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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做些别的事情。一路上萧随意都没有再次提起鲁王府地道里说过的话,苏妖孽也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顾离开的当日,他们虽然有马车,却也没有赶太远的路,很早便在附近的城镇找了间客栈歇了下来。萧随意要了盆温水,又打发小二去抓了些药回来,处理自己和苏妖孽身上的伤。他先是清洗了苏妖孽手手指的伤口,换上伤药。苏妖孽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双手看似放松地搭在桌上,任萧随意摆弄。然而当萧随意仔细地清洗到第三个手指时,他终于起身去寻了根筷子来,横着咬在嘴里。萧随意看着心疼,然而伤口不及时处理,只会伤得更重,于是扯些闲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上次看你跟宫九城对射,你的箭术修为应该不弱于他才是。”苏妖孽怔了怔,吐掉筷子,说道:“京城里用不着,也不让用——我很久不练了,真和宫九城对上的话,胜负还不好说。”萧随意清洗完伤口,往苏妖孽的指甲上敷了些药。苏妖孽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显然是在忍疼——萧随意知道他素来不喜欢人劝,即便是当日在鲁王府,也照样说话一针见血专往人痛处戳,忍了又忍,终于把那句“别硬忍着可以叫出来”的劝说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师父教的?”苏妖孽轻轻嗯了一声。萧随意将他破碎的指甲用白色纱布仔细缠好,却听苏妖孽继续说道:“我师父他原本是那个谁手下的兵,后来那谁反了,他不想跟着反,于是逃了出来。他一身本事都是军阵中学的,别的一概不会,因为是那人手下,也不敢在人前暴露身份,于是就接些私活儿挣钱。”第43章第四十三章·箭术——自开朝以来,造过反的人只有一个,那是一位戍边的将领。而那位将领有一个更为著名的儿子,姓俞,自名长歌,前碧落黄泉帮帮主。萧随意怔了怔。苏妖孽便在这时抬起头来,轻轻笑了笑,笑得他心里莫名的一痛,“很惊讶?”萧随意有些愕然,“我……”“俞铮眼睁睁看着开国的将领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先帝用各种罪名杀死,想要造反,也是人之常情。”苏妖孽复又垂下眼帘,淡淡说道:“原本成王败寇也是很自然的事,成则千秋霸业,败则百世骂名——但是他自己愿意赌命,不代表他有资格要求他手下的人和他一起赌命。”萧随意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苏妖孽抬眼看着他,静静说道:“但是那些和他一起造反的人都死了,我师父还活着。”萧随意低下头去,继续清理他手指上的伤口,却听苏妖孽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我有些时候在想……若不是当初俞铮一意孤行反了,我师父也不至于落到那种地步,靠着战场上学来的杀人本事混口饭吃,这么多年来躲躲藏藏,连家都不敢回……我这一身,大概也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吧?”他笑着摇了摇头,“这身上的血啊,真是沾上了,就一辈子也洗不掉了。”萧随意唯有默然。苏妖孽看着萧随意替自己上药的手,然后闭上眼,仰头淡淡说道:“记得鲁王府里那座地藏菩萨像么?——想想看还真是好笑,有这么一笔烂账搁在这儿,那位菩萨估计又得晚几年成佛。”——秋路固然教会了苏妖孽一身武功,同时也将他拖进了无休无止的江湖仇杀之中,至死都不得超脱。而苏妖孽因为秋路被牵扯进了肃王府,又因为肃王府而进入了随意楼,随意楼楼主却和肃王府有着杀父之仇,还一心想着替碧落黄泉帮翻案。而秋路之所以落得如此境地,全然是拜俞长歌的父亲所赐。在这笔夹杂不清的烂账之中,最可笑的一点便是,萧随意竟然对苏妖孽动了真心。这些事原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这样一来,就更没有道理了。萧随意突然用力抓住了苏妖孽的手,像是把一生的依托都抓在了手里,永远永远也不要松开,低声说道:“老三,其实我……”他忽地说不下去了。其实我怎么呢?——其实我喜欢你?他当然想不顾一切地发一场疯,带着苏妖孽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天下之大,也没几个人管得到他——但是他的随意楼呢?还有易温酒和碧落黄泉帮,还有肃王府的仇,还有他自己的野心……他想成为第二个俞长歌,想疯了的想。那一刹那间,一股莽苍而深重的无奈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却骤然明白了当日地藏菩萨像前的顿悟——那是苍茫乱世中踟蹰前行的挣扎与沉浮。萧随意笑了笑,淡淡地说了下去,“其实我一直都会喝酒,只不过在京城里不敢喝。”苏妖孽看了他一眼,深深说道:“我知道。”.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会喝酒”,萧随意特地叫小二拎了两坛子最烈的酒来,当着苏妖孽的面灌了一大口,然后脸色立刻便红了起来。苏妖孽接过尝了一口,面无表情评价道:“兑了水。”萧随意:“……”为了掩饰这一刻尴尬,萧随意看着苏妖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说道:“反正这一路还长,老三,不如你教我箭术如何?我一直待在京城里,从来没有碰过那东西。”——从京城走到太远并不算长,何况官道平整,走起来着实要不了多长时间。然而二人都知道一旦与太原的易温酒汇合,他们就必须要面对某些绕不过去的问题,反正顾也没给他们规定时限,这一路大可慢慢腾腾地磨蹭过去。“其实很简单,一样的道理。”苏妖孽面不改色地喝完了萧随意三倍的量,这才说道:“弓箭原本就是军队用的东西,你武功学得又杂,上手应该不难。”顾给他们(确切地说,是给苏妖孽)留了一副弓箭下来,萧随意听了这两句话之后,联想起那副弓箭的样子,立刻就觉得有些手痒,恨不得现在便把那张弓拿出来试一试。仿佛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苏妖孽放下酒坛说道:“这儿不合适,等——”他下意识想说等到了太原,忽地想起来,等到了太原,他自己会怎么样还不好说,于是改口说道:“等天黑,人少了再说。”萧随意还是十分手痒,不等天黑,便在房中将那张弓取了出来,虚着试了试。苏妖孽原本在一旁找了本黄历随便翻着,在萧随意地三次研究用如何用弓弦勒死人的打法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弓从他手里抢了下来。萧随意手里有家伙,自然不可能真的抢不过他,然而想着苏妖孽身上有伤,他也不敢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