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50
滴答,滴答,滴答是鲜血落在地上的声音。匕首的锋刃折射出雪亮寒光,一截隐没在身体中,一截透胸而过。瑶姬坐在椅子上,身体还维持着躲避的姿势,她的目光像是凝定着,带着不可置信,又有恍然.为什么"一开口,就有更多的血痕从嘴角渗出来,她看着面前的人,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镜明子握着匕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平日的嬉笑怒骂,没有此时此刻该有的愧疚,他的双眼之中,唯有木然,如同机器般的木然。"能够入梦的阵法,是你故意给我的你要对付谁我,还是夏骏'思绪渐渐清晰,瑶姬的语速也越来越快:"是天府宫,对吗"“他们用什么东西打动了你,还是说,你从来就都是他们的人"”可我不明白,你跟我,是二十几年的师徒,你是不是有异样,你对我是不是真心,我难道看不出来你不在意权势富贵,连修为都不是很上心,他们究竟拿什么打动了你,让你做出这种,这种说到这里,她像是有些艰难,无法把剩下的话说出口。镜明子的神态没有一丝一毫改变,“是心蛊,”他木然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从我还在母体之时,心蛊就已种下,哪怕是我,在心蛊发作的前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他们的人。”“原来如此如此诡异难防,难怪他们没有人察觉到异样,哪怕镜明子自己,在此之前,也没有起过任何要害她的心思。如果是这样,看来天府宫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将她纳入了计划的一环。更多的记忆涌进脑海,一瞬间瑶姬想明白了很多事。“杀我不是目的,他们,不,你们要对付的是风骏。你们想得到的是平妖令。说出这个名词时,瑶姬的神思——阵恍然。从平妖令起,终归还是要以平妖令终。坠入轮回之前,恐怕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始至终,她只是一盘棋局中的棋子。”她还记得听说飞光被打入凡界后,自己惊慌失措地去求见父亲。那时候父亲慈和地告诉她,凡界危险,轮回更是多波折,希望她不要冲动。但是她很倔强,无论如何也要下凡去寻找飞光。父亲最终无奈地同意了,他的眼中流露出担忧,让瑶姬愧疚不已。“所以这些都是做戏"她看着镜明子,却不知究竟是在问谁。神明的神性会在轮回中磨损,终至消散,而彻底失去神性,就代表死亡。这些事,父亲不会不知道。所以他也厌烦了吗厌烦于她总是一次又一次想起那些记忆,哪怕她被镇压,在混沌中沉睡数次,依旧无法磨灭与那个人的纠葛。不听话的女儿,或许还是抛弃掉比较好。瑶姬不能确定,究竟父亲让她堕入轮回,只是单纯想利用她寻找平妖令碎片,还是一石二鸟,索性让她的神性消失,最终以凡躯陨落。眼前的一幕,仿佛是对这个猜测最好的注解。血液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滴答声也越来越急,瑶姬忽然笑了:“我不怪你,”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你毕竟给了我这么多年的疼爱,你毕竟,曾经真心地呵护过我。她抬起手,握上了露在胸膛外的一截匕首。“但我也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想法右手收紧,她抓着锋刃,缓缓朝外抽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镜明子的眼睛难以遏制地睁大了,哪怕此时他为心蛊所制,意识已全然cao之他手,依旧为眼前这近乎骇人的一幕惊愕不已。滴答,滴答,滴答女孩满手都是血。她坐在椅子_上,唇角是淡淡的笑容。右手的皮rou已经陷进了利刃中,而那雪亮的匕首一寸寸离开她的身体时,裂开的伤口甚至能看到内里的白骨。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笑容愈深。别惊讶,”她微笑着说,我曾经将自己的心掏出来过,这只是件小事罢了你“你看,哪怕是掏心,我也一定要,一定要保护他。她站了起来,叮当一声,将匕首扔在了地上。胸腔里的心脏平稳地跳动着,这一次,她没有孤注一掷。因为她感觉得到,感觉到了那个人蓬勃的生命力。他们的心脏同时跳动着,就在不同的地点,分隔着天涯两端,奇迹般的,响起在了同一条节奏线上。砰、砰、砰!砰!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大。瑶姬朝着窗外伸出手,天空不知在什么时候黯了下来,漆黑如墨。就在厚重的乌云中一轮明月破云而出!“吼!巨大的利爪抓住平妖令,就在这一-刻那些剥离的血rou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顾沧海睁大眼睛,一瞬间甚至失态得难以维持身形。怎么回事,分明刚才已经到了绝境,难道是瑶姬并没有受伤思绪纷呈间,他的目光骤然凝固。只见天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一一一只手掌从空中探出,直直拍向了巨天帝!那手掌浑然如玉,姿态轻松,却透着轰然盖顶,要将天地都砸落的气势。生灵战栗着,大地震动着,耳边仿佛响起了无声无形的嚎叫,那是整个大千世界的哀鸣整个世界法则的怒吼!天帝竟然亲自出手了,难道他就不怕世界法则反噬哪怕是神明也没有办法对抗大道,天界无法直接干预凡俗,这是铁则。顾沧海的心越来越沉,因为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一平妖令,天帝志在必得。哪怕冒着被反噬的危险,这次他也一定要成功闭上眼睛,顾沧海不敢去看即将到来的惨烈一幕。“吼!利爪伸出,直直地与那手掌轰击在了一处。血液不断地从伤口里涌出来,瑶姬看着窗外的明月,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天帝!”天帝!一——'那怒吼盖过一切,将宇宙乾坤都震动害我,囚我,杀我,万般恩怨皆可清朝她动手,我与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