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渡边幸:我觉得我被狗咬了但我没有证据
1 琴酒似乎心情很好。 ——在琴酒进门后的十分钟里,渡边幸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值得一提的是,在渡边幸做出这样判断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疯狂躲避突然发疯一样拿着刀试图杀他的琴酒。 “等等!我应该没得罪你——就算得罪了应该也罪不至死吧??” 渡边幸满脸懵逼地紧急弯腰躲过削过他脸侧的刀光,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警铃大作,于是就地一滚,伴随着一声撕裂空气的枪响,下一秒他原本呆的位置就多了一个弹痕。 “……我靠,来真的啊大哥。” 渡边幸看看地上烧焦的弹痕,又抬头懵逼地看了看手里枪口还在冒着白烟的琴酒。 “德威尔,你的身手退步了。” 杀手眯起眼,然后嘴角咧开,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渡边幸,如同锁定猎物的野狼一般,一手握刀一手拿枪再度攻了过来。 虽然不明白为啥琴酒就过来打他了,但玩家一般不会对送上门的架避而不打。 渡边幸倒是有意想跟他好好打一架,但他的手脚比他想象的更加虚弱。在某一次躲避的间歇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腿一软,整个人懵逼地摔在了地上,脚踝快速地肿了起来,还没等他爬起来,琴酒就已经在他身前站定,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 渡边幸露出了便秘一样的表情。 然后他翻了个身,让自己仰面躺在地上,自暴自弃地看着站着俯视他的琴酒:“开枪吧开枪吧,认输了认输了。今天状态不好……真是会趁虚而入啊你。” 渡边幸内心极其郁闷。 ——正经打架他怎么可能打不过琴酒啊!!他是体术专精诶!!琴酒是狙击专精啊!!在组织里打架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冰山小jiejie库拉索好嘛!! 但游戏目前处于更新阶段,各种参数估计都还没调好,没剧烈运动的时候还好,一旦动起来渡边幸感觉哪哪都不对。 手脚发软、用不上力、身体的平衡感官也不对劲,痛觉被降低到只剩迟钝的触觉,渡边幸这辈子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 怪不得游戏设定这段时间为无敌状态,感情是随随便便就会死啊。 渡边幸等着琴酒给他几枪,体验一下无敌状态要死不死的感觉,然后直接下线。 但他闭着眼等了半分钟,也没等到。 他疑惑地睁开眼,以自下而上的视角看向琴酒。 银色长发的杀手意味不明地看了一会儿,半晌收回了枪,也不嫌弃,直接就坐到了渡边幸旁边的地板上,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随意地捻起渡边幸的一缕头发看了看,那里原本纯黑的发已经有几根变得透白了。 再过一段时间——或许都不要半个月,大概就会全部变白吧。 ……但等到那个时候,这个身体里的人是谁都还不知道。 在宫野夫妻死后,对于“银色子弹”的研制就陷入了僵局。被认为最具有潜力能继续这个药物的研制的、那对夫妻的小女儿宫野志保,今年只有11岁,于是那位先生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某种能够保留人意识的稀有矿石,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了。 于是“意识转移”这个构想就被提出来了。 将一个身体即将死去的意识转移到另一具年轻鲜活的身体里,以此达到延续生命的目的。 这整个流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外来的意识战胜身体原有的意识。 实验者提出的解决办法是提高外来者意识强度、同时通凌虐手段削弱原有意识。 琴酒见过那个被移植入德威尔体内的意识。 那个被组织活生生饿死的家伙死前死死盯着监控的眼神让琴酒印象深刻。明明已经脱相到形销骨立瘦骨嶙峋、但瞳孔中浓烈的恨意像是择人而噬的疯狗,完全不用怀疑他战胜德威尔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的可能性。 这家伙连被他用枪指着都懒得挣扎—— 莫名的恼火的心情让琴酒手指动了动,燃烧了一截的烟灰碎成了一截一截、飘了下去。 “?” 落下的烟灰有些落到了渡边幸脸上,他嫌弃地避开,看琴酒的眼神逐渐从“看突然发癫的神经病”变成了“看无法理解的神经病”。 “我说大哥,”渡边幸生无可恋地呸掉飘到他嘴里的烟灰,“你突然过来揍我一顿,就是为了把烟灰弄我嘴里吗。” 琴酒斜睨他一眼,视线落到了对方白净的下巴和唇角沾着的灰色的痕迹上,慢吞吞地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用大拇指指腹帮他擦掉了。 琴酒的手指冷硬的像是冬天在雪地里冻了一宿的铁板,凑近还能闻到铁锈的气味。 与之不同的是,渡边幸的嘴唇格外的柔软。当他毫不挣扎任由琴酒动作的时候,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乖巧。 琴酒在给渡边幸擦完嘴角的烟灰之后,仿佛陷入了某种情绪中,周身锐利的杀意慢慢沉静下来,手指反复缓慢地碾过渡边幸的唇rou,直到把那块软rou揉的泛红。 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泛了上来。 【“我觉得德威尔前辈现在多少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 【“看起来,德威尔前辈厌烦的人不是我啊。”】 ……妈的。 “你和莱伊,接吻过吗?” 房间里响起的声音被烟雾浸润的沙哑低沉。 渡边幸眨眨眼,又眨眨眼,懵逼地盯着问出这句话琴酒。 “亲是亲过啦,但你突然问这个干——” 他的声音消失在了相贴的唇rou缝隙间。 杀手一只手撑在他脸侧的地面上,弯下脊背,带着某种莫名烦躁报复的心情,俯身过去吻住了他。 2 被脾气不好的小伙伴亲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要渡边幸回答的话,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们有被狗咬过吗? 琴酒的手死死地钳住渡边幸的下巴,过分近的距离与压低的阴影让渡边幸看不清琴酒脸上的神色,只能隐约看清对方眸中带着压迫感的一片幽绿色。他的嘴唇也和手指一样冰凉一片,但粗暴地伸入渡边幸的口中舌头却是温暖的,那块软rou横扫过腔壁和上颚,一边啃咬一边吮吸着唇瓣,灼热guntang的呼吸在鼻侧交缠,烫到让人头晕目眩。渡边幸被亲的懵了半天,直到开始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时才挣扎地用力把人推开。 男人慢条斯理地拉开距离,随意地舔了下唇看着渡边幸,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嘲弄:“被枪指着的时候不反抗,被亲的时候倒知道反抗了。” ——你被狗咬不反抗的吗? 渡边幸看着琴酒,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这么辩解,然后又顿住,闭上了,过了两秒再度张开,但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悻悻地又闭上了。 琴酒:……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有点不耐烦地问。 渡边幸瞥了眼对方垂在地上的银色长发,按捺住想揪一揪的心情,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嗯……就是觉得你人设崩了。” 琴酒眯起眼,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刚刚的触感,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声哼笑。 抛开德威尔那烂得要死的找对象的眼光不谈,只是刚刚的那个吻,让琴酒感觉还算不错。 他捻起渡边幸散落在地上的头发,用手指摩挲。 理论上头发这种身体末端的存在应该是没有触感的,但渡边幸还是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他用手撑着地面挣扎着坐了起来,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抢了过来,小声嘟囔:“你到底来干嘛的今晚,真来杀我的?” 他真情实感地疑惑了一下:“我死了实验怎么办?” 按照渡边幸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记忆以及事后还原,他大概还是知道自己在这个项目里的地位的。 琴酒再度拧起眉。 “你都已经死了,那不是你该关心的。” “……好嘛好嘛。” 渡边幸一边在心里嘀咕琴酒是不是最近三次元有点不顺怎么感觉一晚上阴晴不定的,一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收拾一下残局。 但他显然忘了他那只崴了之后肿的老高的脚。 虽然没有痛感,但不代表它还能继续工作。 渡边幸刚站直身体随意地迈出步子,然后下一秒整个人又猛地摔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膝盖直接磕在了地上,虽然依旧没有痛觉,但光听声音渡边幸就能感觉出来自己的膝盖骨大概是裂了。 “我、靠——……狗游戏有完没完了??” 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琴酒冷眼看着渡边幸又一次摔在地上,不期然想起了他和渡边幸的初遇。 那个时候黑发青年还没有获得“德威尔”这个代号,只是个莫名出现在组织名下的酒吧里、和那里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哥你是不是那个以酒为代号的组织的大佬?收留我吧收留我吧,我很厉害的~”】 大概是凭借着某种直觉,青年初次见面就在一堆人里锁定了冷着脸的琴酒,然后一点距离感都没有的就贴了上来。 在琴酒拔枪的时候,当时在场的人看渡边幸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但渡边幸也立马就向所有人证明了他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厉害”——他和琴酒打了个平手。 那会儿组织确实很缺人,在确定了渡边幸的身份没问题之后,他就被琴酒丢到了组织的训练基地,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霸榜了训练基地除了狙击的所有记录。琴酒见过他的体术,也见过他杀人,确实利落又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怜悯,简直像是从一开始接受训练时,就是以杀人为目的。 在琴酒看来,德威尔和所有主动加入组织的人都不一样。他似乎除了任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既没有和乱七八糟的女人沾惹关系,也没有借此和有权势的财阀勾结,不在乎权势也不在乎钱财,即便是对那位先生的态度也很随意自然。如果硬要说组织里有他特殊对待的人——那就是琴酒。 德威尔在组织外广为流传的绰号是“暗夜屠夫”,但组织内知晓一些内情的人却喜欢用“琴酒带回来的刀”称呼他,贝尔摩德就很喜欢调笑说德威尔大概对琴酒有雏鸟情节。 琴酒从未在意过那些传言,但他确实是确信德威尔就那样一个眼里除了任务什么都没有的单纯的蠢货的——所以在得知德威尔和莱伊谈恋爱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无法理解。 ——莱伊有什么魅力?能让你为他改变自己的原则??? ——你看不见他眼里的算计与野心吗??? 在听见渡边幸接莱伊的电话那一刻暴怒的心情让他简直想扛着枪把两人一起杀掉,但最后他也没动手,只是那种烦躁的心情一直积压着,直到刚刚的那个吻,终于化解了一些。 而此刻,当他看见黑发青年摔在地上的场景时,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认清了现实。 初见时的那个能和他打平、让他也感觉到棘手的青年,现在连自己站起来都费劲。没有人能逃离组织,他不可以,贝尔摩德不可以,德威尔当然也不可以。 愚蠢的人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德威尔现在就是在为他对组织、或者说对他盲目的信任付出代价。 杀手准备离开了。 他冷漠地想着,即便现在还活着,德威尔大概也废了。 他没有杀他的必要了。 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杀手拧起眉——出门之后他就可以把它忘了。 然而下一秒身后传来青年弱弱的声音。 “……那个、GIN,抱我一下呗,好像站不起来了。” 银色长发的杀手离开的脚步顿住。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看见了黑发红瞳的青年可怜巴巴的表情。 “拜托了——我还没洗澡、我不想明天注射药物前因为没洗澡被用好几个酒精棉球擦手臂。太丢脸了。” 渡边幸表情哀戚,显然是经历过这种社死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