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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熙:“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我不想去啊,这位叔叔说了,这是我的权力,我可以争取。”他指乔可南。乔可南“嗳?”了声,继而尴尬,最后无奈。“偶尔你们也该听听小孩子的意见。”孩子心性敏感,尤其苏沐熙,比旁人聪颖,思考得多,他害怕成为负担,只能用他小小的脑子,天天变著法子装乖卖萌,唯恐遭到遗弃,他在长久累积压力下大哭一通,苏砌恒心疼抱住小孩,拚命安慰,领略自己在过程理最疏失的,就是小熙的意愿。因为对自己没信心,因为害怕选择,因为担心孩子将来埋怨他……可说到底,这根本是他一厢情愿的自私,他一直告诉小熙要给他找爸爸,孩子听了作何感想?是不是自己不好,所以舅舅不要我了?他平日那些坚强的、开朗的、不给旁人添烦的表现,不正是一种消极的争取?他不哭不质问,因为他不敢,把孩子逼到这种程度的人是谁?是他。苏砌恒难堪至极,他的不自信伤了孩子的心,可即便如此,苏沐熙依旧选择他,用他平素最不屑的方式──打滚撒闹,甥舅俩偶尔在商场看到,苏沐熙都会小大人似的嗤之以鼻,可智商再高、再成熟,骨子里他难道不向往?向往再怎样撒泼,都有人爱、都有人疼。他毁了孩子天真,可是,孩子要他。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该做个真正的监护人了,孩子哭、孩子闹,他包容、他疼爱,眼前高大的男人伤了他的心,可小小的孩子却补满了它。他感觉自己充满力量,足以抗衡,就像姊姊说的:不要小看血缘,它能给你许多力量。或许对小熙爷爷、罗盛父亲亦如此,但人性终归自私。生身父亲尚可谈谈,既然是爷爷,那便是三等亲,同样是亲人,小熙不要,他为何放手?他有义务给小熙一份安全感及保证。思及一切,苏砌恒加大力道,抱住孩子,首度展露坚决。“跟扶养相关的事,我全权委托陆律师处理。”不可否认,他还是变了。换作半年以前,他压根儿无法想像自己居然能在男人怒目注视下,坦荡忤逆他。原来,这才是平等。摘下玫瑰色眼镜,把对方当作跟自己一样的凡人,抛却盲目崇拜,众生一概平等,管你有钱没钱多帅多美,死后腐烂皆是白骨一具,没有谁比谁高贵。孩子的事没谈完,乔可南先抱走小熙。苏沐熙强烈的表态给苏砌恒打了一剂强心针,他眼神灼亮,终于不再迷茫,甚或自暴自弃。上天让他失去,同时令他得到,他已有这世上最好的美好,足矣。唐湘昔睇睐他神容变化,心慌难平。他从未对谁看走过眼,可唯独这只兔子,他捉摸不透,然而在床笫之间身体及灵魂趋于坦诚的变化、那样动人地唱“你要不要我”,全是作戏?这太不可能,唐湘昔反倒不信起来了。他冷静下来,决定深入了解事情全貌。“孩子的事由我负责。”唐湘昔道:“我收养他,成年以后让他选择,除此之外就只能打亲缘官司。”至于小鬼大了,要不要继续当他养子,那再说。他立场摆很明,苏砌恒势单力薄,即便有陆洐之一个打十个,他照样有一整个律师团,足以陪他们耗。苏砌恒错愕,他揣摩过最荒谬的:男人不理他,直接与他对簿公堂,争孩子扶养权,却没料过这么荒谬的──“我不懂……”唐湘昔:“有我护著,你不用离开孩子。”这是他归纳下来损伤最小做法:孩子依旧姓唐,也不影响他哥婚姻。他声名本就狼籍,不差多个私生子,况且这个私生子足够优秀。至于苏砌恒……多个枕边人兼保姆,更无不可,未来对这人腻了,唐家亦不差那口饭。何况两人之间一本乱帐,他还得跟他好好理算。苏砌恒显露茫然,看向律师,陆洐之咳了一声,道:“请让我跟当事人讨论一下。”唐湘昔走出事务所,下楼抽烟。他吞云吐雾,没回去,过阵子,苏砌恒携著孩子下来了。唐湘昔扯唇,掐灭烟,不无嘲讽:“不错啊,瞒得挺紧,难怪总不让我在孩子睡前去你家呢……”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苏砌恒看著这个他曾经迷恋过的人,掀唇:“罗盛……真是孩子爸爸?”唐湘昔手一颤,可仅一瞬,他永远不会让苏砌恒知晓事实。“我说了,不信可以再验,验到你信为止。”苏砌恒眸底微光消散,他敛目。“……不必了。”再验,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浪费那个时间金钱?唐湘昔谑道:“怎,很遗憾孩子不是唐家的?”“唐湘昔。”苏砌恒忽然唤他全名,黑黝黝的眼直视著他,毫无逃避。“我曾经……不,到现在依然很崇拜而且感激你。”甚至……喜欢你。或许掺了点爱吧。或许。“我们管它叫玫瑰的,即使它不叫玫瑰,闻起来也一样香。”苏砌恒引用莎翁名句,这是他上文学课背起来的,那时候感觉特别适合他对唐湘昔的感觉,至今依然。“所以这跟你是不是姓唐无关,你懂吗?”青年目光真挚,这种单纯情绪,唐湘昔不至于分辨不出真假。“我若不姓唐,不会拥有这一切。”尽管很多是他拚来的,可没有基础在那儿,很难达到如今的规模及境界。“跟你之前不谢天,好像有点矛盾。”苏砌恒不觉笑。于是唐湘昔没话说了。苏砌恒拎著孩子要走,唐湘昔制止,“去哪里?”“回家。”“带著我表侄?”唐湘昔想点第二根烟,可顾忌许多,将烟盒收了回去。“现在我们对孩子的身分是一致的,你是他舅舅,我也差不多,没道理孩子归你不归我,还是你想在法庭上解决这事?”孩子是苏砌恒罩门,苏沐熙立即抱紧舅舅大腿。“我不要跟这个人,他感觉讨厌死了。”“臭小鬼……”“小熙,不可以没礼貌。”苏砌恒先制止小的,再跟大的道:“你没跟他处过,孩子对罗家或……唐家,都没感情,若谈官司,我不一定会输。”“是你姊擅自隐瞒这件事,倘若罗盛七年前晓得自己有儿子,或许他不会那么荒唐。为母则强,为父一样,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七年前的事怎样发生,是错是对,谁都没判定权力……与其沉缅不同的过去,不如展望相同的未来。”唐湘昔说起道理总是一套套,能唬得人晕天眩地,他指著太阳说那是月亮,也无人会质疑。相同未来?苏砌恒差点笑了,是苦闷的笑。“哪有什么相同……”“孩子的未来。”唐湘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