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前路渺茫但也要为自己谋划(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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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李却是冷着脸回去的。 他身上衣服被辛霜撕得破了大半,根本没法穿,只能让他贴身的侍卫济睢回府去取新的衣物。 期间辛霜让桃音去拿了药箱,将李却请到自己的屋内,亲自给他清理伤口。 李却浑身都在痛,看到这个女人表里不一的乖顺模样就来气,撇过脸不想理她,只是沉默着任她擦拭自己被咬破的耳朵,气压低得离谱,在她提出要给他后xue上药的时候怒气冲冲地拒绝了,沐浴更衣的时候更是让辛霜有多远滚多远。 辛霜手上也被咬得不轻,简单上了药之后,她披上一层外衫,从善如流地把黑着脸的李却送上了马车。 后面跟来收拾的侍女小厮们,个个敛目闭口,打扫的时候很是安静,只管洒扫擦洗。 倒是桃音看到那一地血乎刺啦的破烂衣裳,和他俩打斗中踢得翻到一边去的案几花瓶,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问辛霜这是怎么回事。 她弯腰从那堆破衣服里,捡起那块玉佩收进袖子,脸上淡淡的,只是说世子下手没个轻重,叫桃音不必担心。 第二天,云雨阁上下就传遍了,说世子癖好独特,心肠狠毒、下手极重,把新来的头牌竹青打得浑身是血,满地狼藉,那日屋内惨叫连连也不见世子怜惜。 那些莺花女子也不羡慕辛霜了,个个都庆幸自己没有被世子看上。而辛霜也借以养伤之由,躲在屋里,乐得清闲。 老鸨见李却离开时的气势,不敢多问,只当她惹了李却不高兴,心想她估计是将要失宠了,虽然还留着牌子,但是每月的例份吃食都克扣了很多,阁里没有女子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她屋里顿时就冷冷清清的。 这些时日,李却似乎还在生气,不愿意主动联络她。辛霜也静养着,没人来打扰。 又是晴天,她开了窗探出头看,想把阁里的脂粉香气散一散,支着脑袋看楼下热闹的巷子,站在云雨阁门口的美人嬉笑着招呼来往的人群,时不时揽到一个男人,扭身就往里走。 她眯了眯眼,忍不住地泛起了恶心,女子倘若没有可依附的,就只能用自己的皮囊来维持生计,落得这副田地,还要被斥作不端之徒。 她垂下眼,自嘲一笑,自己何尝不是呢,父兄是冲锋陷阵的将军、统领,战功赫赫,所以她就是尊贵不可欺的辛家小姐,父兄被判谋逆,她便成了官姬为人所辱,要想翻身,也得靠李却之手。 在这乱世,女人仿佛本就是男人的附属品,盛而同盛,衰而俱衰,没有男人,她于是成了最底层的无所依之人,毫无选择余地。 辛霜沉默下来,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不甘,桃音一声低呼才让她回神:“姑娘……!伤口又裂了!” 她一下子松开攥成拳的手,盯着自己手掌上裹着的纱布一点点洇开鲜血,疼痛一下子就蔓延开来,脑海里浮现出那双饱含愤怒的丹凤眼,湿润着的,颤抖着的,一口咬伤自己的虎口后流出得意张扬的恶狠狠的笑意。 辛霜将自己的手伸出来,任桃音给她擦拭伤口,再敷上新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靠男人也好,不靠也罢,只要能在这条血路上冒出头,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依附于他人。她会抓住一点可能的机会,不择手段只求保命,觅得一丝生机后,替原主复仇。 “姑娘,你求一求世子吧。”桃音给她包好了伤口,苦着脸小声说,“刚刚给你包的,是最后一份药了,方才我去取药,mama说你已失了世子喜爱,她不愿再给你浪费伤药了。” 辛霜没说话,李却先前送给她的那些金银珠宝,全被老鸨吞下了,她人微言轻,况且还要在这云雨阁待下去,不好说什么。 所以,她现在身上没有多少银两,更别提拿钱买药,好在伤口不重,她身体也强健,就连那天被李却狠狠砸青的胳膊,也渐渐不疼得厉害了。 辛霜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因为吃不饱,小脸苍白,说话的时候还盯着她桌上的糕点——已经是两天前的了,这些天没人送吃食来。 屋里的炭送得也不好,烧了半天一点没暖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个,糕点反而没怎么坏。 她叹了口气,把糕点往桃音面前一推,轻声道:“放心吧,我会的,你先吃点东西。” 桃音看着眼前已经不再新鲜的糕点,依旧是馋得直咽口水,还是摇摇头:“姑娘,我、我不饿……还是姑娘吃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你的吃食,据我所知,是不是都给你jiejie了?”辛霜放柔了声音,一双漂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小姑娘。 桃音有一个jiejie叫桃叶,两个人被好赌酗酒的父亲卖到了云雨阁,jiejie刚刚年满十五岁,长得有几分姿色,桃音虽白皙,只不过脸颊鼻梁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 老鸨本只要桃叶,但被她们的父亲以让她当粗使丫头随意使唤的理由硬要将桃音塞给老鸨,这才被老鸨颇为嫌弃地收下,留作侍女伺候阁里的美人。 两个女儿,只卖了十二两银子,听说她爹进了一趟赌场就输了个干净。 姐妹俩一进阁,就被分离开来,桃叶去了东苑的美人坊学习歌舞,做供人赏玩的下等妓子。 桃音被送去做了侍女,她一个小姑娘,做事却麻溜勤快得很,老鸨嫌她不漂亮,看不上她,把她随意地指给了辛霜,如今算来,也有三五个月了。 桃音结结巴巴地攥紧了衣角,纠结半天才点点头,又着急忙慌地说:“姑娘!我jiejie身子弱……她昨日接了三个官人,已经是累得不行了!不吃饱一定会累垮的,求求姑娘千万不要和mama说!” 老鸨姓刁,云雨阁客人都喊她刁老娘,穿金戴银性格狠辣,眉毛底下一颗黝黑的大rou痣,骂人的时候会跟着飞扬的眉尾乱动。 据说,再不服管教的姑娘到了她手里,也只有求饶听话的份。桃叶只是最低等的妓子,刁老娘一定不放在心上,倘若她知道了桃音把吃食全给了自己的jiejie,定会说桃音吃得太饱了不饿,连桃音的吃食也克扣了。 辛霜点点头:“好,那你把这个吃了,我便不与她说。” 桃音显然是饿得厉害了,摇着头推阻了一小会,就犹犹豫豫地接过糕点,狼吞虎咽起来。 辛霜认真地看着她吃完,然后轻轻笑了起来,抬手帮她擦掉嘴角的屑子,又给她吞了半杯茶水将噎着的顺下去,而后吩咐道:“去帮我拿纸笔来。” 桃音拿来纸笔,帮她在桌上铺好,她执笔沾了墨,心里庆幸自己前世为了学习能写好字,自学了许多年书法,拿不了什么大奖,起码写起来不至于贻笑大方。 既然已经表明了要为李却所用,现在,她需要拿出一些,能让他动心的筹码了。 她于是沉思了一会,浅浅落下几行小楷后,还在落款处画了一只笑眯眯的小狐狸,转脸收好让桃音拿去送。 桃音有点犹豫:“倘若mama不让我去怎么办?” “她怎会不让你去?她巴不得我再把世子抓在手里,好让她再收些金银财宝才算满意。”辛霜搁下笔,抬手将自己细碎的鬓角发别到耳后,“快些去吧,别误了时辰。” 桃音于是“欸”地应了一声,撩起腿扭身就出了屋,噔噔噔的跑动声渐渐远去。 辛霜站在原地轻轻地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又坐回凳子上,穿越重生而来的兴奋感和新鲜感已经早在几个月前就消失殆尽了,留下的只有隐约的未知的忧虑和疲惫。 她前世是一个孤儿,被好心人资助考上了大学和研究生,靠自己的能力进了大公司,被压榨了大半年却因为没有同期的同事有背景,就要将本属于自己的晋升资格拱手相让,她一怒之下就要辞职,没想到就这样被砸死了。 到了这里,也没有所谓的穿到什么非富即贵的人身上,不仅刚开始就被凌辱至死存档重开,还把自己唯一的大腿得罪了两次,现在还要觍着脸上去哄人家。 他大爷的,什么狗屎开局! 她怒从心中起,一拳锤在桌子上,没控制好力道,把她这头牌屋里头算得上是名贵的黄花梨木桌子硬生生砸得“咔嚓”一声响,吓得她感觉收起手趴在桌子上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明显的裂痕这才放下心来。 “竹青姑娘好大的脾气。”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辛霜顿住,缓缓回头,一个青衣少女慢慢悠悠地走进来。 她眯着眼睛微微笑着,见辛霜回头看便轻轻行礼,大概是看懂了辛霜眼里暗藏的警惕和不解,笑着说:“我们公子有请。” “你们公子?” 辛霜有点疑惑地蹙眉,脑子转了半天没想出个具体的人。 青衣少女徐徐一笑,带着点自傲的味道:“奴婢奉东苑的头牌花仪公子之命,请竹青姑娘去喝盏茶。” 说罢,她对着辛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门外便冒出三两个打手小厮的衣角。 辛霜抬头看向青衣少女,那女子笑意不减。 “姑娘,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