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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就这样子能唬唬人。”南英停下来,不是很好意思,“手笨,学什么都学不好。”“古琴本来就难学。”陆知非说着,在南英身边坐下。南英低眸抚着琴弦,说:“他当初教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他?”南英没有抬头,“这把琴叫昆梧,是用昆仑山上的木头做的。”昆仑山?陆知非刹那间好似明白了南英的意有所指,正想着怎么开口,就见南英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见过他对不对?上次我跟太白太黑聊起你来书斋的缘由,他们跟我说过,你有一枚刻着桃花的书签。”看着南英充满期待的目光,陆知非说不出否认的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南英情绪如此外放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永远生活在素色水墨画里的人,忽然走进了现实。陆知非点点头,南英的一颗心顿时稍稍放下,嘴唇张合着,半天才问出一句话,“他还好吗?”“还好。多亏了他,否则我也进不去书斋。”听他这样说,南英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而陆知非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不把虞涯现在的情况告诉南英。商四说过,南英并不知道虞涯跟星君的约定,而他的身体也受不了刺激,万一出什么岔子,可就无法挽回了。南英也就是想问这一句,在他的认知里,他与虞涯的情分断在那年的昆仑山上。情既已断,便不可多做打听,徒增他人烦恼,只要他好,那便好了。南英看起来完全不恨虞涯的样子,微微笑着的模样温柔秀气。这让陆知非不由想起他爸爸,树的世界,仿佛总是这么干净又温柔。“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陆知非忍不住问。闻言,南英看着院中的盛放的桃树,回忆起来,那一日的情形好像还就在昨天,“其实很老套的,话本里都这么写——不谙世事的小妖怪,看到了行侠仗义、丰神俊朗的大侠,然后就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对方……”南英还记得那是在他刚化形的时候,一心想着要离开家乡,去外面看看。那时候他已经认识了商四,每一次商四路过姑苏,总会来看他。南英就听他讲那些天南海北的故事,特别羡慕。于是兴奋的小桃妖出发了,他不敢骑马,就搭了头驴车到处走。驴车走得慢,而且南英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停下来游玩,所以整整一个月后,他才从姑苏到了金陵城外。那可真是好大一座石头城,南英还在官道上远远地看着呢,就已经被远方的景象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他蹲在驴车上激动得小脸微红,手里拿着根糖葫芦都忘了吃。然而就在这时,驴车停了下来,前方有人挡道。这挡的其实不是人的道,而是妖怪的。因为前头一群影妖躲在树荫底下打架,普通人看不到真实的情况,就只能看到一大片乌云笼罩在前头百步范围之内,隐隐还有什么很诡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阴森可怖。但这不光人看了害怕,连驴子和马都不肯往前走了。越来越多的人被堵在这儿,南英吃着糖葫芦,不多一会儿就听到后面的人在传,“前面有黑云吃人了!刚刚连一匹健硕的大马都直接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大家可千万别过去啊!”人心惶惶,可黑云迟迟不散。南英作为此间唯一的知情人,坐不住了,举着糖葫芦跳下驴车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前头的影妖一边打架一边对骂:“她明明心悦我!”“滚开!明明是我的!”“你长得那么丑!”“你难道不也是乌漆麻黑一团吗!”……南英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边看着一边舔糖葫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架。因为影妖都乌漆麻黑一团,他根本分不出来哪个是哪个,而且这几个影妖道行应该都比他高,一个搞不好,被吃了怎么办?商四说的,外面的妖怪会吃人,尤其喜欢吃他这种小妖怪。南英觉得有点发愁,低头看了看糖葫芦,赶紧又吃了一颗压压惊。而就在这时,前头打架的影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得愈发凶狠。那黑云有渐渐扩大的趋势,并且逐渐往人群这边蔓延过来。人群开始后退,一匹马受了惊吓终于失控,挣脱了主人的缰绳朝后面撒丫子狂奔。马儿冲散了人群,惊叫和哭泣声此起彼伏。南英再顾不得许多,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已经蕴起了法力,准备强行破开那团黑云。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自天边来。银亮的剑光,自上而下,刹那间破开那团黑云。太阳的光芒从黑云中央破开的那个大洞倾泻而下,转瞬间便将所有黑暗悉数荡涤,而后落在那柄斜插在地上的、还在嗡鸣的长剑上。南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看着,来不及收回的法力在空中飘散,变成一朵桃花被风吹着,悠悠地飘过南英的视线,飘啊,飘啊,落在那柄剑的剑柄上。微光、桃花、与剑。然后南英就看到了那个人,他从道旁那个低矮的小山坡上跃下,一身皓月长袍衣袂翩翩。他走到剑旁,看到那朵不合时宜的桃花时稍稍愣了愣。然后他将之摘下,拔起剑,抬眼看向南英。周围的人那么多,他还是一眼就看向了南英。那个举着糖葫芦,穿着粉色衣衫,唇红齿白,却一脸傻气的小小少年。四目相对,南英心里紧张极了。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手一抖,一朵桃花就又从掌心里掉了下去。他赶紧弯腰去捡,再抬起头来时,整张脸都是红的。可他再看向那人时,那人却已转身走了。这时,人群里传出惊呼声,“那把剑,那不是名剑却慈么!”南英回头看,就见那是个江湖人打扮,说起剑来眉飞色舞。周围人都从惊吓中缓了过来,没能留住恩公,都纷纷向他打听。那人顿时露出一丝丝得意,清了清嗓子说起上月他在金陵城中的见闻。南英也凑过去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最后才听到一句重要信息。“咳,那位道长啊,叫虞涯。”陆知非看着南英提起“虞涯”这个名字时微微扬起的嘴角,仿佛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可是随即他想起南英和虞涯的现状,又不由黯然。南英便看着他说道:“你可别听四爷他们瞎说,他们总是站在我这边的,唯恐我受一点点伤,自然就不待见他了。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怪不得别人。那时候我总是追着他跑,他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