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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为之吧。”将陆学廉送上马车,目送他离开后,陆栖鸾凝立在门前许久,直到抬头望见夜幕初上,才出声问道——“你等我多久了?”她问的自然身后一门之隔的人,而被问的人回忆了片刻,却发觉自己从未刻意在等些什么,道:“不记得了。”陆栖鸾继而问道:“我来京城有多久了?”“入了正月,便有一载了。”陆栖鸾笑了笑,掸去袖上雪花,道:“我这么乱的姻缘,是从正月开始的,也是这样的雪天,遇见了陈望,他之后又遇上了许多人,每一个都待我极好,可惜我是个不识相的女人。”“去载正月,你不止遇见一个寒门书生。”“何必呢?你还比我小。”“谢端比你老。”……谢端比你老,你不是照样和他不清不楚的。陆栖鸾听出他语气中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幽幽怨气,不禁语塞,反应过来时,莫名有些恼火,摇了摇头拂袖走入府内,待走进去后,转头问道:“今年又是一个人过年?”苏阆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陆栖鸾看了一眼陆爹留给她的饺子,问道:“吃饺子吗?”“吃。”……枭卫府。“……谢端与东沧侯决裂之事是真的,否则这么多年父子相称,怎会连丧都不来赶?”枝头的雪英被风吹落,自窗棂间飘落在蜷缩于火盆边睡觉的黑猫耳尖上,随着那绒绒的耳尖轻抖,雪花便快速融化了开。但猫儿似乎也因此睡意消减,用爪子洗了洗脸,舔了两下,眨着一双慵懒的猫瞳站起来,避开头顶上伸来的想要挠它耳根的手指,换了个地方趴下来,盯着外客看。猫的主人没能讨好爱宠,便又躺回到躺椅上,道:“谢端是个聪明人,他要做权臣,就需得与保皇派划清界限。宋党的心病就在于,宋睿没有让他们觉得信服的后人,若是有一天宋睿如东沧侯一样病逝,他们便会分崩离析……谢端现在站出来有接手宋党的意思,其实下面的人比谁都兴奋。”“宗主的意思是,谢端为了争取宋党的支持,要放弃他自身的党羽?这可能吗?”“文人的党羽多半也是文人,在楚人的官场里,文人只可用一时,而非一世。相反,宋睿则是实干派,手下的人贪归贪,用起来却是比文人顺手多了,谢端懂得这个道理。”炉上的药汁已沸,叶扶摇再度将那条龙血虺取出,这一回不止是放血,而是一脸平淡地将蛇头整个剪下,把余下的蛇血皆滴入药碗中。“宗主,你用药是不是太急了?”“药早晚都要吃,和人早晚都会死一样的道理。”服下了药汤,叶扶摇道,“宫中情状如何?皇帝还在装病?到时一旦有所不测,我等怕是要错失良机。”“尚不知皇帝是真病还是假病,该如何是好?”蛇尸丢入火堆中,随着皮rou被烧灼作响,叶扶摇徐徐道:“我素来不信这等虚招,是不是当真要顺着谢端的意思,让东楚君权旁落,要看他是不是真的敢杀邹垣……至于皇帝,他要要病,就让他病吧。”猫儿嗅见那皮rou的焦味,待到叶扶摇再来想抱它时,它矮身一躲,从一边跳下,蹿出门外消失在雪地里。“宗主,可要抓回来?”“不必了。”叶扶摇垂眸道:“人也好猫也罢,知道养不熟,最后才下得了手。”门外,雪色清寒。半月后,正月初七,东沧侯出殡,公主殷函代天子宣诏,令东沧侯陆延之后陆栖鸾,承袭东沧侯爵位。正月初八,新侯上朝。三皇子打着哈欠,他平日里最讨厌的便是早朝,天不亮便要起身梳洗,梳洗的间隙还要听伴读啰嗦些近日朝中的要事。政事在他看来最是无聊,尤其是农桑水利,那些术语只是听着便让人头大。若不是谢相说今日会处置那天冲撞他的老将邹垣,他才不来上朝。余光瞥见殷函也到了帘子后听政,三皇子更显烦躁,听见下面的文官在嘲讽武官队列前留出的空地。朝臣上朝,左右列出的位置都是有规定品级的,哪块砖让谁站,皆有规矩在里面。武官队列前,在京畿一品大统领和几个老国公后,空出一个新的位置……这还是看在新侯是女人,否则毫无疑问的要站在最前列,直面天子。“让一介女子站在官列中,这些武官的脸呢?怕是回家见了老婆,也抬不起头来吧……”有文臣细声嘲讽道。非议间,有太监上前,高声宣读皇帝圣旨,言语简练,很快便读罢。在一声拖长的“宣——”字后,殿外走入一人。与上次遵命而入时不同,这一踏足,便昭示着本朝第一次有女子正式步入朝堂。圣旨在前,再食古不化的臣子都收了声,尽管他们也觉得荒谬……但,皇帝一天没死,他们终究是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地……成了同朝之臣。“三殿下,该是您去恭贺东沧侯了。”旁边的内监小声提醒,单三皇子似乎并不想应付场面话,而是死死地盯着陆栖鸾,眼底闪烁出怨恨之色。宫里宫外都知道了,他被陆栖鸾教训过,可谓颜面扫地,更可恶的是,皇帝还不帮他。宣纸的大太监迟迟没听见三皇子说些什么,正有些尴尬之际,帘后传来一声娇脆——“恭贺之言今日总会有卿家比本宫说的得体,昔日父皇曾封陆侯为太子少师,为示亲切,今后本宫只称少师,还望今后多加指教。”……还是公主会说话。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满意地点头微笑,将封赏的圣旨递给陆栖鸾,道:“本朝开国以来,陆大人是唯一的女侯,陛下言,今春女官试赴考者达上千,想必有的是陆侯的功劳。”“陛下谬赞,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所托。”皇帝不在,朝堂上便少了那么一丝约束,当即有朝臣附和道:“陛下龙体康健时,曾言若今科女翰林试报考者众,还想提拔陆侯做考官之一,至正月前,国学监报女翰林试人数,过审者已有二十余人,个个有举人之才,待开春之后定会更多,陆侯可要多做些功课啊。”这一言出,有左相一党的官员冷笑不已……给她个女侯就已经是顶了天了,还敢插手文人科举?正要引战时,上面的三皇子哼了一声,对那闭目养神的右相道:“能不能开始讨论如何处置邹垣了?”陆栖鸾抬头,视线冷然落在三皇子阴沉的脸上,道:“臣纵然初为朝臣,也知邹将军乃是开国之将领,为东楚立下汗马功劳,三殿下说处置便处置,未免失之轻重了。”三皇子本来就对陆栖鸾有积怨,她一开口,立即怒道:“邹垣倚老卖老,胆敢殴打皇子,难道不该死?!还有你,莫以为有了爵位就能在本宫面前说三道四,你当日犯上作乱之事,本宫可还没忘!”小孩子发脾气自然是忍不住的,满朝文武你看我我看你,脸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