六公子复诊,到时候我随大堂兄一同前去。”赵氏下意识地看向长子。程景宏点点头。程景安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此,兴致勃勃地追问:“容堂妹,二叔真的将外科医术都传给你了?”程锦容笑着瞥了二堂兄一眼:“是。大堂兄对外科医术颇感兴趣,我已经应了日后传授给他。”程景安的俊脸更亮了:“那我……”“二堂兄想学也可以。”程锦容慢悠悠地笑道:“等你得了大伯父首肯,顺利出师便可。”程景安:“……”揭人不揭短好不好!程景安气闷地瞪了程锦容一眼。程锦容眨眨眼,抿唇轻笑。显然找到了欺负二堂兄的乐趣!程锦宜对年幼女童格外关注,蹙眉问道:“那个彤儿,为何会受那么严重的外伤?是谁那么狠的心,这般伤害一个孩童?”若不是锦容堂姐医术高超,彤儿怕是已经流血过多不治身亡了。程锦容轻叹一声:“如果我猜得没错,打伤彤儿的,是她的家中长辈!”临走前,她去后堂看了彤儿母女。彤儿已经醒了,孱弱得令人心怜。彤儿的亲娘,只会红着眼睛磕头谢恩。对彤儿受此重伤的原因只字不提。想也知道,这其中定有难言之隐。程锦宜倒抽一口凉气,杏目中满是错愕:“世上竟有这等心狠无情的家人!”赵氏也是一脸怒气:“真是禽兽不如!”程锦容眸光一闪:“是啊,世间有温和慈爱的长辈,如大伯父大伯母这样。也有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根本不配为人!”譬如早逝的裴婉清!譬如眼中只有权势的裴钦!为了一己私欲,逼迫她的亲娘为傀儡替身,逼走她的父亲,将她困在内宅为棋子。裴婉清已经死了!这笔账,便全数算到裴钦头上!彻骨的仇恨在心头翻涌,程锦容情绪难以平息,目中闪过寒芒。程景宏敏锐地看了过来。程锦容已恢复如常,微笑着说道:“紫苏收拾了衣物行李,我回去看看,是否有缺漏。就先告退了。”……天色已晚,繁星满天。清欢院内灯火通明,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立在院门外。见了程锦容,女子满面喜悦地迎上前,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小姐。”女子已年过三旬,依然梳着未出阁的少女发式,容貌俏丽。右边的额角有一道狰狞的陈年旧疤,特意留了一缕长发遮掩。这个女子,正是亲娘裴婉如当年的陪嫁丫鬟紫苏。当年程望被请去洛阳看诊,裴婉如放心不下,吩咐紫苏随行伺候。谁知竟成了诀别。惊闻噩耗后,程望赶回京城。爱妻已长埋地下,程望吐血昏迷。紫苏跪在坟前哭了半日,猛地以头撞石碑,想以死殉葬。万幸救治得早,紫苏才捡回了一条性命。程望离京时,将程锦容留在了裴家。忠心耿耿的紫苏,也被留下照顾年幼的小姐。主仆相伴十余年,感情深厚,无需细述。程锦容笑盈盈地握住紫苏的手:“只隔了一日没见你,倒像是隔了三秋。”紫苏被哄得眉开眼笑:“奴婢心里也惦记着小姐呢!”然后絮叨起来:“小姐一屋子的医书,还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衣物首饰,都是奴婢亲手收拾的,没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