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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垂着眼睫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像小猫爪子在挠他的心,春光未到偏教人先思了春。季杏棠说,“当初人家开实业社卖烛芯,资本只有四五百银元,技术也不达标。后来转向招股,融资三万,纺织工厂、商雇都越做越火,倭人也比不过。别说你用的毛巾是他们家的,便是被单、被面、台布、透凉罗纹帐也是他们家的。过生活总离不开这些,一条毛巾本利五六毛,他要卖到一两块,便只是大上海人手一条也不是蝇头小利。做生意都是一个道理,开银行也不耽误干实业。”他要和他谈情说爱,他偏要和他谈生意经。许宝山!可恨!季杏棠找了棉签和药膏子,白啸泓老实的坐在他边上,感受着凉凉的药膏在掌心划过,一辈子有一刻这般悠逸的日子也不枉此生,只恐夜凉,唯念笙香,好在药也香人也香。趁着静谧的月光和他说些闲言碎语,”你还有钱没有?都是些撑排场的活计,不够的话直接去账房那里取。”季杏棠好久没有管账了,账房都换了,倒叫他空落落的,好似老板娘天生就该打算盘看账本,闲着就会难受。他只说,“攒钱像针挑土,花钱像水流泥。你的钱来做大事,我的钱做琐事,满打满算还撑的过去。”季杏棠缓停了一刻,又说,“回家起祠堂倒又要多出来不少开销。修祠堂的钱就不说了。统筹要请的人,宴席三百多桌,两三天要七百来桌;从上海到滨南来往接客,就要在码头备两艘汽艇,我又从招商局和其他轮船公司预定了几艘轮船,还有二十辆奥斯汀客车,两百辆黄包车;路上没有路灯,又提前置了百盏汽油灯晚间照明;再请一些名宿来唱堂会,等衣锦还乡挣够了风光,囊中金尽也差不多了,开公司又要滞后。”“嗯?”白啸泓觉得好笑,“起祠堂是光宗耀祖的事,是大事;开公司是安身立命的事,是大事;为什么要花你的钱?”季杏棠的表情和他自己一样捉襟见肘,“你……钱不是用来还债吗?这些我还担得起。”白啸泓挑了挑眉,轻佻地说,“也好也好,等有一天你一名不文,我倒可以趁人之危。你赶紧把钱花光了才好,我就坐收渔利,等到夏天疫痢大作,你扮活菩萨要大量批购痧药水的时候,没有钱只能来爬我的床,看你还敢不敢和我分财分家。”季杏棠把纱布给他裹严实了,说道,“想的倒很美,偏生教我染上瘟疫,看你还抠门不抠。”白啸泓情不自禁的笑了,砂糖甜在嘴里傻糖暖人心头,若说叫他渡尽劫波去普度众生,他也不会说半个不字。他有的他没有,更想把他自私地占了去。季杏棠给他处理好伤口刚要起身离开,白啸泓捉了他的双腕欺身压了过去,季杏棠吓了个激灵,手里的药酒瓶子啪地碎在地上。白啸泓贴着他的耳朵说,“你怎么这么喜欢诅咒自己呢?你是不是活的又闲又快活?不如陪我试试许宝山家的被单质量怎么样?”季杏棠甩了手推他一把,“不要寻我的开心。”白啸泓盘腿坐在床上看他整理自己的衣裳,笑着说,“你不是喜欢讲道理吗?那你为什么就不讲礼尚往来的道理,我说句喜欢你,你怎么不说一句喜欢我呢?”“歪理”,季杏棠看了看碎在地上的药瓶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爪印,说道,“我先走了,小心别踩着,明天让人来拾掇。”人这个字,会写的人不少,会做的人却不多,蛮荒脾性犯了,便是死缠烂打的狗皮膏药,更谈不上人字。白啸泓伸手把他拉了回来,牢箍住他的腰仰面瞧他,季杏棠站在床边下意识地挣了一挣,每当这个时候便是蚍蜉撼树了,只好低着头与他对视,“你松开,我去看看穆柯走了没有。”一提起穆柯,白啸泓心里就不痛快,这个半吊子想来窃个玉误作偷了香,他生气,有人比他还生气。白啸泓想起一茬是一茬,又问道,“亲的哪儿?亲了几口?搂着……喔唷!”他真心欢喜喝醉了的泓哥儿。季杏棠猛地撞了一下他的额头,“别给我扯东……”一半话还在喉咙里,就被压倒在床上,歪倒的一瞬间他要找个东西扶一扶,便抓住了他的肩膀,熏香缭绕,手掌沿着臂膀向后一滑便不自知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竟是你情我愿的姿势。嘴唇像雨点一样密集又轻柔地碰着他的脸,紊乱的气息也杂糅着香气喷在他脸上,“这儿?这儿?还是这儿?”香腻醉人,除了呓语一样的“我不知道”他什么也不会说,就这四个字融进耳朵里都成了春药。他觉得他的手在解自己的衣扣,只朦胧着眼相看,再瞧一眼便闭上了眼,勾魂摄魄的眼角眉梢含些羞意却让他更加情动“糖儿……糖儿……”的乱唤,杏棠心头的一滩春水漾着粼粼光影被搅的乱七八糟,迸溅出来却成了guntang的油滴,滴落在心田灼的他心里起火,热渐渐炙遍全身,教他不知所措。他在吮吸自己的脖子,杏棠抬胳膊遮住了眼,他从来不想有多少人陪他睡过觉,好似都无所谓,此刻眷恋又贪婪起来,心里竟起了一丝酸意,只一丝也教他无地自容,蒙着眼心迷神醉之际像做了一场绮丽华彩的梦,魂与梦融为一体,就渐渐睡着了。殊不知泓哥儿的眼泪濡湿了自己的脖颈,晕开的泪痕都是桃花源水云间。啸泓听着他清浅的呼吸,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无奈地亲了亲他眼角的那颗小痣,你怎地这般乏困。只把他衫衣换了滑绸,盖上软棉,就睡罢,靠在他身边,莫问余寒料峭单衣薄,守得月霁新晴人衔香。第30章锦楼梦魇穆柯进来的时候,若玉好像见到了阎王爷,裹着被子瑟瑟地蹲在墙角,控制不住地流眼泪,下颌也不住地打颤,睡觉前艾森给他灌肠又打了麻药,没睡多长安稳时候,又犯了瘾。穆柯看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还好奇怎么没冲自己大吼大叫,及至开了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若玉活像是刚从十八层地狱里逃出生天,消瘦又没有气色,是枯烂的白菜叶子了,又蔫又丑。穆柯没想到不过是给人下了一次药,怎么会病的这般厉害,皱着眉心里犹如一团乱麻,理清楚了一是心疼极了,二是想活剐了那个畜生。若玉看见穆柯很不安很害怕,也不说话蹬着脚跟要往后逃,后背抵着墙角又无路可退。穆柯捉了他皮包骨头般的手腕,试探地轻唤了一声,“小亲亲?”若玉的反应很激烈,他猛地抽回了手抱着头捂住了耳朵,空洞地眼珠子往外淌着泪,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头,胃里翻江倒海一样恶心,几欲作呕。季杏棠总把他想的太干净,白啸泓总把他说的太肮脏。很多事情他原都想不起来了,可是自从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