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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边升起的时候,左大友便是起身,梳洗过后,照例先去了朱慈烺的房间,一番请安后,才道:“公子,我准备招些难民。”朱慈烺点点头,“大人自己安排便好,不用跟我说的。”左大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不跟您说声总觉心里不踏实。”听了这话,朱慈烺抿嘴笑笑,道:“大人若是待我有异于旁人,怕是会暴露了我的身份,这是大人的卫所,不是我的。”“这不是臣的卫所,这是大明的……”左大友蠕了蠕了唇,最终长叹了一声,扯开话头道:“这些日子从北边来了好些难民,我看着许多底子还都不错,选那些拖家带口的入千户所,到时真有什么,也多些自保力。”朱慈烺点头,叹气道:“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都是我朱家的错……”这话一说,左大友的眼立刻红了,忙抱拳道:“都是贪官污吏坏事,公子不要自责!”“用人不当,监督不力,几个贪官岂能洗得清我朱家的罪责?”他摇摇头,望向窗外,喃喃道:“再过些日子,木芙蓉就该开花了……”沉默了片刻后又道:“木芙蓉,拒霜花,霜侵露凌却丰姿艳丽,占尽深秋风华……左大人,你说,我大明还有气数吗?”左大友一哆嗦,忙躬身道:“我大明千秋万……”“千秋万载?呵……”朱慈烺摇摇头,“大人,你不必安慰我了,我看我朱家的气数是尽了。木芙蓉再艳丽多姿又如何?终是逃不过花开花谢,临了也不过是脚下的一捧黄土罢了……”左大友不知该怎么接话了。说实话,他不是很擅长这些。要他说,哪用想这么多?既然只想当个平民那就该彻底放下。舍又难舍,提又难提的,最后痛苦的还不是自己?要么跑,要么干,就这么简单!想想便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出来:都啥时候了?我的太子爷!可不是春秋伤悲的时候呐!许是察觉到了自己情绪太多外露,朱慈烺慢慢收回目光,轻声道:“大人先忙不去吧,不用管我的。”左大友忙躬身道:“是,公子毋想太多,我做事去了。”高庸望着左大友离去,垂下眼,心里泛着嘀咕:小爷为何试探左大人?难道左大人还不够忠心吗?只是这些话不是他一个当下人能问的,所以尽管好奇,但他还是决定闭紧自己的嘴巴,不要多问。“左姑娘可起了吗?”朱慈烺忽然问道:“我看她昨个儿喝了不少酒,你让人按着宫里的方子做些醒酒汤过去。”“小爷……”高庸小声提醒着,“左姑娘虽是武将之后,可也是女儿家……”朱慈烺怔愣了下,随即轻笑,“倒是我唐突了。”高庸忙跪下,“是奴婢多嘴了。”“不怪你的。”朱慈烺口气轻柔,可听在高庸耳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是我忘了圣人教导,忘了男女大防。”说着便是轻轻一笑,“说来有趣,我活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这相处久了,竟时常将她是女儿家的事给忘了。伴伴,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红颜知己?”第72章渣男来了高庸哪里敢接话,心里暗暗叫苦。他一个阉人,哪里懂这些?什么知己不知己的,别说红颜知己了,就是小伙伴他也没有啊!在宫里那样的地方,谁将心托出去,谁就是找死!可不接话也不成,所以他在心里掂量了下,小心翼翼地道:“奴婢也不懂什么叫红颜知己,但奴婢看着左姑娘是个心善聪慧的,是个可用之人。”这话说等于没说,而且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这让朱慈烺感到有些不悦。可想想他一个太监能懂什么?想想便是摇头轻笑,道;“罢了,你就让人去做汤吧,心中无鬼,也不怕人说闲话。”“是,小爷……”片刻后,高庸又折了回来,禀告道:“小爷,奴婢去了,但左姑娘不在,听下人们说,左姑娘天一亮就起身出了千户所了。”朱慈烺微微蹙眉,“她一大早出去做什么?”“奴婢听说是去帮青一道长做药了。”高庸小心地应道:“青一道长做了一种可治肺痨的药,魏国公吃了后,病情明显好转,听说现在城里都闹开了,不少人赶来金陵,不惜重金笼络康安郡伯家的门房,就为见一见伯爷,得一副治疗肺痨的药。”“这怎么又扯上康安郡伯了?”“听说是康安郡伯听说了魏国公的事后主动找上门的,奴婢估摸着左姑娘是将药都卖给了康安郡伯吧。”朱慈烺思索了下,点点头,“她虽性直却不是鲁莽之辈,察人观事甚是通透,会和勋贵合作倒也不奇怪。”说着便又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道:“只是医病之事极易惹是非,还是当小心谨慎得好啊。”“小爷说得是。”高庸迟疑了下又道:“但奴婢觉着左姑娘如今疯狂开源,想来是为去琼州打算。小爷,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咱们到了那儿,就是真正远离了中土,虽得了安全,可却什么都得自己cao办,且那边生黎时有闹事,又多有海盗侵扰,若无银两,怕是寸步难行。”“这些我知道。只是想她一个女儿家尚能做这多事,而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却只能龟缩于此,什么也做不了,心里便闷得慌。”“小爷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高庸安慰道:“先帝爷就您这点骨血了,万不可有失啊!”气氛一时又变得压抑了起来,主仆二人沉默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慈烺才轻轻一叹,道:“你且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高庸领命,不敢再多搅扰。对于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人来说,国破家亡实在是一种太过沉重的负担,面对着这样的伤痕,高庸无法去安慰这个人,语言在这种时候实在显得太苍白了……屋里只剩下了朱慈烺一人,他望着关闭的门,望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着,“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朱慈烺在这厢哀伤,而左弗却是欢快得很。此刻,她正和观鱼在街上大采购。今天父亲要招收难民,为应对这些多出来的劳动力,左弗同学打算给他们找点事做做。人嘛,吃饱喝足了就得干活,不然这多青壮聚一起,岂不是要闹事?所以,没得说了,肥皂这项目可以上马了,长期靠淘宝输血也不是个事不是?采购点干花,中药材,香露啥的,做点高档手工皂,迎合下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