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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袅袅,他是想起昔年尚在人间时的日子了。彼年步出门外,行于十里长街中,不过抬首遥遥一看,便可见家家户户有炊烟袅袅而飘,黄昏之后,遥处灯火点点,四周仍旧热闹,不像而今在天庭之中的时日无趣得很。恍然之间,他竟是有些想家了,他想的是他与乐皖的家,还有他与他的彼年时光。清风拂落一片柳叶,卿安张了手掌,但见柳叶轻轻落至掌上,柳叶尖尖儿初青,他执起一角,便往乐皖的手上轻拂着。等那狼转过脸来,他才朝他微微一笑,而后看向了那湖,“柳叶虽落,却仍有归处。但是,乐皖啊……那我与你的归处,究竟在哪儿呢?”语罢,他轻轻一叹,眸中透出少有的茫然。那狼闻言撇了撇嘴,随后夺过他手中的柳叶,随之脑袋一歪,便歪到了卿安的肩上,“我从不信命,也不信缘,但我从几百年前对你的那一瞥,便信了命,也信了缘,也知道了我的归处。”他还记得彼年初见,只在刹那间,他忽觉有他和那白衣公子在的地方,才叫归处。“师父,至今你还会心心念念着那符子书吗?”那狼百般无趣之下,渐渐捻去了柳枝上的叶,最后余下了柳枝。“记得,但不想了。”纠缠了数百年,为他付了数百年的相思,最后不过成了浮云。当初与子书之事,如今念起,卿安也不过想笑自己的长情,终究也入不了他的心。“所以才会想起我了吗?”乐皖自他肩上起了来,眸子甚是漠然,连口气也冷了好几分。卿安愣了愣,轻启了唇本想说些什么,却恍然想不起该要说什么了。可那狼的话,似乎并没有错……若自己不再想起子书,又如何会想起他。他看着乐皖,忽的发觉自己尚未曾仔细地看过他。昔日这狼还是那个,矮自己一个脑袋的少年,喜欢坐在一旁听他讲故事,喜欢朝着他傻乎乎的笑啊笑,也喜欢扯着他的衣袖左右一摇一摇……不想时光一晃,年岁悄过,眨眼间,他已高了自己一个脑袋,已不再喜欢听他讲故事,也不会再常扯着他的衣袖摇啊摇的。心头猛然一颤,原来在不经意之间,卿安早已将他与他的点点滴滴,俱是记在了心里。沉寂了半晌,乐皖终是问道:“何时要走?”“明日。”“那你为何要来找我?”若这人未起要留下的念头,只怕见一次,便进一尺相思,至最后害的却是自己。卿安不再说话,只站起了身,而后拂袖而离,不料才走几步,那狼已然叫住了他,卿安回首,却在一瞬之间,瞧见了那狼脸上的一丝失落。“你去哪儿?”话音刚落,乐皖也连忙站起了身。“我去那儿看看罢了。”他抬指一指桃林深处,语气淡然依旧,“你既不想见我,我也没留下之理,你……回去吧。”语罢,复转过了身,然后迈步,朝着那桃林更深之处走了。那狼愣愣地看着他,本是想跟上他的,奈何此时双脚如千斤重一般,如何也抬不起了,本是想要说些什么留下他的,奈何启了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到了最后,他只能默默地看着那人渐行渐远,任由眼前桃花落纷飞于天,乱了双眼,乱了心神。等到那身影已无了踪影,他方才轻轻唤道,“师父……”那一声如同轻叹,既是无奈亦是失落。他该不该去找他?只是那人,也没想过留下啊……那狼望着那片桃林犹豫了良久,后来终究踏出了一步,那藏于袖下的双手也不由紧握起来。踏入桃林,更进数步,他抬眸左右一瞥之间,恍然瞧到了,那在诸多桃红之中的一株梨树下,正立有一人,白衣翩翩,清冷似玉,在那人回首之际,仍见眉目如初,人如墨画。趁他尚未转回脸之际,那狼忙轻声唤道:“师父。”末了,上前几步,便伸手环住了那人的腰。那淡淡的水香,混着阵阵桃香、梨香盈鼻,那狼的下颔就搁在了卿安的肩上,他微微阖了双眸,只紧了紧环住那人的手。好久未曾这般抱过他,怕是已然不止半年了吧?“徒儿求你了……留下好不好?”乐皖轻轻地问道,“昔日往事与旧人,徒儿也求你忘了……只求你,能记得我与你的往事与如今便足矣。”说到最后,那狼竟是有几分哽咽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求他了,若果这人还不愿留下,他也不得不放手了。卿安闻言,而后愣了愣,他转过了脸,只看着前方淡然道:“我会留下,只是不是现在。”“……”“何况,你也娶妻了。”卿安微微侧了脸道。乐皖蹙眉,那环在卿安腰上的一手,忽的捏了一把他的小腹间的rou,“屁话!我何时娶的妻,我自己怎的不知道?”方才的难受浑然消散,现余下的唯有无奈。卿安脸红了红,只觉有些尴尬。“小爷我就看上你而已。”乐皖瞧他怔住了,不由咧唇一笑,尖尖的牙抵着下唇,仍如少年时模样。“呵……”卿安笑了笑。末了,那狼放开了他,步子向前跨了一步,随之便笑嘻嘻地跨至卿安眼前,他执起了他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卿安瞧着他那抹笑,只无奈摇了摇首,任由他牵着了。可他也说过,他会留下,但不是现在。第24章第二十四章翌日午时,乐皖方才醒来,在眨了眨眼之后,便忙伸手往身侧摸去,目光也忙转至身侧,然后他怔住了。本该躺在自己身侧之人,此时怕是已然走了很久,他掀了被褥随之坐起,心下没来由的生了闷气。那人最后还是走了,不顾自己如何哀求,不顾自己感觉何如,那人终究是将自己一人留下了。笃笃——敲门声忽响,乐皖愣了愣,目光转至那扇朱漆木门上,只盯着那门徐徐轻启,不一会儿,那门后忽探了个脑袋,他认出了那是瑾婉。在这之前,乐皖的眼睛一亮,眸中带着少有的期待与温柔,奈何下一刻,在看清那是何人时,明亮的眸黯淡了下来,那少许的期待与温柔,也于那瞬间,化为失落与愠意。“乐公子呀。”瑾婉站在门前朝他一笑,双颊不由泛起一丝薄红,她双手揪着锦帕,不知在紧张什么。“瑾姑娘此来所为何事?”说着,乐皖披衣下榻,将椅子搬了出来。瑾婉闻言,而后走上前几步坐下,她垂眸支支吾吾道:“我、我其实……”话未完,她抬眸羞涩一笑,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