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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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时候洋平去领自己的小绵羊,铁男颇花了一番功夫,把他不堪重负的小车修理得焕然一新。洋平骑车在附近绕行一圈,体验是很久未有的流畅。毕竟长期以来它都负重前行,承担了太多不属于它这个排气量的重量。 他骑回去的时候,铁男正倚着店门抽烟,他脚下的台阶积了浅浅一层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感觉不错。 洋平竖起大拇指夸奖他的手艺,利索地付钱。 铁男坦然收了,没说什么熟人打折之类的话。除去小混混的出身外,他意外是个公事公办的人,在人际交往间的界限感很明了。作为顾客的洋平能明显感觉到铁男对自己的态度有微妙的变化,比平时同为不良的默契感里多了一份礼貌。客人是客人,朋友是朋友,跟在身后混的小弟是随时可能脱离的狐朋狗友,铁男把这些人的身份分得很清楚。有人改变了,他就套上一个新标签,换一种方式去对待,并没有想把一切都固定在原地的执拗。 也许这样也不错。洋平想道。 如果学会了这种方法,放手的时候大概能减少一些心痛吧。 上午没几个客人,洋平摸了摸最近打工的结余,喊铁男一起去吃午饭。铁男关了店面,骑上他的摩托,洋平乘小绵羊慢悠悠跟在后头,两人之间拉出一段漫长的距离。 洋平选的地方是樱木军团常去的拉面店,便宜大碗,味道也很好。铁男看起来对这家店也挺熟的。好吃的拉面是附近一带小混混的精神食粮。 洋平掰开筷子,顺手掰开一双递到对面。习惯深入骨髓,近乎一种本能,甚至不需要意识的参与。 铁男嘴角抽动,无语地看着他。他的筷子已经搅和在面汤里。 啊…… 洋平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他想跟铁男解释下自己的行为,但细想起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是给你的。洋平说。 这话听起来挺无情的,不过铁男只是点了点头。 你是在想那个红毛嘛。 铁男插了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快速地咀嚼着。 但他人又不在,你别太走火入魔了。 即使是洋平,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说真的,两周没见到花道,洋平真有点神思恍惚,如铁男所说,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按日子算的话,明天就结束了,所以洋平才特意在今天去领自己的小绵羊。试车的时候他就在想,要是樱木在就好了,如果他坐上新修好的车,感受一下全新的坐垫和流畅的加速,肯定会很兴奋吧。他很想跟樱木两人骑一回车。 因为之后的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少。 樱木要骑车送流川吧。 洋平不止一次在去打工的路上看到。 这没什么的。 洋平常常这么告诉自己。 不稀奇。很正常。不算什么大事。 初中时他们还手牵手一起放学呢。樱木小时候没体会过被母亲拥抱的滋味,遇到愿意接纳他的洋平就抓住不放。他其实很依恋人的体温来着,无论做什么都要和洋平挨在一起。夏天里跟火炉似的,把洋平的胳膊攥得全是汗水。 洋平总是一边回忆,一边停住了脚步。他盯着人行道上的砖缝,忍耐胸口的闷痛。 原来真的会痛。还以为书里写的心痛都是骗人的。明明只是一个泵送血液的器官,为什么……为什么会真的发痛。 说是忍耐,其实只有几秒钟。那些发苦发咸的情绪像盐的结晶,溶化到他身体深处。那里像大海一样浩瀚深邃,这点苦涩根本微不足道。很快的,他又能抬起头来,向着太阳露出一贯的微笑,迈步往打工的地方走。 相处的时候樱木越来越多地聊到篮球,说着大猩猩、眼镜哥哥、良亲和小三,还有流川。 翔阳的藤真,海南的牧,陵南的仙道。 还有爱和、山王、名朋…… 那是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樱木已经跨进门内。 而洋平还留在门外。 他本身不是多情善感的人,自认还算豁达。但一想到人生中初次的离别,仍然感到痛苦。 他也想像铁男这样平静。 只是现在还做不到。 洋平记得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 阳光明媚,他和樱木在天台上吹风。放课铃响了,教学楼里一下涌出许多学生。樱木撑着栏杆,饶有兴趣地往下看。 喂喂,洋平。 他来够洋平的手。 你看,那是不是流川? 洋平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下,流川的脚踏车行过绿荫,他的身影在层叠枝叶间时隐时现。 樱木专注地凝视他离开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也没有停止。 视线紧紧黏着,密不可分,浓稠,如同蜂蜜,如同糖浆。 凝固成琥珀,封锁了心脏。 打趣的话消失在说出口的瞬间,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哽住了,连发声都很困难。一阵凛凛的慌张,是过山车从坡顶滑下的前十秒,心被甩出身体,又急剧地荡回,肋骨之间猛烈冲撞。 热,好热,眼睛鼻子耳朵都好热,热得要烧起来,热得无处立足。只是辛辣的、发酸的热着。 原来这样。 洋平像在日光下溶解的雪人,用半融的冷静发出这声感慨。 他的心还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流着血艰难挪移,想要找回自己的身体。 胸膛里冷飕飕的,吹着不知何来的风。洋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发现花道隐藏心意的同时,认清了自己的真心。 没有比这更讽刺的现实了。 洋平?洋平? 樱木轻轻摇晃他的肩膀。 啊…… 洋平醒过神,惯性地微笑。他的脖颈僵直太久,一动就抽搐地疼。 他眨了好几下眼,视线才聚焦,眼前是樱木疑惑的脸。他抬手捏了捏洋平的脸颊,漫不经心地抱怨。 怎么在走神啊洋平,都不听我说话的。 洋平抱歉地看着他。他现在几乎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仿佛身处真空地带。连樱木刚刚说的话,也是他用眼睛费力读出的唇语。 不舒服吗?樱木问,掌心贴上洋平的额头。 洋平摇头,身体却软绵绵地下滑。 这有什么稀奇的。他对自己说。青春期嘛,对亲近的人产生好感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只是一时的兴致,维系不了多长时间…… 也不知道是在想花道,还是在想他自己。 他的胸口越发紧缩,满把攥紧的痛楚。 洋平躬起身,忍耐陌生的痛感。 洋平?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樱木火急火燎地扶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又用拳头轻捶洋平郁结的胸口。他动作笨拙,却力图轻柔,急得满脸通红,看上去比洋平自己还难受。 啊,让他担心了。 洋平深呼吸,缓和了表情,说我没事。 哈哈。 他干笑两声。 吓到你没有? 啊? 樱木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就对洋平怒目而视。 居然故意吓我!太坏了! 他揪住洋平的领子,虎视眈眈,气势汹汹地逼近。洋平心想,作弄花道难免要吃上一记头槌,于是认命地闭上眼睛。 但樱木只是紧紧拥抱住他,脑袋在他颈边泄愤似的磨蹭两回。 樱木装凶,恶狠狠地威胁。 下次不准再吓我了! 好好。 洋平伸手摸摸他的后颈。 樱木后脑的发茬长长了少许,毛茸茸地蹭着洋平的脸颊,像小狗头顶扎手的绒毛。 洋平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从未感到如此犹豫。 算了,还是不要骗自己了。 他释然,却叹了口气。 因为明天是周末的缘故,合宿提前了一天结束。上午大家各自收拾东西,被校车统一送到电车站,方便回家。 湘北一行人都住在学校附近,樱木提议说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流川早昏睡过去,闻言勉强醒来,丢下不要两个字。这一周他睡眠时间锐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想回家补眠。宫城忙着去见彩子,才不管这堆损友午饭如何解决,他早一站下车,去吃彩子准备的爱心午餐。两周的魔鬼训练把大家都搞得腰酸背痛。见队长都不给面子,学弟们也四散离去。 最后电车上只剩下三井和樱木面面相觑。 樱木开门见山:请客吗小三? 三井朝他比出个中指。 寿司还是拉面?三井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拉面。来来,跟我走,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拉面店。 樱木扬扬手,示意三井跟上。 越走越觉得眼熟,三井说: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诶?没想到小三你也会来吃这种平民食物? 樱木回头跟他说话,一片秋叶飘落,正中樱木的脑袋。 这该死的树居然敢砸本天才? 樱木气得在路边把行道树骂了一顿。 三井看着弱智儿童与树的搏斗,颇为无语。他手里刚好有个喝完的矿泉水瓶,遂优雅投篮,精准命中,哐叽一下砸中樱木的后背。 樱木背后遇袭,暴跳如雷。 喂喂小三,你怎么攻击队友,你到底要站哪一边啊! 三井低头看了看,左边是店面,右边是马路。 于是说: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