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

    这段时间，平昭祐和同期们过得很繁忙。

    快到了夏季最炎热的时候，全日本唯二的两所咒术高专会在这个时期进行学生实力的交流，两天内分别举行团体战和个人战。去年冥冥学姐为了拿到奖金，拼了命打败三年级的学生们，拿到了个人战的第一。

    不过比起东京校的个人优势，团体战却是京都校连续几年都能夺魁。用五条悟的话说就是——弱者总是喜欢抱团，所以擅长合作。

    与校风宽松的东京校区不同，京都校区被上层的长老们管得很严，咒术协会的人也更倾向于选取京都学校的学生放到身边，并且御三家的势力也在京都深深扎根，除了五条悟之外，禅院和加茂的后裔都在京都就读二年级。

    今年的交流会，按理来说应该是二三年级的学生参加，但毕竟冥冥去年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两个最强的名声也太响亮，所以为了让实力平衡，东京高专便派出了一年级的学生，美名其曰增长经验。

    “但这种事想想也知道，这次肯定是那边的烂橘子们想要见你们俩，所以借此机会把一二年级的人全请过去了。”

    被点名的家入硝子和平昭祐正乘坐着新干线吃冰淇淋，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双双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五条悟不耐烦地嘁了声，摆头看向飞速变换的景色，一只手捏了把平昭祐的耳朵。

    学校为了减少麻烦包了整列车厢，所以谈话也不用担心被什么人听去。夏油杰随口问：“那边的人在打什么主意吗？”

    “肯定啊，”五条悟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起码也要把反转术士拿到手吧，硝子这么珍贵，又是普通人出生，干干净净最好cao控呢。”

    “啊啊，真是麻烦。”硝子翻了个白眼。

    七海健人说：“京都会强行留人吗？”

    “说不好，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会收敛一点吧。不过，这家伙的家族肯定会想尽各种乱七八糟的方法接他回家去，谁知道那群神经会用什么阴招。”

    平昭祐抬眼看向男朋友，五条悟到表情很平淡，他倒是一点不担心之后的事，从明来，他是如今咒术师的最强，从暗来，他是五条家的家主。他不用对任何事情有顾虑。

    他有信心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尤其是平昭祐。

    只是，即使五条悟这么自信，但其他人还是忍不住会很担心，尤其是平昭祐的同期们。灰原雄总觉得这次京都之行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预感非常不好。七海建人也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上都嘴角向下无表情。

    夏油杰对他人情绪很敏感，便趁下车时关心了两人几句，让他们不要多担心。比起灰原开朗的道谢，七海要更加思绪复杂些。

    七海看着被五条悟抱住而无法动弹，被人彻底亲懵状态下的平昭祐，螺丝一旦松动就会摇摇欲坠，七海的疑问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夏油前辈觉得五条前辈真的值得信任吗？”

    “当然了，”夏油杰很奇怪地说，“难道七海不这么觉得吗？”

    七海建人沉默很久，最后说：“我不知道。”

    他不像灰原雄性格那么好，也不像平昭祐有机会跟二年级的最强们出任务，对他来说，五条悟就是个麻烦综合体，运用力量时更多只是为了自己，他成为最强仅仅是因为他有天赋可以做到。

    这样的人真的会对他们这群凡人另眼相看吗？

    七海建人始终对五条悟的“人性”打上问号，尤其在知道他跟平昭祐交往后，他更觉得这个最强只是把自己好脾气的同学当个玩物，喜欢的时候把人当珍宝，不喜欢了就会随意丢弃。

    “五条前辈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所以我很难用平常眼光去看待他，所以他到底对祐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

    夏油杰没讲话，七海最后结尾：“灰原和祐跟我这种人不一样，他们这样的人，应该活得更好。”

    之后他冲夏油杰点了点头算作告别，抬脚快速追上了人群。夏油杰望着一年级三人的背影，用手捂住嘴巴思考半晌，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夏油杰喃喃道，“搞了半天你是在嫉妒吗，七海君。”

    真叫人意外。

    自然不知道七海跟夏油杰的对话，平昭祐此时对交流会的兴趣不减，他想着要见见新面孔满足好奇心，如今又踏上新的土地，从没来过京都的他对于这座城市充满了好奇。

    他很想旅游，但京都高专的人很急，等他们下了车就急不可耐派专人过来接送了。负责迎接的是个二级咒术师，名叫古村爱里的娇小女孩，笑起来很甜，长着一副乖巧的面孔。

    “京都校的大家已经在学校等候多时了，”古村鞠躬，“请坐上车，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到目的地了。”

    京都分校也同东京分校一样，建立在比较偏远的地方，但建筑风格要更古色古香些，很像日本过去的私塾，上课的地方还保留跪坐的习惯，寝室也是榻榻米。五条悟很嫌弃这种“封建”的装饰，吐槽说会让他想到自己家。

    平昭祐是来京都的几人中心情最好的，他一路上对很多关于京都的历史事情好奇，古村都一一为人解答。她对这位平价的私生子第一印象很不错，毕竟比起跟在他身边说话刻薄态度恶劣的五条悟，平昭祐就跟天使似的脾气好，讲话也好听。

    她想起临行前被乐岩寺校长叮嘱，说让她多关注一下平昭祐，古村倒也想能找到机会跟人多交流一下，只是五条家的那位实在把人看得很紧，让她根本无机可乘。

    没想到那个传言是真的。五条家的小少爷真对这个特殊体质的私生子非常青睐，原本她还以为这两人不过只是利益驱使，如今看来好像还是有些真情在的。

    没时间再给她多关心，会面室已经到了。

    古村敲了敲门，得到准许后，她便毕恭毕敬摆出请的姿势。六人走进室内，跟京都校的学生们打了个照面，平昭祐刚抬头，就被一道陌生的目光给盯住了。

    对方脸型偏瘦，是口轮匝肌，露出的颈部隐约能看见黑色的纹身花纹，留着狼尾发型，眼眸深邃，指头上戴着乱七八糟纹样的银色戒指。如果不是因为他穿着校服，平昭祐更会觉得他是某个称霸一方的不良。

    他跟夏油杰差不多高，但比五条悟还是矮了点。平昭祐敏锐察觉到对方跟自己三分像的五官，再加上对方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他对这个人的身份基本也有了猜测。

    “这可是你们兄弟的第一次见面吧，看起来真让人感动呢。”

    平昭祐看向出声的黑发男子，原本是容易让人升起好感的清秀外貌，但却因为上挑的眼角和故作深情的语气，让这张脸看起来更加讽意满满。对于这种扑面而来的恶意兴味，平昭祐忍不住皱了眉。

    “语气真恶心。“五条悟斜了眼人，又很快收回视线。

    他从踏进这里开始心情就很差，对着京都的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黑发男子脸色变了变，但对着被在场所有人忌惮的对象，他终于还是没有发作。

    “失礼了，我们这边应该先做自我介绍才对。我是禅院直哉，也是禅院家的下任继承人，现在是一年级。”

    京都的人要面子，听说东京校只派一二年级参战、他们这边便也只选了同样年纪的学生。虽然也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他们根本没有能与五条悟和夏油杰匹敌的对手，只是派出一年级的学生输，比派出三年级的学生输面子上要好看。

    禅院直哉介绍完后，古村爱里便又再自我介绍了一遍，与她同为二年级的，还有加茂家正室所生的孩子，没有继承家族术式所以被半放养状态的加茂千景；以及身为咒言师一族后裔，脸清秀得像女孩的狗卷昂。

    最后介绍的则是平昭祐的“家人”，他声音很沉，言简意赅地说：“平由贵。”

    ........名字跟他本人完全不搭。

    平昭祐在心里吐槽，表面保持微笑客气气做完了自我介绍。两个学校的人你来我往阴阳怪气的几句，夜蛾和京都名叫井上的老师一起简单介绍了下规则。

    和往届一样，祓除咒灵可以得到分数，规定区域内只有三级和二级咒灵，哪个队获得的分数越多，哪个队就能取得胜利。

    不过，今年京都校还增加了新的条件——在咒灵全部祓除之后，各个队伍间还需要进行团体战，哪个队最先把对方队伍的队员全部淘汰，就可以获得额外的分数。两个分数相加起来更高的才算胜利。”

    “不允许出现过大面积的破坏，只准在保守的限度内进行切磋。每个人会戴上特制的手链，当它超过承受极限后就会碎掉，这时候便视为失败。”

    夜蛾将手链拿起，红色的细绳上绑着指甲盖大小的透明珠子。他继续介绍：“物理攻击对它没用的，只有咒力才会有效，而且它不能离开佩戴者的身体，不然会发出警报，这时候我们会将试图取下它的人判定为失败。”

    五条悟忍不住抱怨“好麻烦”，夏油杰还觉得挺有趣，低级的咒灵他没必要收集，这种团体的活动很考验战略和决策，他对此还挺感兴趣的。

    双方有半小时的讨论时间，之后便会直接开始团体战。夏油杰猜测对方会先想办法将他们打散，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他和五条悟跟大团体分开，之后再慢慢逐个击破。

    名人的坏处在这时就体会出来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术式早就不是秘密，平昭祐和硝子的能力也都基本处于曝光状态，唯独七海和灰原还算好点，但他们都是普通人出生，到了高专才开始啃咒术知识，完全不能跟那两个在世家长大的少爷相提并论。

    夜蛾提议，分两队进行比赛比较好，家入，七海和夏油一队，五条，昭祐和灰原一队。这样遇到什么问题比较好解决，他们比京都多一个人，按理来说是有优势的。

    唯独就是不知道那边都有什么术式，万一也有那种特别麻烦的类型就不好了。再加上还有个咒言师，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抓到把柄。

    “狗卷家历代都有人继承这个术式，这种家传术式的效力都很深厚，”夏油杰说，“不知道咒言师对祐会不会有效果，施加在话语上的诅咒还挺麻烦的。”

    “或许会成为对付我的一个重要手段吧。”平昭祐还挺期待的，“要不我们别想那么多了，干脆随心所欲一点.....”

    “不行。京都那边增加这种条件，保不齐是有了对付我和悟的手段，再加上还有平家在暗处，他们肯定想要对你做些什么。”夏油杰语气温柔地说。

    平昭祐很失望：“难道就不能真正当作一场交流会吗？”

    这话说完，气氛都变得阴沉了些。硝子摸了摸学弟的头，向来元气十足的灰原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到，只能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背。

    夜蛾也于心不忍。对于平昭祐的年纪来说，他好像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是乐岩寺的态度还历历在目，对方明里暗里都试图让他把平昭祐“送”给京都，只是忌惮五条悟所以没有动手。

    他最后当然是拒绝了，但谁都知道那群上层的老家伙们不会轻易收手，他们很可能会趁这次交流会做些什么，毕竟京都是他们的地盘。所以万事都要小心才行。

    他叹了口气，看着平昭祐说：“我很抱歉，昭祐。作为你的老师，我似乎没能保护好你。”

    平昭祐摇摇头：“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还想说什么，一只手突然把他揽进了怀里。五条悟不屑地笑，对着众人拖长了语气抱怨。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有老子啊？我和杰估计很快在二年级就能升为特级咒术师，这个意思就是说——全日本都没几个能跟我们过招的人。有我们在，你们还有什么必要杞人忧天啊。”

    他的声音强劲有力，脸上的自信让人忍不住对他产生强大的信服感，五条悟捏着墨镜站直，一旁的夏油杰重重叹了口气说“又来了”，嘴角却诚实地勾起笑容。

    “不管是什么阴谋都没用的，”他逆光的样子像极了神明。

    “老子可是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