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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夫人的说法此太福晋不是彼太福晋,只要不是国公府的太福晋,她便不算犯忌讳。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一说辞的张嬷嬷满面堆笑,落在阿灵阿眼里十足是个讨嫌又恶心的下人。所以当张嬷嬷那发腻的讨好声落下时,屋外头就响起阿灵阿的叱责。“往后我再听见哪个人喊什么‘老夫人’,‘老福晋太太’的,立马撵出去。”阿灵阿进屋站在了珍珍身边,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老嬷嬷,肃着脸说:“我刚在外头说的话张嬷嬷可是都听清楚了?”七少爷这几年修身养性闭门读书,家里的仆人们都快忘了他从前可是京城有名的恶少,刚才这一眼,那戾气竟然是分毫未褪,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张嬷嬷浑身一抖说:“是,是,老奴记下了。”阿灵阿说:“我额娘脾气好,由着你们明里暗里折腾,也不提发卖你们,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过几个月等真的分了府,新的府里有没有你们,就要看太福晋和福晋的意思了,哼,不过就今日这样来瞧,有些人要是等不急想先走一步,那爷我也就不留了,是该卖几个清清门户了!”张嬷嬷抖得和筛糠一样,连连称是。阿灵阿给了珍珍一个眼色,珍珍心里暗自好笑,他这是才唱过红脸要留个机会给自己唱白脸呢。珍珍缓了缓,换上一副和气的语调语重心长地说:“张嬷嬷,我看你也是老嬷嬷了,家里头的规矩必然是烂熟于胸,刚才七爷同你说这几句话的用意你可明白?”张嬷嬷猛点头,“明白,奴才都明白。”明白,她自然明白了过来。七少爷这是告诉他们: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后院是既有爵位又有功名,又娶了皇上宠妃的meimei,和国公府放在一起说不好谁更得皇上,再不怕破了过去的例,也不会再忍气吞声。过去那些年里的什么不成文的规矩,都要改了重新来过。而她自己就是七少爷如今挑了的一只鸡,做不好,七少爷立刻杀鸡儆猴。所以,这什么老夫人、老福晋的是万万不能再说了。珍珍见张嬷嬷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一副恍然大悟后释然接受的神情,忍不住暗自好笑。一等轻车都尉府的太福晋吗?珍珍装着拿帕子抿了抿嘴角隐去她勾起的讥讽,她给张嬷嬷挖的是逻辑坑,只是现在人少不稀得发作。于是她回到了原本的话题上。“张嬷嬷,我是想问问这晚膳准备当如何了?”晚膳?张嬷嬷一愣,晚膳不就是正常做正常吃吗?还有特意要问的?“糊涂东西,夫人入府第一日,爷我和夫人要伺候太福晋喝几盅热热闹闹用的晚膳,你们这些婆子竟然没有精心准备?”张嬷嬷一跳,支支吾吾说:“有有有,这鸡鸭鹅我马上就让他们去宰上。”珍珍道:“嬷嬷是个明白人,如此我同爷也就放心了,去端茶过来吧。”张嬷嬷垂着头匆匆退出去,过了会儿端了两杯茶来,才又退了出去。阿灵阿同珍珍一人捧了个茶盅跪在巴雅拉氏跟前,齐声说:“额娘,请喝茶。”巴雅拉氏别过头抹了抹眼角,苏日娜轻轻靠上去唤道:“额娘,哥哥嫂子给你敬茶呢。”巴雅拉氏轻轻“嗯”了一声,思绪万千。她接过珍珍和阿灵阿手里的茶各自抿了一口后,让他们赶紧起来。待他们站定,才叹着气说:“这么多年我早就惯了,什么太福晋不太福晋的,不过就是个虚名。你们也别太为难如今院子里这些人,他们比比舒舒觉罗氏手下那些待我们已经算是亲切的了。就这张氏,这些年里见着我们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为难过咱们。他们不过是都习惯了国公府里那套人的做派,不得已跟着混叫罢了。”珍珍不急不缓柔声劝道:“额娘,,一声称呼看着是小事,但却显出这国公府里的十几年置国法家规纲纪人伦于不顾,小事累多了,自然会成大事。”巴雅拉氏没有读过书,也不懂这些大道理,若是懂也不会被舒舒觉罗氏压去这么多年。听得珍珍的话,她只发出轻轻一声喟叹。苏日娜在旁适时地敲起了边鼓:“额娘,您叹什么气啊,哥哥娶了这样好的嫂嫂进门,你不是该高兴么。”巴雅拉氏瞧了珍珍一会儿,对苏日娜说:“去把柜子里那只犀牛角的匣子拿来。”苏日娜一听,浅笑说:“恭喜哥哥,额娘这是要认下我这位好嫂子了。”巴雅拉氏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娶进门就是媳妇了,哪有什么认不认的。”苏日娜下了坑去到内屋,不多一会儿就捧了一只一尺来长、半尺来宽的犀牛角匣子出来。巴雅拉氏看也没看,直接就让苏日娜把匣子递给珍珍。“这里头是我们院并你们院各处的钥匙,还有给掌事媳妇们的对牌,都在这儿了,你一并拿去。”这……珍珍愣住了,她小心地瞧了一眼阿灵阿,见他也不明就里。“额娘,您这是干什么?这盒子你不是往日都看得严吗?”珍珍捧着匣子跪下说:“额娘,媳妇年纪尚轻,不懂规矩也不知礼数,管家的事于情于理都额娘cao心。”巴雅拉氏不耐烦地一摆手,“我本来于这事就不擅长,从前也都是阿灵阿和他meimei替我看着,你看着就是个聪明人,管家给你没什么不放心的。以后搬去新府邸大大小小事儿会比现在更多,我没本事管不来,真的管到了还要被那群下人欺负。”阿灵阿轻轻碰了下珍珍的肩膀,朝她微微点头,珍珍才捧着匣子盈盈一拜:“谢额娘。”巴雅拉氏似乎是终于卸下了肩上重担,神色看着都轻松了不少。她和两人闲话一会儿后看了眼天,问:“你们等会儿是去祠堂那儿磕头?”阿灵阿道:“祖父和阿玛的牌位到底在那,我总得带珍珍去磕个头,要不族里那些小老头们又得叨叨个没完。”“混小子。”巴雅拉氏刚想拿桌上的点心给儿子头上招呼过去,一想如今和过去不同了,儿媳都进门了总得给儿子留些脸面。“说的什么胡话,你新婚不该和你阿玛祖父磕个头,问个好啊?”阿灵阿说:“本来就是嘛,我就算把头磕出朵花,我阿爷我阿玛能知道?但我要不去,八房十房那些人的口水能把我淹死我是肯定的。”巴雅拉氏早就习惯了自家儿子这幅桀骜不驯的姿态,听完这话只甩了他一个白眼。阿灵阿说:“额娘,我不说胡话,我和您说的都是现实。”巴雅拉氏笑着把这个“死儿子”赶了出去,让珍珍和阿灵阿回院子换身衣服再去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