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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是妻是妾。”李元毓喉咙便跟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几经踌躇,终于低声道:“是七品宝林,是妾侍。”皇后重重一拍桌案:“高声些,本宫听不清楚!”李元毓觉得自己的尊严正在被践踏,他心头钝痛,横下心来,抬声道:“是七品宝林,是妾侍!”“好,”皇后点一下头,向阮梨道:“你听见了?”阮梨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踩到了泥里,从前呆在别院里,被人称呼为夫人,与情郎夫妻情深的日子更是徐徐远去。她是他的妾侍,永远都是。她再也不可能与他并肩而行了。阮梨的心脏仿佛是被开了一个口子,鲜血肆无忌惮的喷溅出去,她艰难的俯下身,道:“听见了。”皇后道:“太子说的话,你重复一遍。”阮梨嘴唇动了动,强忍着心酸道:“我是七品宝林,是殿下的……妾侍。”“太子,回到东宫之后,去写一副字,也不多,就一行字:侍妾阮氏终身为宝林,不得进位。把它悬挂在阮氏屋里,叫她日日都能看见,也好有个警醒。”“阮氏,你父亲虽是山匪,但毕竟也是生身之父,你若觉得自己是人而非牲畜,最好还是守三年孝,自然,你若是不愿,本宫也无话可说。”“今日闹的够难看了,但愿太子能长点教训,”皇后神色冷凝,最后向李元毓道:“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本宫不希望阮氏那里有任何超过她身份规制的东西,一经发现,即刻打死了事。但愿你有些分寸,别做出叫大家都不高兴的事情来。”李元毓大获全败,僵着脸,恭谨的应了声:“是。”皇后说了这么久,已然有些累了,正待叫众人退下,目光却在阮梨身上那件绣了牡丹的华美衣裙上停住了。“牡丹、凤凰这类的图样,皇太后可用,本宫可用,太子妃也可用,你不配!”她语气中难掩嫌恶:“扒掉她身上这件外裳。”阮梨接连遭遇了数个打击,又受了三十杖,连跪都跪不动了,在众人注目下被扒掉外裳后,眼睫便是低垂,直接晕死过去。皇后已经懒得再理会她和李元毓,摆摆手,道:“成了,今日便到这儿,都退下吧。”众人向她恭谨致礼,目送皇后搭着女官的手离去,又目光复杂的打量那对苦情鸳鸯一会儿,方才意犹未尽的散了。张氏冷冷的斜着阮梨,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装晕,只是这个时候,却不好再往上凑。宫人们客气的近前,请她回冷宫去,张氏嗤笑了声,便待往外走,却见皇后身边的宫人快步回来,道:“娘娘开恩,准允张氏每逢初一十五前去探望太子,以叙母子之情。”李元毓听得浑身一僵,毕竟他身为太子,每个月去冷宫看望亲娘几次,谁都不会说什么,但叫张氏去看他,显然就是为针对阮梨。他脸色难堪,张氏却是兴高采烈:“娘娘宽宏,妾身铭感于心!”她转过头去,便见李元毓满脸僵硬,心头火起,一巴掌抡圆了打在他脸上:“你娘死了吗?要哭丧着脸!”李元毓嘴角抽动一下,却不想跟她说什么了,抱起昏迷了的阮梨,有些歉疚的看向燕琅。“先回去吧。”燕琅微微笑了一下,说:“在这儿呆着,总不是那么回事。”李元毓感激的看着她一眼,道声:“多谢。”大步往东宫去。东宫一众姬妾随从燕琅走出去,气氛不免有些沉闷,到最后,还是穆良媛先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呢,简直匪夷所思。”“是啊,”其余几个宫嫔也愤愤道:“都没出孝期呢,就勾着殿下出宫,也忒不要脸了!”经此一役,阮梨再也没有往上爬的可能性,因为李元毓没了生育能力,她连儿子都不会有,更不可能母以子贵。燕琅惬意的笑了笑,说:“左右只是宝林,位分在你们之下,有什么可担忧的?”众人微松口气,默不作声的跟着走了会儿,穆良媛才忍不住道:“方才那一出儿,可真是精彩。”其余人想起那一场大戏,从母子互撕到张氏diss狗男女,皆是忍俊不禁,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燕琅带着人往后走,半路上正好遇上奉令前去的太医,一道返回东宫,便听侍从道:“太子殿下抱着那位姑娘到正殿去了。”东宫众人听得变色,穆良媛也气的跺脚:“正殿是什么地方,岂是她能去的?”燕琅眉头拧个疙瘩,却不做声,将一众宫嫔打发走,进殿之后,便见阮梨脸色苍白的躺在塌上,人事不知,李元毓握住她的手,神情焦急的等待:“太医还没有来?”燕琅站到他面前去,挡住他的视线,徐徐道:“殿下是想要阮氏死吗?”李元毓刚刚才丢了这样大的脸,阮梨又遭了这等磨难,正是最忌讳“死”字的时候,听罢轻声责备道:“阿蕤,不许胡说。”“不是我胡说,而是殿下把母后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指了指身后正殿的牌匾,语重心长道:“阮氏只是宝林,怎么可能进入正殿,且在此处养病?母后之前还三令五申,不许给她超过身份的规制待遇,若知晓此事,怕是立时便要处死阮氏了。”李元毓方才被急昏了头,何曾想到此处,被她点醒之后,心下凛然。“殿下,你今日违逆皇后娘娘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且此事决计瞒不过父皇,”燕琅目光担忧,关切的看着他,道:“此时母后有了处置,父皇大抵懒得再管,但你若是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公然违抗她的意思,你猜父皇会怎么做?”李元毓后背发凉,冷汗涔涔,忙握住她的手,道:“阿蕤果真是我的贤内助,若非你着意提醒,父皇那儿我决计过不了这一关!”燕琅贤淑的笑了笑,没有做声。阮梨不能呆在东宫正殿,但终究是要有个地方停歇的,她只是七品宝林,去太子的书房卧房纯属找死,但地段好些的宫室,却都被东宫妃嫔占了,李元毓素日里极少理会这些琐碎宫务,一时之间,竟想不起何处还有位置安置阮梨。他面露难色,哀求般的看向了妻子。燕琅又是一笑,说:“进殿之前,我叫人打扫了一间屋子出来,要不,就叫她去那儿住?”李元毓忙不迭抓住了这根绳子:“都依你便是。”说是一间屋子,那还真是一间屋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走进去一眼就能看完,简单明了的很。房间朝北,原本是用来放置那些怕晒杂物的,外边儿晴空高照,这里边儿却还有些潮湿,内侍们正忙内门外,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里搬,还有人不知从哪儿挪了张旧床过来,停在外边儿,等里边收拾完了,再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