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之歌伯爵 (24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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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之歌·伯爵 “塞弥,你看到了吗,那种颜色的云,说是春之女神的裙摆呢……” 身披细甲的女骑士收步,仰头看着天空,唯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显出一些女孩的烂漫。 “知道知道,她有金色的头发和洁白的臂膀。”黑发男孩托着俏丽的下颌,漫不经心斜视那些半空的云雾。“可她的脾气并不温柔。如果她用力拍打床单,人间就会降下冰雹。” 金发的女骑士微微挑眉。 “我第一次听说。原来冰雹是这样的啊……” “我随口说的。”男孩拉低帽檐,遮住面庞。这是一种不受欢迎的习惯。“这片云过去了,我们赶路吧。” * 五年一度的尤克德希尔大会将近,阿尔薇特和许多身怀绝技的骑士和法师一样,从四面八方奔向王城。 “阿尔薇特大人,真是稀客,您也要参加尤克德希尔大会吗?”他们在酒馆遇到相熟的骑士,馆内熙熙攘攘十分紧俏,自然拼在同一桌。 沉甸甸的武器和头盔陆续放在桌上,颠得地面咣当作响。 黑发男孩穿着棉布单衫,与这些高大勇壮的武人相比,他匀称修长的骨架就显得有些过于纤细,仿佛随时都会淹没在那些金属块中间。 他像一尾灵活的鱼,不留痕迹地挡在亚薇和右边年轻爽朗的骑士之间。 “嘿,这是塞缪尔吧,真是一点个头没长,这么瘦可不行啊!”那个爽朗骑士果然非常自来熟地,揉了揉旁边男孩的头发。“阿尔薇特不会总是饿着你吧。” 和痴迷法术的对岸不同,埃茵崇尚武力。塞缪尔咬着嘴唇,强作微笑。“长不大”和“弱小”正是他最讨厌的话题。 “托各位大人的福,我过得很好。” “也还是这么阴沉,一点不坦率。”骑士大大咧咧,完全不在意男孩漂亮的面庞上的抗拒,大力地拍着后背。“这可不好,我们埃茵部落的小姑娘,都喜欢像太阳一样耀眼,月亮一样温柔的……” “哈哈,那不就是我们的‘金色骑士阿尔薇特’吗,我打赌,阿尔薇特只要站出来,在座的各位一朵花都别想从姑娘们手里收到!” “法塔!”阿尔薇特端着麦酒过来,脸颊有些微红。“不要再逗塞缪尔,他记仇。” 塞缪尔继续赔笑。“我只是一个仆从,各位大人别当真。” 阿尔薇特淡淡瞥了他一眼,将披风丢给他。“去马厩照顾一下吧。还有这个披风也要洗了。” 男孩知道这是支开他的意思。他攥着披风,从里面摸到一块银币的形状。 “这边没有什么意思,你去镇上逛逛。别太晚回来。”女骑士轻轻在他耳边说过,拍了下肩,就离开他加入武士的酒桌。 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帐都算清楚。塞缪尔抱着留有余温的斗篷想。每一笔我都会记得。 “亚薇,好久没见了。”也有长辈认出了女骑士。“你离开王都也快十年了吧。” “是啊。”金发女骑士下意识调试了一下颈间的银链。“我想参加这届的尤克德希尔大会。” “啊呀,这下子赫尔维尔徽章就不好拿了。”众人一片唏嘘。 赫尔维尔勋章,是颁发给最勇猛战士的最高荣誉之一,也是埃茵部落最高规格的奖牌。 “不,我不是想要赫尔维尔勋章。”阿尔薇特清了清嗓子,烛火在她蔚蓝的眼里摇曳。“一来我没有边境功勋,只是游骑兵。二来,我想报名的是戈恩达尔徽章。”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发出爆笑。“战神的右手哦!戈恩达尔徽章,那可是阴险的魔导师争夺的目标!”“你不会打算用魔法拳头,把那些法师都打晕吧,哈哈哈……” “我、我知道……”金发的阿尔薇特转着手里的酒杯,咕哝道。“我听说这一次的裁判团,是部落的九大巫师长。” 九大长老是埃茵部落的特别制度,不仅法力高强,还要德高望重才能入围。相传九大巫师有资格摘取圣树的金苹果,所以实际寿命比常人多许多。 “可不是吗,总有传言说,比试的奖品就是金苹果。可是恕我直言,亚薇,你是我们部落最不需要金苹果的人,啊哈!” “你懂什么,人家亚薇也不一定是为了自己去要金苹果!” “啊,那麻烦就更大了……” 女骑士夹在那些谈笑声中,含混地点头。 * 阿尔薇特回到房间时已经很晚。她被灌了不少酒,摸了几下都没看清钥匙孔。 门突然向内打开。亮起的烛台依次照亮少女和漂亮男孩的面容。 “大人,时候不早了。”男孩没有表情地伸出手,扶着女骑士走进屋。 “我知道。” 啤酒的泡沫仿佛还在喉咙翻滚。女骑士的声音有些暗哑。 男孩无可奈何,倒了一小杯清水。“那些人喝起酒就像豪猪,然后吹嘘自己见过多少魔兽,无聊又讨厌。” “……我知道。” 女骑士攥着那杯清水,眉头微微拧着。 一般来说,她喝醉反而会比较活泼,这次竟然这么安静,塞缪尔有些意外。 他叹了口气,拿过梳子。女骑士呆呆坐着,金发在他手中任他摆布。 简直就像一束阳光。塞缪尔怔怔地想。谁会不喜欢呢。 “塞缪尔。”女骑士浅浅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谢谢你。” 他们平时明嘲暗讽惯了,十年也就过来了。见她这么郑重,塞缪尔反而有些措手不及。 “没必要。我只是你的契约仆人。”男孩自嘲。“时候不早了,快休息吧。你要是真的想要感谢我……” “塞缪尔,终有一天……”女骑士凝视着摇曳的火光。“终有一天,我会给你自由。” “是真正的……自由。” 或许是光芒的原因,照得她湛蓝的眼仿佛含着泪水。 男孩留在墙面的影子一滞。 “……很多人都这么对我说。”困在男孩身体里的塞缪尔抿唇。“很多人。但你或许不一样,因为你是个笨蛋啊,亚薇。” 他回过头,女骑士已经醉倒在桌上。 * 阿尔薇特推掉了很多委托,一直专心研读基本经典的魔导书。只可惜事与愿违,她似乎天赋有限,总是不得要领,只能使用一些蹩脚的小法术。 当她第五次将椅子浮空失败后,假装午睡的塞缪尔再也看不下去。那可怜的木椅子在地板上翻滚了两下,一分都不动了。 “啊,你醒了。是不是被我吵到了。”阿尔薇特看起来非常慌乱,将魔导书藏在背后。任谁夸下海口要角逐戈恩达尔徽章,却还没掌握中级法术,都是很丢脸的。“我,我刚才打算给椅子换个地方。” 黑发男孩轻轻地笑了。微风拂过他额前卷曲的碎发。他从不放过挤兑她的机会。“只是椅子吗?我还以为刚才屋子里进了熊。” “魔法……真难啊。”女骑士连连摇头。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家伙的jiejie是相当有天赋的法师,不知道为什么到了meimei这里就一窍不通。 不过塞缪尔并不想多回忆那件事。 “大人,我说实话,以你目前的进展,连第一轮比试都不可能通过。”黑发男孩幸灾乐祸地托腮。“不过赢得比赛就是另一件事了。我可以教你一个法术,保证你能打败所有人。” “真的?你怎么突然大方帮我?”女骑士狐疑地看他。 “只不过是死是活……就不好说了。”男孩耸耸肩。 “那不是作弊吗!” * 阿尔薇特当然不愿意作弊。她拜会了附近的魔术工房,终于找到一个学习的空位,每天勤勤恳恳练习。 然后不出所料,没几天她就声名远扬,徒手捏碎了几根练习法杖,炸了几个试剂瓶,让工房的打扫者看了她都害怕。 塞缪尔百无聊赖,抱着胳膊倚在门口,等女骑士下课。 “看他这副样子……鬼鬼祟祟的……” 流言擦着他而过。工房的门徒看向他的眼光也十分不善。 他知道待下去影响生意,还惹人嫌,就走到工房后门。 “……阿尔薇特,你这么有名,为什么一定要带那个晦气鬼作为随从……” “是啊,你看他的样子,搞不好是霍尼格贝登的jian细,心里琢磨怎么害人呢……” 黑发男孩在门前止步。 某种积压的悲愤奔泻而出。什么自由,什么感谢,都是骗人的。 他厌恶这片土地,厌恶这些卑贱又狡猾的人类,厌恶……等他取回属于自己的力量,他要这些蝼蚁跪在他脚下颤抖! “塞缪尔,你怎么——” 好像有人跑了出来。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女骑士或许说了什么,但他没有听清。 “看他这样子,肯定在心里诅咒我呢!”魔法师对魔力十分敏感,尖叫起来。“这可是个大麻烦,我劝你还是快把他送走,丢进迷雾森林吧!” “那是我的事!”女骑士挡在男孩面前,扭头低吼一声。 战士的气势不是这些学徒可比。工房的法师们已经抽出法杖,忌惮她而不敢继续上前。 “塞缪尔,清醒一点,我们走……” 金色的发丝在他眼前晃动,抓也抓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留着我……”男孩胸口涌动着难言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撕裂。“明明丢下我……一切都会简单。” “没事的,塞弥。我会保护你,我发过誓……” 难得的温柔,灿烂得耀眼。这个笨蛋不会说谎,但这不是他想听的话。 周遭一下变得模糊。蓬勃的魔力从他瘦小的身躯爆发而出,将工房内的铁釜瞬间炸成飞灰,所有门窗的玻璃都被震碎,仿佛一千只爪子划过一般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 肇事者塞缪尔在巡逻队等待发落。 他醒来就已经被送到巡逻队,模糊中应该是阿尔薇特送他来的,醒来却没看见她。 “我就说,这种黑发黑眼的,和霍尼格贝登脱不了干系,都是不是好东西!”工房的法师们在外间大吵大闹。 清新过来的塞缪尔知道自己闯了祸。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抑制不住怒火。 “那个女骑士也是离谱,遇到失控魔力爆发,竟然没有躲闪保命,而是扑在那小鬼身上!真是便宜了那个小鬼……” 塞缪尔的心微微提起来。难怪自己毫发无损。 门在此时打开,被事故波及的阿尔薇特全身是灰,十分狼狈地走进来。 “这下可麻烦……啊,你醒了。” 女骑士一摇头,焦灰不断下落。塞缪尔有些不知所措,错开视线。 “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他对此非常心痛。毕竟“金色其实阿尔薇特”相当于他一手打造的作品。 女骑士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的吵闹忽然暂停,有一队整齐的脚步声靠近。 “是,是,老人家,别这么激动。”一个文雅有礼又温吞的声音响起。“要说霍尼格贝登,那可就要从一千五百三十二年前的峡谷战役开始说起了,那时候霞光女神刚换了她第四百二十八条裙子,因为她的地二十七个女儿就快要出嫁……” 那个声音十分会拿腔捏调,带着标准的王城口音,开口却慢条斯理,让人泄力。他却滔滔不绝,从十二主神创世讲到地下五十层的侏儒偷窃宝石,半句话也插不进。 半小时过后,法师们已经完全忘记了他要争执什么,被绕得头昏脑涨,充满了什么极光森林河岸第二十七个树洞的故事。 “好的,好的,伯爵大人,我可以回家了?”眼见天色已晚,法师们不停地擦汗。 “哦,当然,看我一聊天就忘了时间……请别忘记这是你的赔偿,改日我一定登门探访,继续令人激动的话题。”那声音继续圆滑地说。 “那、那就大可不必了……”努斯洛挂怀工房凄惨的状况,可不想再被这些王城慢悠悠的贵族拖住说一下午的废话,赶紧告辞。“您辛苦了,千万别送,施泰因阿赫大人!” “施泰因阿赫?” 塞缪尔感觉这个名字十分耳熟。“难道是那位王城的,用来扯幌子‘帮’过我们很多次的施泰因阿赫伯爵?” “是的,是的。”阿尔薇特捂住一脸灰尘的脸,表情十分苦恼。“完了,这下比被巡逻队盘问更麻烦。或者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完全认不出,或者直接变聋——” “……什么嘛,原来你们真的认识?这种王城的大贵族?” 塞缪尔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 “啊,我以为你都知道,才每次搬出他的名号……”阿尔薇特揉揉头发,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因为小时候在他家借住,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圆滑世故的小气鬼!” “哦,听听是谁来了。”内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那股话语声仿佛苔藓一样滑入房间。 门口的人连连行礼让位,然后一个穿戴整齐,或者说过于隆重了,如同孔雀的贵族款款走近。但看到他们一头一脸的灰尘,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头,及时收步,掏出丝帕摸摸鼻子,在前方矜持地徘徊。 塞缪尔隔着女骑士的轮廓看去。其实单纯看外表,这位鼎鼎有名的施泰因阿伯爵十分值得夸赞,一头整齐的浅金发向后梳着,高挺的眉骨下落着一对淡绿眼瞳,整洁的白色制服上金色流苏随着步伐晃荡,也算得上一位英俊挺拔、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但前提是—— “天啊,这不是我们久违的瓦尔基里后裔,洛萨湖畔的阿尔薇特·格雷古娜·迪·拉斯格丽斯小姐吗!”高大英俊的施泰因伯爵张口,仿佛诗歌朗诵一般,向左右介绍。“亲爱的老朋友们,你看看,我说什么,这位别致的小姐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啧啧,为了测试我,她竟然不惜把自己抹黑成了这个样子,还带了假发套……这次我真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哦不,惊喜呢。实话说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伙计,为了见我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我真是太感动了!” “瑞卡尔,给我闭嘴!!”盖着一头一脸黑灰的女骑士终于忍无可忍,仿佛恢复了十年前的暴脾气,一拳重重锤在桌面。桌上所有的物什连着一跳。“还有,不要那么恶心地念我的全名!!” 眼看就要女骑士怒气冲顶,就要拔剑,青年伯爵立刻掏出丝帕,脸色瞬间翻过,云淡风轻地说,“哎呦,这才是我们熟悉的‘曙光骑士阿尔薇特’。王都一别,我们也有十年没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