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雪番外一(春药/捆绑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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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忘生自深眠中睁开双眼,恍惚间有种昼夜倾倒的虚无感。他定了定神,模糊视线归于清明,得以看清了周遭情形。 他不再身处太极殿中的云纹绣帐,四周一片昏暗,崎岖昏晦的山洞顶悬在上方,以一种似曾相识的高挑姿态占据了他的视野。 李忘生无奈地重新闭上了眼。 他并不意外于自己的处境,甚至可以说是早有预料。他在沾染暖香气息的柔软被褥里放松身体,准备合目养神片刻,思考该如何应对那个一声不吭就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 于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森然响在了他耳畔。 “——装睡?李忘生,你可当真是长本事了!” “……” 李忘生不得不睁开了眼,侧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头,正俯下身死死盯着他的人。 哪怕洞中光线昏暗,也遮不去他俊逸生辉的面容,时光赋予他三分沉稳气度,却半分无损他眉眼间恣意潇洒,只令他光华内蕴之余愈发风采灼灼——但此时他神色含怒生威的模样,还是看得李忘生心中微微一跳。 此人不作他想,自然就是吕祖座下首徒,纯阳宫静虚子,李忘生的师兄并结契三年有余的道侣,时岁二十有七的谢云流。 李忘生难得在谢云流目光里生出几分心虚来,尝试着放缓了语调:“忘生并无装睡之意……师兄这是做什么?” “哼!我看师弟能耐大得很,我这师兄做什么,你又何曾放在眼里过!” ——这是还气着,得哄。 李忘生二十岁那年,他二人终于得以拜过三清,在吕祖见证下正式结为道侣,至今也已三年有余。算来自景龙四年二人互通心意至今,已然过去了将近七年春秋。 正如吕祖所言,二人性情不同,却各有各的执拗,便如同两柄出鞘利剑搁在一处,纵使心意相通,也难免有所磕碰。在最初那两年,往往是谢云流行事跳脱惹了李忘生发恼,再挖空心思去哄人;但随着时日移转,二人心境皆有进益,谢云流洒脱之余稳重许多,唯独在李忘生跟前肆无忌惮;李忘生则愈发沉静通达,待谢云流多有体贴纵容,只偶有展露出顽固强硬,便将谢云流气得跳脚。 不似谢云流哄师弟从小到大,驾轻就熟,李忘生对于如何哄师兄实在是经验寥寥。但他一向勤勉好学,又能体察入微,倒也很快摸索出一套捋师兄羊毛的法子来。 李忘生便撑坐起身,轻轻握住了谢云流的手腕,诚恳而专注地望他:“师兄怎会如此作想?若是忘生做错了什么,还请师兄宽宥一二。” 谢云流板着脸摸了摸他的指尖,伸手把床上被褥拉起来裹住李忘生只着里衣的的肩背,不忘冷冷道:“你哪里有错?错的不是我这个连道侣都护不住的大师兄么?” 谢云流一向骄傲恣意,如今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着实是气狠了。 李忘生心下无奈,只得直言不讳道:“师兄是因着明教法王闯阵之事,还在生忘生的气么?” 谢云流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咬牙切齿道:“——陆、危、楼!当日之事,我早晚要原样奉还于他!” - 三个月前,纯阳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明教教主陆危楼并四大法王齐上华山,要请教纯阳号称不破的星野剑阵。 说是“请教”,无非是为挑战纯阳国教之位巧词矫饰一二,众人皆都心知肚明。明教自立教以来四处立威,扩张野心昭然若揭,与纯阳一战在所难免。 早在陆危楼还在长安交游之时,谢云流就曾与他结识,二人虽然在教义信仰上话不投机半句多,但于武学一途都天赋过人又各有所长,彼此间倒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后来谢云流因景龙之变困居华山时,陆危楼还曾写信问候,但谢云流解除禁足之后便决心守护华山,专心陪在李忘生身边,也有意回避长安政局风云,下山次数骤减,陆危楼也因明教事务分身乏术,数年间二人也不过相约喝过两次酒,只谈武学不问杂事,倒也算得上投契。 是以陆危楼带四大法王不请自来闯上纯阳之时,谢云流并未过多忧虑。明教一派功法固然迥异中原,身法诡谲灵迅,初次见面确实难以应对,但谢云流却并非全然陌生。何况纯阳门内不缺实力强横的外门弟子,还有他和李忘生在,就算吕祖不出面,借助星野剑阵之威,谢云流也有八成把握击退对方。 但谢云流没想到,明教四大法王在久攻不破之下,竟会使出阴损招数来。 星野剑阵以静制动,谢云流身法内功亦是绝顶,居阵眼掌控剑阵中真气运行,能与陆危楼并四大法王缠斗而不落下风;而李忘生虽然居乾位为谢云流掠阵,但他有内景经功力加持,在维持剑阵运转之余,甚至能够召唤气剑变守为攻,与谢云流化出的气剑默契并行,织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陆危楼尚且游刃有余,却能将四大法王困得寸步难行。 明教上门挑战星野剑阵之事并非绝密,在战场范围之外,还有纯阳弟子聚集观战。随着明教中人久攻不下,场边聚集的纯阳弟子越来越多,几乎算得上是人头攒动了。 就在这时,一名法王身形鬼魅地越过剑阵,将手中弯刀铿然抵上气剑,日灵月魄双化气劲外放,仿若无心之失一般,那气劲在剑阵边缘骤然斜撞而出,径直扑向了场外毫无防备的纯阳弟子! 这一变故几乎是发生在瞬息之间,谢云流周身气劲猛然一抬,周流星位蓝光大盛,一剑如折梅探月逼退陆危楼,反手掐诀在场边落下一道镇山河,稳稳护住了一众弟子;几乎同时,两名法王身形消失在原地,一个吐息间已然鬼魅般出现在刚刚落下镇山河,动作有刹那迟滞的谢云流背后,刀锋光华大盛,一横劈一竖斩,刹那间封死了谢云流周身所有退路。 而这甚至还不是结束。其余两名法王同样身形如鹰隼般疾扑而出,目标却不是谢云流,而是星野剑阵中两名内门结阵弟子。 星野剑阵是以两仪四象衍化之理起阵,以阵中之人内力演化供给阵眼之人,而阵眼之人则可凭借周流星位cao控阵中内力走向,奥妙变化无穷。但此时身为阵眼的谢云流身在杀招之下,突袭的法王又刻意挑选了经验与实力最为薄弱的两名弟子,端看法王那狠辣袭来的双刀,若无内力加护,只怕他二人立即就要血溅当场。 谢云流锋利双眉刹那间下压,想也不想地反手落剑掐诀,星野剑阵瞬间荧光大盛,持阵四人周身霎时被浑厚真气护住,谢云流周身萦绕真气却rou眼可见地暗淡下去,在明教法王宛如日月并悬生辉的刀光之下,简直如烛火一般微不足道。谢云流下镇山河在前,催动真气在后,已至退无可退之地,却仍旧敢以攻代守,掌中周流星位剑锋明烁,悍然迎上法王手中真气澎湃的双刀。 纯阳山巅的风和雪仿佛都为此静寂了一瞬,刀锋与剑意划破空气,飒然嗡鸣,那拖尾的痕迹落在每个人眼中,再无转圜余地地斩落—— 锋刃相格,内劲相接,烈火碰撞冰雪激烈爆响宛如地动雷鸣,掀起的风雪和余烬刹那间遮蔽了阵中众人身形。旁观的纯阳弟子直到此时才发出后知后觉的惊呼,人人凝息屏神,唯恐一个错眼,就看漏了这场比试的结局。 漫天雪尘烟灰缓慢散去,最先透过细雾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星野剑阵流转不息的莹莹蓝光,和剑阵之上一柄剑意凝实,可镇山河的气剑。 镇山河气场稳稳落下,将剑阵中数人身形悉数护在其间。星野剑阵中三名弟子均是神色茫然,谢云流身处阵中,右手周流星位格住右侧法王手中一双弯刃,左手并作剑指,堪堪抵上左侧法王颈侧要害大xue,而那法王手中双刀悬停在谢云流面容前方,只消再抵近一寸,就能劈开他面上血rou,却被颈侧剑指所阻,不过是一瞬的迟疑,那柄镇山河气剑便已经落在谢云流身后,将谢云流周身滴水不漏地护住了。 袭向两名弟子的法王此时立在数尺开外,脸色都不好看,显然是被剑阵真气震了出去,受了内伤;被谢云流以一对二制住的两名法王杀势已尽,也在阵气威压中动弹不得,均露出茫然又不甘的神色来。而陆危楼立在谢云流面前,神色微凝,手中双刀悬停在半空中,并未向着已经分身乏术的谢云流劈下。 而身处杀招中心的谢云流却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他紧紧握着泛着凉意的周流星位,脸色比陷入危机那时还要难看上十分,只侧转过头,死死盯着那道正站在乾位的身影。 其余三名持阵弟子都是负手持剑掐诀的姿态,唯有李忘生横剑在身前,并指抵剑。刃身寒光湛湛,映得他面色雪一般薄白,剑眉紧蹙,目光清正,素来温和的脸上却透出令人不容错辨的凛然来。 ——下一秒,李忘生站得挺拔的身影便猛然一晃,像是不堪重负般单膝跪落在地,垂首喷出一口鲜血来。 几乎同时,谢云流周身真气猛然外放,将那两个法王推出数步,他自己身形一闪,已经赶到了李忘生身边扶住他手臂,颤声道:“忘生!” 李忘生喘息着侧过头看向满眼焦急的谢云流,刺目血色之下双唇如覆霜雪,却安慰地朝他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明教功法不但外功身形鬼魅灵迅,内功真气还兼含烈火与寒毒双重属性,二者相辅相成。谢云流那时调动星野剑阵内力去护住李忘生和其他三名弟子,本就内劲空虚,若被两名法王的冰火双重真气侵入肺腑,便是不死也会重伤。何况冰火双毒入体极难调养,长久之下很可能损伤经脉,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谢云流是抱着拼死一搏的心念,再加上他身为阵眼才能cao纵阵内真气流向,就完全没预料到李忘生居然会在乾位变了阵诀——吕祖创设星野剑阵之后,总觉此阵尚未通达天道圆满之境,但他在谢云流和李忘生结为道侣之后心有所感,开始钻研双人互为阵眼的阵法,还私下安排谢云流和李忘生演练过一番,但也只做到了能气分阴阳,同进同退,距离吕祖心中所思两仪之力无穷无尽仍有差距。 但谢云流是万万没想到,李忘生居然能在星野剑阵中起了残缺的双阵眼阵法,不但借乾位阳气落下镇山河,替他抗住了法王烈火内劲,还凭借阴阳流转之势将冰寒内劲强行引到了自己身上,遭寒毒反噬入体,这才支撑不住吐了血。 谢云流扶着浑身冰冷的李忘生,只觉自己胸腔肺腑也如同被冰刺穿透般痛,他死死咬着后槽牙,不管不顾地伸手抵住李忘生后心给他输入内力护住心脉,一张俊朗面容此时双目猩红,看向明教诸人时满是择人而噬的森寒杀气。 陆危楼心下长叹,踏前半步负手道:“纯阳星野剑阵果真奥妙万千,变化无穷,陆某佩服。今日双方各有损伤,不宜再战,此番便以平局论,诸位以为如何?” 谢云流此时急着带李忘生去疗伤,根本无心去理那些胜负之争,一句“不想死就带着你的人快滚”还没出口,就听见李忘生语气虚弱却决然开口:“陆教主此言不妥。” 陆危楼一挑眉,看着李忘生长剑拄地,借着谢云流的力道硬是起身,摇摇晃晃地站稳了,声音倒是坚定:“既是为讨教纯阳星野剑阵而来……如今剑阵仍存,难道不是明教诸位败了?” “……” 他们脚下的星野剑阵虽然光芒黯淡许多,但的确还在运转,并不能算作破阵。哪怕陆危楼巧言善辩,也被李忘生的直言堵得失语了片刻。 谢云流也为着李忘生难得展露出的强硬一面愣了一下,但旋即就是暴怒:“李忘生!伤成这样还敢继续维持剑阵,想找死吗?!” 李忘生却倔强地一摇头:“师兄拼上性命赢来的胜名,绝不能拱手让人!” “你!” 谢云流被他气得咬牙切齿,几乎是立刻转头,满脸煞气地看向了陆危楼。 “……” 陆危楼面色僵硬,恨不得当场给谢云流一拳——他和谢云流喝酒的时候,没少听谢云流炫耀李忘生如何守静致笃,温润如玉,待人最是体贴细致,今日一见,人倒是长了张芙蓉玉面,怎么执拗起来连谢云流都压不住!再说谢云流自己管不住他家道侣,又不舍得把李忘生打晕带走,倒好意思来逼他认输! 但腹诽归腹诽,陆危楼虽然是为挑战纯阳国教之名而来,倒也无意与纯阳或是谢云流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若是李忘生有个好歹,谢云流怕不是要拆了他的明教总部报仇雪恨。 何况法王使出如此手段之后仍未破去星野剑阵,众目睽睽之下,就算陆危楼巧舌如簧,也没法继续纠缠,数息之后终于拱手道:“……玉虚真人所言有理,星野剑阵果然名不虚传,是我等技不如人。” 李忘生松了口气,终于撤去维持阵法的内力,再支撑不住身形,软歪在了谢云流肩上。谢云流脸色已经差得要吃人,径直把李忘生打横抱起,丢下一句“谢某无暇招待陆教主恕不远送”,就当众纵身而去。 后面发生了何事,李忘生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不清。据来探病的洛风和上官博玉所说,谢云流第一时间抱着李忘生去了华山上的医庐,每日都要运功助昏迷的李忘生疏导内力,煎药喂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最初几乎是昼夜不息地守在李忘生身边,直到三日后李忘生情况稳定下来,才开始与洛风和博玉轮换照顾人。 李忘生醒的时候,人躺在太极殿床上,体内寒毒已经被压制了七分。那时凑巧陪在他身边的是洛风,见到他睁眼一蹦三尺高,一面喊了医师进来,一面丢下一句“我去喊师父”就跑得没影。还没半盏茶功夫,谢云流就风一样地卷进门来,一张俊脸板得死紧地杀到床前,先摸李忘生的脉象,又去看他的面色,神色才终于好看了些。 医师识相地出门去医庐开药,李忘生望着谢云流眼下忙碌出的淡淡青黑,心下发软又心疼,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谢云流的脸。然而他刚刚抬起手,谢云流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脸色黑如锅底,神情森然,一字一顿。 “李、忘、生!”他咬牙切齿道,“你是想谋杀亲夫,打算用这种法子气死我是不是?!” 李忘生一怔,张嘴就要说话,却只吐出一串压抑沙哑的呛咳。谢云流眉毛都要拧成一团,当即扶起他给他拍背,又按住他后心渡气,李忘生堪堪缓过劲儿来,就一把拉住了谢云流的手。 “忘生……绝无此意。”他哑声郑重道,“忘生只想保护师兄……让师兄担心了。” 谢云流定定望着李忘生,猛然伸手扣住他后脑,发狠地咬了他嘴唇一口,将李忘生苍白的下唇都染出几分艳丽血色来。 李忘生吃痛嘶了一声,有点无辜又示弱地回望,谢云流用拇指揉了下那处齿痕,低声狠狠道:“你给我等着,这笔账迟早好好跟你清算!” - “……思及当日之事,我却觉得并不似陆教主授意如此行径。” 山洞中静谧昏暗,李忘生裹着被子坐在石床上,认真与谢云流分说:“毕竟陆教主并未趁机重伤师兄,倒更似那几位法王自作主张,师兄莫要迁怒于人才是。” “既然是他麾下之人,便理应由他管束教化,就算自作主张,也是他陆危楼御下不力!”谢云流显然并不如此作想,冷笑道,“难道法王胜时便是明教扬名立万,行卑劣之举时便与陆危楼无干,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师兄所言有理。”李忘生从善如流道,“那陆教主为表歉意送来的药,师兄也一并丢了的好。” 谢云流侧脸瞥他,发出了一声哼笑:“那可不行,这药可祛除你体内残余寒毒,师弟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李忘生平稳道:“这几日调养之下,我体内寒毒已十不存一,只需再自行修炼些时日——” 他话音未尽,谢云流已经转身过来,惩罚似地咬上了他的嘴唇,克制着磨了磨牙,又长驱直入地撬开李忘生齿关,勾了他舌尖肆意尝吮。李忘生被他亲得身上发软,哪怕山洞昏暗,他也能辩识出谢云流眼中浓重又灼烈的欲色来。 李忘生养伤养了两个多月,谢云流顾忌他身体虚弱,一直没有真刀实枪地行过房事,但二人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结侣以来从未旷过这么久,便如干柴烈火,难免情难自禁地彼此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两个人都气息紊乱,谢云流才轻咬了一口李忘生的嘴唇,恋恋不舍地退开些许,抵着他额头低声问:“李忘生,敢把自己伤成这样,你可知错?” 李忘生就倾身贴过去,抱住了谢云流的肩背。他知道师兄一向嘴硬心软,也是因为心疼自己受伤才会生气,早把这当成谢云流别扭地表达珍视的一种方式,顺从地道:“是,忘生知错了。” 谢云流从善如流地揽住了投怀送抱的爱人,贴着李忘生的耳畔暗示地呵了口气:“那……师兄现在要罚你,你认不认?” “……”李忘生敏感地抖了一下,脸颊微微浮起霞似的红。他到底是脸皮薄,就算和谢云流结侣三年,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纯情少年,但被谢云流抱着贴着,在耳边讲些混不吝的话的时候,还是会露出一点青涩又无措的害羞来,每每勾得谢云流心驰神荡,又有点不能言说的满足——这是被他独占着的,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的李忘生。 正如此时此刻,李忘生在他怀里微微抬起头来,素来沉稳的眸光此时像是含着水一般,明明羞得眼睫都在微微发颤,却还是轻声道:“那……还请师兄……手下留情……” 谢云流难耐地托起他的下颌,深深地吻了下去。 - 纵使李忘生早就对谢云流的“惩罚”有所预期,但他真的被捆住双腕束缚在头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谢云流慢条斯理解开里衣的时候,还是羞耻得别过头去,不敢看谢云流的眼睛。 谢云流倒不急于打破李忘生自欺欺人一般的逃避,在他赤裸修长腰线上暧昧流连揉捏了片刻,旋即手掌下滑,径直分开了他的双腿。李忘生下意识地紧绷又放松,让谢云流整个人卡进他双腿间,用沾着腻膏的手指去寻他的后xue。 那处和李忘生一样生涩得厉害,被谢云流极有耐心地反复揉按,又浅浅抽插片刻,才羞答答地绽开湿漉漉的小口,嘬住谢云流的指节不放,让人忍不住回想换作胯下尘根被这样殷勤吸吮时,是何等的爽利痛快。 谢云流不得不按捺住猛然窜起的心火,报复似地加快了动作,逼出李忘生骤然急促的喘息。李忘生声线清润柔和,喘起来的时候就多了几分婉转柔媚,只让谢云流迫切想看到李忘生更失控的模样。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谢云流深吸了一口气,在指尖被濡湿滑腻地裹住时决绝地拔出手指,低下头去安抚地亲了亲李忘生,伸手勾到了床边的瓷瓶,从里面取出一颗足有拇指大小,色如白玉的药丸。 这药瓶是陆危楼送来的,明教教主在李忘生醒来后亲自夜上华山,当着李忘生的面将这药给了谢云流,并将这药的使用方式交代得一清二楚,旋即就被谢云流一剑劈了出去。但谢云流后来揣着这药去寻医师,得到的回复却和陆危楼那夜所言一般无二,这才不得不相信陆危楼确实是好心送药,不是来消遣他们的。 是以那药丸被谢云流缓慢推进李忘生后xue时,李忘生几乎整个人都有些绷紧,谢云流不得不一面将那药丸抵进去,一面低头安抚地亲他:“放松些,这药丸得被你吃化了才行……夹紧一点,可别流出来了……” 李忘生咬住下唇,从浮着嫣红的眼角努力地瞪他。那药丸表面冰凉平滑,后xue被异物入侵的感觉就格外明晰,下意识的收缩推挤却被谢云流手指挡住,反而将那药丸越吃越深,在滑过某一点时,李忘生忽然惊喘一声,猛地夹紧了谢云流的手指。 谢云流就笑了一下:“顶到了?” 李忘生小腹紧绷。他身体里最要命的那一处早就被谢云流摸透了,怎么摸能让李忘生动情,怎么顶撞能让李忘生哭叫着喷水,谢云流都了然于心,此时更是堪称恶劣地推动那药丸反复碾过那点,让李忘生颤抖着发出哀叫。 “别……师兄……” “师弟要讨饶,现在还是早了些。” 谢云流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李忘生吃个教训,直碾得李忘生腰腿发软,身体里又热又湿,密密匝匝地咬住他不放,这才施施然将那药丸推到最深处,在xuerou热情的吮吸挽留中拔出手指,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自己的衣服。 李忘生一直不太受得了他这样。他爱慕谢云流的心意和对师兄的敬重是奇妙地泾渭分明且并存不悖的,就格外没法招架谢云流在床上穿着道袍弄他,每次反应都相当剧烈。谢云流自然有所察觉,但只当李忘生是被背德快感刺激到,并没有多想——直到有一次李忘生在纯阳节宴上喝醉了,被谢云流抱回屋的时候格外乖巧又坦诚,才被谢云流哄着说出了真心话。 “不只是……喜欢师兄穿道袍。”李忘生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里蒙着水一样流转的雾气,“喜欢看师兄脱道袍的样子……就从忘生的大师兄,变成了忘生的谢云流。” “——是忘生一个人的谢云流。”他抓着谢云流的手,格外认真地强调。 谢云流也格外受不了这样坦率表达对他爱意和独占欲的李忘生。于是第二天李忘生果然没能去上早课,谢云流顶着后颈上的抓痕去向吕祖请假时,差点被吕祖的眼刀扎穿。 不过平心而论,谢云流确实有靠rou体勾引师弟的实力,起码在此时,李忘生就算身上发软,也没忍住去看谢云流逐渐裸露出的身躯。 谢云流不似某些专修外功的弟子,会选择刻意练出一身贲张健硕,恨不得连外衣都撑爆的肌rou,他体形高挑,猿背狼腰,四肢修长,穿着宽袖道袍时更显行举潇洒意态风流,但只有李忘生知道,谢云流被衣袍遮掩的躯体线条是何等的流畅优美,又蕴藏着怎样强横而极具侵略感的力量。 李忘生只是瞧一眼谢云流裸露出来的半面胸膛和小腹,就觉得脸上烧红,身体更是酥麻发烫,连忙别过头去,暗暗自责于自己在师兄面前越来越没有静心定力,但谢云流旋即就伸出手去,握住了李忘生直直挺立的性器。 那物色如白玉,像是一柄玉剑勃发跳动,就被谢云流手上剑茧磨得愈发挺立。李忘生敏感地颤了下,下意识就要并起腿,却被谢云流卡在腿间动弹不得,旋即听见谢云流带着模糊笑意的声音:“很精神啊师弟,这么想我?” “……” 他的欲望就这么被谢云流掌握在手里,连矫饰推诿都做不到,李忘生耳尖红得滴血,拉扯着想挪动身体把眼睛藏在臂弯里,却被谢云流掐住腰身动弹不得,罪魁祸首还堂而皇之地替他上下捋动了两把,就低下头安抚地去亲吻他的脖颈和心口:“好好好,不说你了,感觉怎么样,药丸化干净了吗?” 李忘生喘息着说不出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体内的异物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深处泛起了又热又麻的痒意,在谢云流贴过来的时候烧得愈发明显,前端性器硬得厉害,后xue更是翕张着收缩,自发泌出滑腻湿液来。 陆危楼果然没有说假话,这丸药含了催情成分,被吸收之后再佐以道家双修之法,便能祛除体内寒毒。李忘生咬牙忍耐在体内有燎原之势的情火,身体渴望被亲吻和抚慰,偏偏他双手都被捆缚,连自行纾解一二都做不到。 而谢云流目光沉沉,紧盯着身下已经目光迷蒙,面如飞霞的李忘生。他这神仙玉雕一样的师弟一向自持,在床上也总是隐忍克制的时候多,总要谢云流花样百出地把他逼到绝处,才会露出这样无措又茫然的动情模样,今日却被一颗药丸轻易引了出来,玉白修长的躯体上潮红遍布,胸前两枚茱萸似的红果已经嫩生生挺立起来,那一节窄腰更是不自觉款摆轻摇,像是迫不及待勾引人去把玩采撷一般。 谢云流的身体固然诚实地硬了,内心的独占欲却不合时宜地发作起来。他还记得自己是要好好罚李忘生的,就伸手去揉李忘生的侧腰,一面去咬他的耳朵:“李忘生,师兄在问你话呢,药丸好好吃完了吗?” 李忘生连吐息都带着热气,堪堪维持着一线清明,声线羞耻得微微发抖:“……吃,吃完了……” “是吗?”谢云流低下头,含住他乳尖一勾,如愿听见一声惊喘,才不紧不慢地命令:“腰抬起来,腿张开,让师兄检查一下。” “……” 李忘生用仅剩的理智稍微一想那个姿势,就整个人都快面红耳赤地烧起来。谢云流却不放过他:“怎么,不愿意?药丸得化完了才发挥效用,既然你不给师兄看,那师兄就先走了,过半个时辰再回来瞧你。” 他嘴上威胁要走,身体却跟生了根似的压在李忘生身上不动弹,奈何李忘生一片混沌的识海已经分辨不出他的意图,下意识就要挽留:“师兄!别走……给的,都给师兄看的……” 谢云流就屏住了呼吸,看着李忘生艰难地抬起软绵绵的身体,明明羞耻得眉间朱砂都红艳了几分,却还是努力地向他打开了双腿,雪白丘谷间一片水光潋滟,那处销魂地因为他动作的缘故微微张开,在谢云流的注视里吐出一小股水液来。 “你可真是——” 谢云流眉心下压,不出声地喃喃了句什么,猛然伸手握住他腿弯拉高,在xue口附近抹了一把,轻而易举地捅了两指进去。 “呜……”李忘生腰身颤得厉害,几乎是在哀求了,“师兄……” 谢云流忍得胀痛,生生克制住不管不顾直接cao进去的欲望,一时间简直不知道是罚李忘生还是折磨自己,咬牙切齿道:“还疼?” 虽然他探进去只摸到紧致湿热,还嘬着他手指不放,但是李忘生娇气得很,万一真的是疼了呢? “不疼……”李忘生嗓子有些哑,像是已经魂飞天外似的,目光虚虚落在谢云流面上,“要师兄……” “……” 谢云流深吸一口气,终于拔出手指,将那根已经硬热如铁的性器抵住了那隐秘濡湿的小口,森然道:“李忘生,你自找的!” 李忘生还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下一瞬小腹一紧——谢云流后腰发力,悍然破开那xue口,径直插了大半根进去。 李忘生头颈霎时后仰,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颤抖的弓,谢云流被他紧紧咬得动弹不得,只能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安抚地胡乱亲他,又去吮他的乳尖,揉他窄却圆软的臀rou,直到感觉他略微放松了下来,再掐着他的细腰慢慢抵进深处。李忘生这才倒出一口气,腰身瘫软地落进床榻里,剧烈喘息起来。 谢云流却爽利得喟叹出声。哪怕他和李忘生结侣双修三年多,仍旧抵抗不了和爱人完全灵rou相合的快感,何况李忘生的身子实在是缠绵得过分,玉白的躯体里藏着一处嫩生生湿漉漉的销魂地,唯有谢云流见识过他从生涩到绽放的风情,像是被打上属于他的印记一般,从内到外都只属于他一个人,让人喜欢得恨不得把他藏起来一口口吃掉,又想把他放在心尖上护着,把全世界美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譬如说携他一道赴巫山云雨,带他登临世间极乐之境。 谢云流伸手替李忘生拨开脸上被汗湿的长发,指节堪称轻柔地蹭了下他濡红的面颊,性器略微撤出些许,旋即狠戾地重新顶撞了进去。 李忘生连叫都没叫出声,被快感逼出的泪水刹那间淌了满脸。后xue痉挛似地死死绞紧了,奈何他实在湿得厉害,先前吃到的不是药丸这样的死物,就是隔靴搔痒的手指,此时被谢云流毫不留情地撑开填满,连敏感点都被粗暴碾过剐蹭,媚rou蠕动推挤间,反倒像是欲拒还迎地往里吸。 谢云流性器被缠得寸步难行,只觉连魂都要被他吸走了,再瞧李忘生梨花带雨般的失神模样,便看出他是被快感俘获,也就不再克制,开始恶狠狠地cao他。 李忘生几乎是立刻哭喘出声,过载的快感让他难耐地挣扎起来,却因为双手被束缚的缘故动弹不得,只能被谢云流撞得不断往上,又被他一次次扯着脚踝拉回来顶得更深,交合处早已泥泞一片,暧昧水声啧啧听得人面红耳赤,谢云流粗喘着低头去亲他,二人唇舌痴缠,都为着爱与欲望交织的此刻而情动不已,抛却一切世俗顾忌,做一对身心赤裸抵死缠绵的爱侣。 好在李忘生虽然已经神智不大清醒,谢云流倒是还能勉强从精虫上脑的状态里回忆起来,需要用双修之法替李忘生祛除毒素。在李忘生又一次吐息急促地仰起头,小腹和腿根都开始微微抽搐时,谢云流深吸一口气,就着插在他体内的姿势猛然把人半抱抄起,让李忘生以观音坐莲的姿势坐在了他腿上。 李忘生惊喘一声,下意识想要抱住谢云流的脖颈,却因为双手被缚的缘故动弹不得,腿软得勾不住谢云流的腰,只能腰身弹动着被钉在谢云流的茎根上,因为姿势变化的缘故把他吃得更深,玉柱一样的性器抵在谢云流汗湿的腹肌上磨蹭,只能下意识颤着声线求饶:“别……师兄……” 谢云流自己也快到极限,硬是掐着他的腰身又颠弄着深顶了他几下,呼吸浊重地喷吐在李忘生耳畔:“忘生……持心守正,推行周天……啧,别咬了,你现在把师兄夹射了……可就得再来一次了……” 这个姿势虽然入得深,总归是不好动作,只能小幅度抽插顶弄,李忘生从几乎灭顶的情热里缓出些神智,一面跟着谢云流的念诵默默运转内力,一面喘息着指责:“明明……是师兄……呜,插得太深了……” 谢云流额上青筋暴起,深埋在李忘生身体里的性器都硬涨着跳了跳。李忘生跟他双修了这么久,身体契合,悟性也高,偏偏在讲荤话这事上羞涩纯情得堪比十七岁,谢云流怎么教都学不出口,但李忘生在床上偶尔会被逼出两句直白坦诚的话来,往往能把谢云流刺激得不轻。 如今二人功力运转到紧要关头,但凡谢云流再少怜惜李忘生一分,就非得先压着他痛快做一场再说——可谢云流只是愤愤掐紧了李忘生的臀rou,咬牙道:“抱元守一,气贯膻中——李忘生,你给我等着!” 这回李忘生也顾不上回他的话了,二人额头相抵,引导体内真气通过连接之处彼此交融,按照双修功法运转一个大小周天,李忘生只觉身上热浪滚滚,经脉中却有一道寒气被裹挟推挤,直往脐下而去。 根本无需多言,谢云流已经伸手握住了他的性器,一面堪称粗暴地上下捋动,一面挺腰对着他体内敏感处狠凿了数下。 李忘生没能撑得过几下,瞬间腰身反弓,剧烈抽搐着被送上了高潮,前端性器抖动着直泄出jingye来,悉数抹在了谢云流腹上,后xue更是发疯一样绞紧,谢云流也不硬抗着,顺势深顶进去松了精关,射在了他体内。 阴阳交和,二人体内内力顺势流转,李忘生失神地蜷缩起身体,性器又颤抖着溢出一小片灰色浊液,谢云流眼疾手快地扯来帕子替他擦拭干净,知道这大约就是他体内淤积寒气,这才松开他被揉搓得可怜泛红的茎身,将自己抽了出来,终于大发慈悲地解开了李忘生手腕上的束缚,替他揉捏手腕:“难受吗?感觉怎么样?” 李忘生低头靠在他肩膀上湿漉漉地喘息,有些脱力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谢云流射得太深了,jingye慢慢淌出去的感觉古怪又羞耻,李忘生皱着眉头忍耐,就被谢云流托着下巴交换了一个亲吻。 那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却像是落了一场细密春雨,把两个人都打湿了。谢云流旷了快三个月,才发泄一次还远远不够,但看着李忘生一幅困倦脱力的模样,到底是按捺住了,就抱着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又去揉他的后腰。李忘生就坐在他腿上,稍微一动就蹭过了谢云流那柄尚且精神勃发的尘根,有点迟疑地僵住了。 谢云流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忘生就伸臂环上了他的脖颈,额头贴着他的,低声道:“师兄……能不能……” 谢云流只当他是要讨饶说不做了,一句“来说点好听的就饶过你”都到了嘴边,就听见李忘生问:“……能不能不绑着手?” 谢云流一怔,就听见李忘生轻声道:“做的时候……忘生想抱着师兄。” ——原来如此。谢云流想。那药丸的催情药效分明已经退了,李忘生却还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爱欲是由我而生,因我而兴,与什么外物都没有关系。 李忘生就看着谢云流嘴角和眉梢都飞扬起来,显然是愉悦至极,旋即谢云流一翻身,把李忘生重新压在了身下,轻咳一声指责:“李忘生,你勾引我。” “……” 李忘生无言以对地和理直气壮的谢云流对视了片刻,心下了然——这不是生气,是在无理取闹,得哄。 好在李忘生也已经摸索出一套应对无理取闹的师兄的法子来,从善如流地伸臂勾住了谢云流的脖颈,轻声道:“忘生心里只有师兄一人,师兄想对忘生做什么都可以……” 谢云流再也忍耐不得,低下头去深重地吻住了他。 想来华山今夜当有春雪盈盈,露湿花重,两心归一。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