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分别

    毕业典礼，在一个晴朗的春天到来了。

    “接下来，由在校生代表致送别词。”

    俊秀的少年再次走上舞台，这次的他没有紧张，没有顺拐，每一步都走得平静且庄重。

    “送辞，在校生代表，乌养景。”

    望向台下那些给他带来美好记忆的前辈，乌养景忍住心中的不舍，笑得灿烂如暖阳，清澈而明亮。

    “再次祝贺各位前辈毕业。”

    “由衷祝愿各位今后取得更好地发展。”

    这次不是从广播里听到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听你演讲吧。

    小景，你真的成长了呢。及川彻用力鼓掌，双眸溢满留恋，真不想和你分开啊。

    “小景！”

    听到这个声音，乌养景紧张地深呼吸，前辈叫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轻踩地上花瓣，树下的俊雅少年，尽量镇定地回身，望向让自己变得一团乱麻的男生。

    “及，川，前辈？”

    少年只见及川彻在三米处停下，整理起他凌乱的发丝，心中不禁慌了一下。

    他抬头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少年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双迷人的，棕褐色双眸。

    那双眼睛，在阴影下，仿佛变成了黑色；阳光下，又变回温柔的褐色；层出叠现的颜色。

    凑到近处，盯着眼睛颜色最深的地方，少年看见了小小的自己。

    无法移开视线。像是溺水的人，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那般，乌养景，沉溺了进去。

    “我喜欢你。”

    轻盈的独白，却如同浪潮，让本就沉溺在水中的少年，再次被击退。

    也许，自己，早就喜欢上他了。

    “小景，手给我。”

    少年毫无抵抗，伸出左手，那人的眼睛弯起精致的弧度，真的，很漂亮。

    对方的手轻覆上来，很轻很轻，羽毛般掠过，离开的时候，手心多了什么，明明有着金属质感，却，一点也不凉，也许，被他的体温温暖了。

    “无论你接不接受，我都决定把我的心送给你。”

    纽扣。

    第二颗纽扣。

    制服本该有纽扣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物。

    心，少年望着小小的物品，久久无法回神。

    也许，等待时间太久，有人靠近了耳畔，嗅着他身上的清香，少年听见他说。

    “小景，我想吻你。”

    少年羞涩抬眸，拒绝的话语，隐没在男生凝望过来的眼神，那里不再如同海水，变成了烈火般，炙热的气息，仿佛要将自己点燃。

    他的样子不正常，鼻尖环绕的清香，忽地，充满了侵略感，少年无力地撤步，身体抵上粗糙的树干。

    那抹炙热并未放过脱逃的人，他再次倾身而来，指尖轻轻划过伸出的手，十指交缠，抵在少年的耳畔。

    挣扎，抗拒，理智消失在那抹褐色。

    少年双睫轻颤，轻轻抬起了头，放弃了，抵抗。

    触碰，环绕，揉捏，身体火热的燃烧，及川彻喉结滚动，紧盯粉嫩如花瓣的唇。

    不能着急，要等待他向自己敞开的瞬间，环住少年腰的手用力，交握的手更加缠绵，及川彻微微低头，鼻尖与鼻尖相贴，终于，要吻上他了。

    “及川大人！！”

    少年受惊般地睁眼，正对上一脸怒火的男生。

    “谁！”

    回想起刚才的情况，乌养景脸红到耳根，带着颤声道：“远，远一点。”

    关键时刻被打断，瞬间让及川彻变成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到底是谁？！这可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告白圣地，是谁这么不长眼睛！！

    听出少年的害怕，及川彻面色黑如锅底，不情愿地松开搂他的手，但牵住的手还是紧紧握着。

    “及川SAMA！！大家快来！！他在这里！！”

    没由来的，乌养景在此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少年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没由来的，自己不是早就意识到不对了吗？

    剧烈的欢呼声，接着，是众多人奔跑而来的脚步声。

    也许，是从那个黑夜开始。他让寂静的家，变得不再幽暗。

    及川前辈，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少年吓得一惊！自己说出声了？！

    不对，刚才的声音好像，是女孩子的声音？

    羞涩的少年，这才抬起头，猛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不知何时，两人身边围满了学生，有男生，也有女生，举着巨大的横幅。

    “及川SAMA，我喜欢你！！”

    宛如一个开始，动听的话语传递了下去。

    “我是你的粉丝！！”

    “祝你毕业快乐！！”

    “祝君武运昌隆！！”

    这是，送辞，对了，从今天起，自己就见不到及川前辈了。

    彻底的分离，加上迟来的明白，让乌养景的眼圈微红。

    刚懂得自己的感情，两个人就要分开了。

    及川前辈，不会如往常那般送自己回家了。

    “前辈。”

    及川彻温柔地问，“怎么了？”

    “请你留在，我身边。”耀眼的少年，含着泪水，说出这句话。

    及川彻整个人怔住了，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他头脑发蒙。

    这是！！表白吧！！

    喜悦，激动，及川彻笑得像个傻瓜。

    啊！及川彻紧紧抱住少年，额头抵在他白皙的颈窝，唇角满是幸福的笑意。

    及川彻知道，这个惊艳了时光的少年，终于是自己的了。

    “一辈子都会留在你身边。”

    “我喜欢你，小景，这辈子只喜欢你。”

    少年回握住他的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微风吹过，花瓣轻盈飘落，如同蝴蝶在相拥的二人身边起舞，美丽而安静，仿佛是在祝福他们一般。

    “小景！跟我来！”

    及川彻牵住少年，向岔路口疾驰而去。

    三月的春风吹过，少年柔软的发丝在空中划出美妙的弧度，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跟着他跑过熟悉的路线，乌养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为什么来这里？

    “吱嘎！”

    及川彻最后一次推开，热爱了三年的体育馆。

    北川第一，第一体育馆。

    一切开始的地方，也该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随着及川彻的动作，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排球部的毕业生们，排球部的新生代们，全都在。

    “好慢啊！就差你们两个了！”雨宫岚抱胸吐槽道。

    “不慢。”北条天宫上前一步，轻笑道：“时间正好。”

    岩泉一胳膊夹住排球，转过身来，“既然到了，就去换衣服吧！”

    见小伙伴们都穿上了正式球服，乌养景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

    金田一勇太郎，轻挠了挠头，半知半解道：“我也不太清楚，杉山前辈拉我来的，说是”

    说什么来什么，杉山鹤穿着1号球服走向少年，“新王牌，别耽误时间，快去换队服！”

    “要和毕业生来一场比赛！”等他说完，被打断的金田一勇太郎接着解释。

    毕业生们“脱”下了正选服。

    在校生们“穿”上了正选服。

    毕业组：及川彻，岩泉一，雨宫岚，北条天宫，铃木和辉，吉田宣和。

    正选组：影山飞雄10号，国见英11号，金田一勇太郎12号，竹内千秋2号，杉山鹤1号，最后，乌养景背号4号。

    “我们这些毕业生，想和你们来场比赛，你们都很想参加，对吧。”好端端的疑问句，硬是被及川彻说成了陈述句。

    没管后辈的反应，岩泉一走上前，收敛神情，正色道：“都给我动真格的！听懂了吗？”

    “是！”

    选手们，默默地隔网相望。

    看到及川彻率先走上发球区，杉山鹤难以置信道：“你们！也太认真了吧！”

    右手抓起排球，心情很好的及川彻冲他吐了下舌头，“就是要认真啊！”

    说完，及川彻双眸闪过锐利，后撤几步，漂亮的正旋，四步助跑，憋住呼吸，将球如炮弹般砸了出去。

    做好准备的乌养景正面迎接，双脚稳住身体，触碰的瞬间化解旋转，“飞雄！”

    身穿10号队服的影山飞雄迅速调整位置，双臂伸直，身体毫不弯曲，标准的姿势传球。

    见球传来，金田一勇太郎站稳起跳，打了个前排快攻。

    “One　touch！！”雨宫岚敏锐地捕捉到漏洞，起跳拦网。

    自由人北条天宫微蹲身体，准确无误地将球传向前排，“及川！”

    他这是，进攻的姿势！二次进攻！影山飞雄立刻起跳拦住对方进攻的路线。

    “什么？”见及川彻调整姿势，将球传向左翼，影山飞雄咬了咬牙，“左翼！”

    国见英注意到传球方向，马上跑向4号位，起跳，拦住了直线球。

    岩泉一丝毫没有留手，一记重重的直线球击碎拦网，落地后，大声说道：“太嫩了！”

    “小飞雄，你可真好骗哦！”及川彻笑得特别气人。

    影山飞雄气得直抖，还是很守礼地道：“及川桑，请你小心。”

    嘴上说着这种话，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要你好看的意思。

    “哈？！可恶的臭小子。”及川彻怒。

    背过身，影山飞雄轻拍左腿，见杉山鹤点头，这才回身看向球网。

    下一球，绝对，要狠狠地报复回去！

    雨宫岚凑近球网，看向队内最高的男生，还是往常那般玩世不恭的态度。

    “金田一，身高啊，技巧啊，你都很不错！但是啊，起跳节奏太慢了，这样的快攻可不行啊！”

    金田一勇太郎微怔，重重点头，“是！谢谢雨宫前辈！”

    北条天宫绕过球网，走到节能少年身前，“国见。”

    “北条桑。”国见英有些诧异，自己和他从未交流过，他竟然认识自己。

    “你很聪明，但是，很爱偷懒。”

    “抱，”歉。

    “不用不用。”北条天宫用力地摇了摇手，“我不是要说你，偷懒也可以的。”

    温厚的男生，第一次严厉地看向后辈，“队伍需要你的时候，你能顶上去吗？”

    “能！”国见英郑重回答，接着微偏过头。

    看着眼前组成的三人高墙，乌养景凭借他优秀的滞空能力，再次强行屏住呼吸。

    手臂向后拉伸蓄力，身体紧绷再紧绷，直到拦网人员开始下落，少年才用力地，迅速地，狠狠挥出右臂。

    下落的岩泉一，看着在空中肆意飞舞的少年，快意地笑了。

    “看看！这就是我们选出来的王牌！”

    这一球，直接击碎了，由毕业生们，搭建的高墙。

    比赛结束的时候，新生代选手们垂下了头。

    在校生们明白，这是前辈给予后辈，最后的教导。

    毕业生们默契地站成一排，及川彻轻喊，“1！2！”

    褪下北川第一队服的他们，带着满满的期待，齐声喊道：“拜托你们了！”

    话音一落。

    像是再也忍不住般，哭泣声，陆陆续续地响起。

    乌养景忍住眼泪，呼气，上前，轻拍队友们的肩膀。

    “前辈们，在等回复呢。”

    少年唇角弯起，弯出感激的弧度，“我们，可要好好祝福他们呢，对吧？”

    “踏踏踏。”亚瑟士球鞋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哭泣声，消失了。

    第一体育馆的气氛。

    寂静，肃穆，却又，温馨。

    新生代们，抹去泪水，挺直身体。

    视线齐齐望向，满是笑意的前辈们。

    “祝贺各位前辈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