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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瑰认真说道:“那些人是我从前结下的旧怨,与你们不相干。你们早早离了这是非之地,莫叫我身上再多担罪过。”见钱瑰其意甚坚,两个小丫头对望一眼,喜笑开怀。她们向钱瑰磕了个头,便急匆匆收拾了行李,悄然离开了这处宅院。人去屋空,唯一陪伴钱瑰的,便只有埋在树下的踏雪。钱瑰铺下毡毯,依旧坐在昨日的位置,将大门敞开,等着那群人再次登门。未时许,那几个千禧教的人果然准时来到。瞧着唯有钱唯一人坐在树下,先是惊疑不定地往院内一望,然后目光便锁定在钱瑰身上。依旧是昨日的小头目,今日连半礼也不行,不屑地说道:“钱大姑娘考虑得如何?你若是执意与咱们兄弟为难,咱们也只好委屈钱姑娘,只有将你送去教主那边,有什么话留着对教主说去。”钱瑰冷冷笑道:“千禧教旁的本事没有,欺凌一个弱女子到有些手段。我哪里都不去,今日将话撂在这里,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态度如此强硬,这几个人又不好轻易下手,局面颇为僵持。那小头目犹豫了片刻方说道:“咱们教主是读书人,做事讲究斯文,我们兄弟却是粗人,不懂得怜香惜玉。钱姑娘若是不想吃苦头,咱们彼此都好过些。”将手一挥,指使人直闯钱瑰房内,一番翻箱倒柜的搜查,只寻到了那几根金条,与心目中的数目相去甚远,自然不趁心意。这小头目出来问道:“钱大姑娘,你最好交待,银钱都藏在哪里?”钱瑰冷笑道:“我一路逃亡花销甚大,手中哪有什么余财?你们教主明明晓得汇通的银票成了废纸,钱家的房屋不能交割,我又从哪里变出银子给你们。”一席话半真半假,到有几分实情,这小头目脸上挂不住,话便说不下去。瞧着自己这边统共五人,这五根金条值不得上缴,多日未曾捞到些油水,这笔小财到正好瓜分。心下存了这个主意,这小头目便不急着逼迫钱瑰,将金条先收入怀中,皮笑rou不笑说道:“姑娘好生想一想,若真没有藏银子的地方,咱们明日便送姑娘启程。到了教主哪里,随姑娘如何说去,与我们兄弟没有半分干系。”将手一挥,这些人扬长而去。钱瑰幽幽一叹,将头埋在了自己臂间。曾几何时,能与苏暮寒花前月下是钱瑰最大的梦想。亦曾想过,哪怕争不过慕容薇,便是委身为妾,也依然愿意陪着他时常红袖添香。可是如今,只要一想到明日便会被送往苏光复与苏暮寒的身边,钱瑰便如同吞了只苍蝇,从头到脚透着恶心。瞅着人去屋空,院中渐渐安静,何去何从,钱瑰心中一番天人交战,最终那玉碎不为瓦全的禀性渐渐占了上风,她深知生命是时候走到了尽头。最后一次盛妆,钱瑰换了身特意留下的大红色洒金牡丹云锦双重罗衣,将乌黑的云鬓高高挽起,安静地走到了埋葬踏雪的那片草地上。人比花俏,依然是从前软玉生香的娇艳模样,又好似已然历尽沧桑。钱瑰右手腕上还余了条细细的金链不曾丢弃,原是备着不时之需。她将链子取下,轻轻握在掌中。黄金细腻冰冷,一如此时钱瑰眼中看到的世态炎凉。她眼望姑苏皇城的方向,眼中泛起薄薄的水光,然后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算做与父母的离别。掌中的金链子含在口中,冰凉的感觉愈盛。钱瑰费力地咽下,安然地卧在五月煦暖的阳光下、卧在她埋葬踏雪的青草地上,轻轻阖上了眼睛。第七百零一章杀戮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红颜易老、佳人薄命。细数钱瑰这一生,除却她自矜身份,学了那么一丝势力,并没有什么大jian大恶的行径。奈何出身钱府,有那么一对谋逆的父母,身上便或多或少沾了罪过。顾晨箫心存恻隐,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也没有刻意透露她的行踪,更没有动钱瑰最后那笔保命的钱财,而是由着老管家等人悄然离开了南诏,往广西出发。千禧教的人则不然,如今到了穷途末路,连一个弱女子也不肯放过。待那几个人再次上门,瞧着屋内无人,先是一惊。再寻到后头草地上,才瞧见钱瑰早已咽气。她一身大红衣衫,面目栩栩如生,唇角的笑意淡然澄净。心知铸成大错,这几个人不敢怠慢,一方面依着从前的计划紧赶慢赶往靖唐关撤退,一方面私底下悄悄统一了口径,谎称钱瑰手中早已空无分文。苏光复如今是过街老鼠,被西霞、康南与建安三个国家连番通缉,没奈何只得放缓了归程。他从偏远地区绕路,尽量避开一切哨所。苏光复断去各支手臂,九死一生逃回了靖唐关,迎接他的却是钱瑰身死,钱家财产无着的坏消息。瞧着几名参与追踪钱瑰的属下跪在自己面前,苏光复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比关外的皑皑雪山更冷硬了几分。他森然地问道:“谁来说说,钱瑰究竟怎么死的,你们在她的住处搜到了什么东西?”那名小头目不敢推诿,将那日如何上门逼迫钱瑰、又如何在第二日发现她自尽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至于与钱瑰拉扯、摔了她的狗,还私藏了那五根金条,却一个字都不敢吐露。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岂不知正落入钱瑰的圈套。钱瑰痛恨这些人相煎太急,故意在自己身边留了笔不多不少的钱财,为的便是叫这几个人起了私心,或许会借苏光复之手替自己出口恶气。此时苏光复一门心思挂念着钱家的财物,对这几名属下已然起了猜忌。他眼望这个名唤杜涛的小头目,瞧着他双手不自觉地笼成拳头,便知此人心虚,定是藏了些未尽之言不敢吐露。苏光复如今没有耐心与他们周旋,心知量这几个人也不敢私藏钱家的财产。他半眯着眼睛,竟然透出一丝和煦的微笑:“杜涛,你是说,钱瑰当日孤身一人自尽在院内,身边奴仆早就散尽,已然家徒四壁?”笑容和煦,依然如往日一般温文儒雅。被唤做杜涛的小头目心间一喜,恍若看到了生机。他收敛心神,赶紧跪下说道:“当日我们五六个兄弟同时进去搜索,屋里果真没有旁人,连一文钱的财物都没有。便是钱瑰自己身上都没留一件首饰,她一个人就那么大刺刺坐在树下,冲着属下几人十分嚣张。”“钱瑰的狗呢?”苏暮寒似是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