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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抚上挂起的诗文纸面,又无情地拂过,偶有停驻的,诗作的主人心中便是一跳。正当他慌乱地酝酿着如何对答素纱郡主的提问时,却又听她出声道——“这府中,东楚官吏所写的诗文尽在于此了么?”“正是如此。”素纱郡主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可我怎未见陆侯的诗文?”跟在她身后的东楚官员咳嗽一声,道:“郡主,陆侯是女子,怕是为难了。”这本就是为了给西秦人选婿举办的七夕文会,就算女子要写诗,也要等素纱郡主点出头名后,其他人再写。何况陆侯那诗锤之才,满京城的人都晓得,自己人在国内打趣打趣还好,西秦人在场,就不方便出来现眼了。“诶……”拖得长长的一声失望,素纱郡主道,“可我就是喜欢陆侯呀,嫁给陆侯不成吗?”男人们一脸迷茫,而后面本来在赏评诗文的姑娘们,一个个都像是炸了毛一样,满脸凶狠地瞪向她。——哪儿来的野鸡妖妇!陪客的官吏一脸冷汗道:“郡主说笑了,陆侯哪能娶妻。”“为何不行?在我西秦,女官身有爵位的,无论是面首还是女宠都是常事。我做正妻又不会碍着陆侯什么,若担心无后,到时再收个侍君便是了。”“???”她这一句话说出,府中一片寂静,刚走过来的陆栖鸾听见她这话,陷入了迷茫,问身边鸿胪寺来的官吏道:“西秦还有这种风俗?”鸿胪寺的官吏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西秦绝对没有这种风俗,但、但南亭延王的封地里就不好说了。”西秦出身异族的藩王多,各自领地的婚俗混乱,甚至还有儿子娶继母的,一时也说不清楚。在场的都是正经东楚世家出身,礼教极严,哪里听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脸上的震惊无论如何也下不去。“陆侯,您……要不要亲自给郡主解释解释?”陆栖鸾沉默了一会儿,上前摘下一张诗文,道:“郡主有所不知,我东楚以孝治国,亲人凡所逝世,需得丁忧。去岁家翁陆延仙归,本该辞官丁忧三年。圣上恩惠,令我带职留在朝中为国效力,此事已是有违孝道,再谈婚论嫁,恐怕无能为百姓之教范。”鸿胪寺的官员松了口气,还是陆侯有口才,若依这郡主胡言,把事情扯到两国礼教之争上,事态就麻烦了,用孝道这种天下共遵的礼教转移话题,刚刚好把场子圆过去。素纱郡主眉尖微蹙,道:“就是说,三年之内,陆侯不议嫁娶之事?”“郡主风华正茂,还请勿要为本侯耽搁了。”言罢,陆栖鸾将手中的诗文递到素纱郡主手中,道,“今日朝中之俊杰皆为郡主熙熙而来,还请郡主赏个脸。”递去的诗文正是秦尔蔚所写,陆栖鸾本人也是意外,这郡主如此妖艳惑人,平常人家怕是不敢娶,秦尔蔚有这分胆量,且叫他一试,省得她再回去找聂言说媒。素纱郡主却是眉眼索然,此时恰逢一阵夏风起,卷起她手中的诗页,飘摇落在浮满花瓣的莲池中,墨迹晕染开来沉入水底。“我有些乏了,小睡一阵,陆侯,请了。”这郡主的任性显然惹恼了不少人,但府中来自西秦的官员赶来赔罪,才没人当面骂出声来。文会的姑娘们是最愤怒的,拧着身边还陶醉在素纱郡主美貌中的世家子低声道:“还看!还看!小心把眼珠子瞪出来!”“就是,西秦人太也无礼了,明明是陆侯专门让她来选婿的,看不上也就算了,还把我夫君晾在这儿!”世家子委屈道:“你都称陆侯夫君了,也和那郡主差不了多少吧……”“哼,我是私下喊喊,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不是夫君机智,脸面就丢大了。”“对,真不知羞!明桐你说是吧,要不要我们去教训教训她!”气鼓鼓的脸颊憋了好一会儿,宋明桐总算还想起来自己是堂堂大楚的朝臣,道:“你们别胡闹,陆侯为两国停战一事忙得好几宿没睡好,别因为一个郡主无礼就让她前功尽弃。”“哦……好吧。”宋明桐叹了口气,忽然有有一个姑娘对她说道:“明桐,你尔蔚表兄不是不能喝酒吗,怎么……”她转头一望,果然看见秦尔蔚两眼呆滞,倒了酒就灌。宋明桐见状失色,连忙跑过去道:“表兄,你不能喝酒,你不记得你上次喝酒身上起疹子了——”秦尔蔚喝了酒,头脑发昏,见宋明桐来拦他,不知为何有些难过,摇了摇头道:“明桐,你是不是也和陆栖鸾一样,都……都不想嫁人了?”“你这说的什么话。”秦尔蔚像是钻了牛角尖,喃喃道:“你也不嫁,她也不嫁,郡主也……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表兄?”宋明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后面有丫鬟过来,低头问道:“这位大人是醉了吧,可要去后院歇息片刻?”文会还要继续,宋明桐无奈,只得点点头让那些丫鬟搀扶他去了后院,又转身去问陆栖鸾:“眼下这情态,如何是好?”“不如何,”相对于其他楚臣的焦躁,陆栖鸾显得异常淡然,甚至也不在乎郡主选不选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说着,她继续与旁人聊起了税政之事。……陆侯的心可真大,万一和亲不成,那可如何是好?宋明桐一时也猜不到陆栖鸾在想什么,只好继续cao持文会的进行,不料月出东山时,后院传来一阵女眷的尖叫声——“来人啊!快来人啊!”手中的酒盏往旁边的桌上一放,陆栖鸾目光微沉,转身往后院疾步走去,去了素纱郡主居处时,只见院内一片混乱,两名府卫正把昏迷的秦尔蔚从房中架出来。一看他衣衫不整的模样,陆栖鸾怒道:“府卫都在做什么!不是说让他们守好郡主的安危吗?!”“这……小人冤枉,是刚刚郡主说弄湿了秦大人的诗,恰好见秦大人从门前过,请他入室一叙,这才……”“滚!”斥退了府卫,又让人封锁消息,陆栖鸾这才独身进了屋,扶起屋中倒在地上的椅子,陆栖鸾向里面望去,只见重重纱帘后,素纱郡主长发披拂,蜷卧在榻上,肩头颤抖。传出去到底是东楚的理亏,陆栖鸾上前几步走到榻前,道:“府中护卫不周,令郡主受惊了。”“陆侯,”素纱郡主撑起身子,道,“素纱的耳珰掉在榻上了,能帮我找找吗?”“在哪儿?”陆栖鸾刚一弯身,一双手臂便搂了过来把她压在了榻上。“……郡主,这是什么意思?”薄情又勾人的唇角微启,素纱郡主埋首在在陆栖鸾肩窝里,一点脂粉味都没有嗅到,似乎是十分满意的模样,轻轻吹了口气。“陆侯三年不婚,未免可惜。”“礼教如此,请郡主自重。”头皮发麻,陆栖鸾似是不耐这一室惑人的异香,皱眉欲起身,素纱郡主却又将她推回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