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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双方互相行礼,玉纤阿温和道:“早些时候听说公子成亲,可惜我人在丹凤台,未能及时祝福。此时见到公子夫人,夫人果然淑雅文静,世间少有。公子好生的福气。”她这般说话,便是想揭过她和公子湛之前的短暂缘分。姜湛却盯着她,目光不错。他依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听闻你从丹凤台回来了,却一直没见到你。今夜才见……你,还与以前一样。”玉纤阿礼貌微笑。秦公主柔声:“看来玉女与我夫君是旧识,我一看玉女就喜欢十分。玉女,不如你与我们坐到一起来吧,还能说说话。”玉纤阿岂会和他们夫妻坐到一处?不说这位秦公主拈酸吃醋话里有话,而且和他们坐在一起……玉纤阿恐怕就没时间做自己的事了。她正要拒绝时,姜湛却快速:“甚好。许久未见,一起说说话也好。”玉纤阿一怔,她抬目,有些惊讶地看了姜湛一眼。姜湛神色平静地回望她。他心中几分羞愧,因玉纤阿抬头看他一眼,她眸色清澄、眼神极快地掠过他,他便知道玉纤阿看出他仍对她念念不忘了……是,虽然母亲呵斥了他,虽然他已经娶妻,可是他仍想和玉女……三人间气氛有些怪。后方忽有一人撞开,姜湛脱口而出:“小心!”他向前一步,眼见玉纤阿斜后方有个宫女端着盘子,宫女脚下一滑,盘中摆得端正的双耳陶罐一晃,向玉纤阿后背倾洒去。宫女惶然发出惊叫声,玉纤阿听到声音回头,眼见那陶罐从盘中滑下,向自己身上倒来。她反应不过来,姜湛上前欲拽住她,却又突得一僵。那陶罐中的清酒浇上了玉纤阿的衣袖,玉纤阿另一只手被拽住,有人从后方来,将玉纤阿拽去后,免了玉纤阿的裙裾彻底被那陶罐中的酒液浇湿。一个郎君拖住了玉纤阿的手腕,将惊疑不定的女郎扶稳。姜湛伸出的手僵住。他瞳眸微微一缩,看到那人是范翕。清逸俊雅的燕王,范翕。范翕不知从何处来,稳稳托住玉纤阿的手腕,免了她后退跌倒、或裙裾被淋湿。虽然玉纤阿的衣袖还是被酒液打湿了,那宫女脸色煞白地跪下求饶,但到底玉纤阿没有失礼。姜湛将手缩了回来,重新放回袖中。只袖中的手轻轻发抖。他望着玉纤阿和范翕。秦公主在旁观望他们几人之间的暗波汹涌,注意到姜湛古怪的反应后,她看向那位燕王。看到范翕后,姜湛心脏收缩,心中自嘲,想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是啊,玉纤阿的第一选择,从来就是范翕。有范翕在,玉纤阿何尝会考虑自己呢?姜湛垂下目,他收敛了自己方才面见玉纤阿时的所有激动和发怔,心平气和地:“原是燕王。”玉纤阿被范翕扶稳站好。她看了范翕一眼,再看了那个不安地跪在地上求饶的宫女一眼……她觉得这宫女摔倒的时候有点太巧合,范翕出现,她便怀疑宫女摔倒是范翕使坏做的。范翕明明原本不在列席,他陪同天子在一起。既然范翕来了……玉纤阿向高殿上望一眼,看到了天子和王后的身形。玉纤阿被范翕握着手腕,她与范翕漆黑幽静的眼睛对视。刹那间,心跳微快,她有了一个想法。于是,听到姜湛说“原是燕王”,玉纤阿露出茫然又惶恐的神色。她挣扎开范翕抓她手腕的手,向后退了两步,低头道谢:“原来是燕王殿下么?妾身方才未曾认出是王上,冲撞了王上,请王上恕罪。”范翕平静地看着玉纤阿俯身请罪的乖巧模样。姜湛在旁愕然抬眼:“……”玉纤阿在说什么?!她说她没认出范翕?!她不是和范翕情投意合么,她怎么会连范翕都认不出来?难道三年丹凤台,到底让玉纤阿和范翕之间有了罅隙……姜湛心跳有些快,看到范翕目光平淡地盯着玉纤阿的发旋望了一会儿。范翕停顿了两刻,似在沉思面前的女子这是做什么。但是他与玉纤阿的眼睛一对视,他就明白玉纤阿想做什么了。宫宴场合,天子和王后这些看戏的人在场,姜湛和秦公主这样的证人在场。这是多好的,做戏机会。只一会儿,范翕目色古怪中,透着几分兴味。他慢吞吞道:“你是何人?”玉纤阿柔声:“王上贵人多忘事。三年前,妾身从越国来洛邑时,妾身义父正是拜托王上相护。王上带妾到了洛邑,之后妾身因为一些事离开了王上府邸,之后再未见过王上。”范翕目色微动,略有几分恍然。他目中光亮,向前一步。玉纤阿向后退一步。正好保持与他的距离,不让燕王靠近。范翕察觉了,便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孤想起来了,你是成家新认回来的那个第三女。说来,你我也算有些渊源。孤且唤你母亲一声‘姑母’,你也算是孤的表妹了。”玉纤阿卑微答:“不敢。”玉纤阿分明几分疏离,范翕却盯着她不放,又问:“你婚配了?你之前不是和公子湛定亲了么?”他满不在乎地这么一说,语气中透着几分恶意,他向懵然的姜湛看去,秦公主的脸色蓦地一遍,握紧姜湛的衣袖。秦公主慌乱说:“夫君,我有些头晕,我们先走吧!”姜湛看着范翕和玉纤阿两个人,他满是疑惑,觉得自己都听不懂范翕和玉纤阿在说什么了。妻子怕和玉纤阿那样相貌的情敌对比,非要拉着他走。但他舍不得走——这一次倒不是舍不得玉纤阿,而是舍不得这出戏。他看不懂范翕和玉纤阿在干什么。这两人不是情深义重要死要活地闹么?三年前不正是因为这两人闹得太厉害,一会儿要分开一会儿要生死相依,自己才有了接近玉纤阿的机会么?可现在是这两人失忆了,还是他记错了?还是这两人终是彻底分开了?为何范翕和玉纤阿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了。这么感情深厚的两个人,在装模作样什么,怎么好像是陌生的两个人在非常勉强地叙旧?且是范翕对玉纤阿感兴趣,玉纤阿却避让?秦公主见姜湛不肯走,快要气哭了。她用力掐住自己夫君的手臂,声音加大:“夫君,走吧!”姜湛吃痛,他还是被秦公主给拖走了。而秦公主走后,将那做错事的宫女打发下去,范翕和玉纤阿还在对立着,淡淡地叙着旧——范翕:“你这几年在丹凤台?”玉纤阿:“是。”范翕漫不经心:“我母亲以前就在那里住过,那边很潮湿吧?”玉纤阿道:“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