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醒时分

    （二十一）

    一回到自己的侦探事务所，雷诺斯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已经进去取证的警探们和警戒线。事实又提醒了她自己在本可以适当“润色”证据的时间选择了去性工作者那里。不过所有可以给艾琳定罪的证据已经交给克里斯了，再搜查，只有一些艾琳的画像了，当然，这也是自己破案的必要道具，并不构成自己和艾琳一直以来的关系的证明——出于轻微的洁癖，她已经把污染过的画像处理过了。所以她挺镇定。

    警探们离开时，罗纳德警官瞥了她一眼，然后冷笑数声，克里斯皱着眉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二十二）

    雷诺斯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枕巾是湿的。

    然后她决定去咖啡馆。那个咖啡馆。随便吃些东西。她感觉不太好。

    （二十三）

    当晚大约七点钟，雷诺斯被警局传唤了。

    “麻烦了，”克里斯秘书与她握了握手，她点头示意。“现在能让她开口的大概只有你了。”

    她走进昏暗的却泛着苍白气息的审讯室。几乎刚进房间，她就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威圧感和肃杀。如果不是似有若无的Ω信息素气味，她大概会本能地对对方肃然起敬。她若无其事地拉过椅子坐下——那一瞬间的痛感使她冷汗直冒。但对方仿佛没发现什么，只是低垂着头，凌乱的金发遮住了半边脸庞。

    “嗯，原意跟我谈谈吗？”她苦笑着，将拇指按在太阳xue上。“我是说，并不看在谁的份上。”

    “但是，就算你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我还是会来的。”她补充道。接着她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嗤笑。她条件反射似的，嘴角一阵既非抽搐也非上扬，最终是微笑且出声了，随即表情一阵凝滞。

    发出嗤笑声的人终于放开嗓子毫不控制地笑了起来，喋喋地干笑，不停地笑，直到因为肌rou酸痛而发出甜美的带着液体的呻吟。

    “谈些什么，凯尔？随我喜欢？”她终于停下了笑，眼窝深陷的脸上一双眼显得更加精明可怖，但她可以算是“深情”地注视着她——“深情”是什么意思？

    她点点头。

    “好啊，不如从你强jian我的那天谈起。”她恶意地咧嘴一笑，露出了细白的牙齿。“你不会因为门外那些傻条子在窃听和视jian就缄口不言吧？”

    雷诺斯感到额头渗出了汗珠，但细细一想，竟忍不住笑了。

    （二十四）

    她在某个瞬间也有过直接转身出门的想法，准确地说，在艾琳看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了。她不由得想起往日种种，还有艾琳就在昨天下午被带走的场景。但她知道，如果自己走了，警察们更加不可能撬开艾琳的嘴了，至于她认罪，更是绝无可能——不过自己究竟期待这样的结果吗？自己又在期待着什么呢？

    她可以想象到，在为艾琳突然的开口感到惊喜的同时，单面玻璃另一侧罗纳德警官气得握紧拳头，克里斯则脸色铁青。

    “是啊，那天。”雷诺斯兀自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