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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远也只是一团光影,可却与众不同。沈约偏着脑袋,脸颊贴着沙发,漫不经心地猜测,这团阴影上,哪里是鼻子,哪里又是眼睛。他还没猜完,顾宁远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到了他,微微抬头,“醒了吗。”说是疑问句,也是肯定的语气。热烈绚烂的光笼罩着那一团黑色的影子,沈约觉得有些刺眼,却又不舍得闭上。他正在渐渐接近。顾宁远没有绕到沙发后面,只是在沈约的眼前稍稍弯腰,指尖贴上了他的脸。“睡得好吗?”沈约的手捉住了顾宁远的手指,按在了骨节的位置。他点了点头。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沈约最终还是忍耐不住,伸手勾住顾宁远的后颈,拉着他的脸向下靠近。顾宁远没有拒绝。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只是很轻微的风,连沈约凌乱的头发丝都撩不动。门是虚掩着的。张瑾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手里捧着几本资料。他走到门前,连门也不用敲,于他正好,只稍稍用脚一踢便开了。他的动作不大,声音也小,没什么动静,谁也没有惊扰到。万万没料到办公室里有两个正在接吻的人。张瑾确实吓了一跳。他认为世上大概没有哪个有这样的狗胆,敢在顾宁远的办公室里偷偷摸摸谈情说爱。不过另一方面,若是顾宁远自己在办公室里和人谈恋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动自发地否决,怎么可能?对顾宁远这样性格的人来说。张瑾叹了口气,桃花眼眨了眨。又不是自己,顾宁远那个人可是一颗红心向工作,其余的时间都被他的宝贝弟弟分的一干二净。倒还不如说是有人趁顾宁远不在,胆大包天,在他的办公室尝尝禁忌的滋味。只不过他的思绪一转,又看了第二眼,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张瑾的瞳孔蓦然紧缩,手上的资料掉了一地,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哗啦哗啦发出巨大的声响。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人站着,弯下大半的腰,把底下那人的脸遮挡住了。他的身形张瑾很清楚,明明白白,是顾宁远的模样。这也倒罢了,若是顾宁远能为了个美人倾心,即使连工作都顾不上,张瑾还能替他开心开心。好兄弟能有喜欢的人,以后结婚生子,生活幸福美满。可余下的那个人,张瑾虽然看不清楚脸,可身体的状态是不会骗人的,那样的姿态,大约也能推断出年纪,加上穿的衣服还有几分熟悉。答案几乎呼之欲出,那应当是沈约。张瑾难以置信,一瞬间找出许多理由否认。可接吻中的两人被这么大的动静吓了一跳,顾宁远猛然抬头,不忘护住沈约,一偏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张瑾。沈约刚才还是迷迷糊糊的,现在完全清醒过来,挣扎了一下,转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他的嘴唇是鲜红的,上面还有水润的光泽,闪烁着动人的色彩。那仿佛是一个少年人青涩的,情窦初开的吻。张瑾一怔,转而几乎要被气笑了。这一大一小,不愧是一个养大了另一个,倒是一脉相承,胆大包天。顾宁远直起身,挡在沈约面前,伸出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张瑾只看他转过身,低声同沈约说了几句什么话,他没听清。沈约似乎顶撞挣扎他,又被顾宁远压回去。“我们出去说,”顾宁远皱着眉,有些暴躁地扯了扯领带,“别在这。”张瑾咬咬牙,看着沈约半靠在沙发上,苍白的脸色,失魂落魄。“好。”两人一前一后,步子迈的极快,去了外面的阳台。顾宁远后一步进去,顺手锁了门,里面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张瑾去开窗户,又不是自己用熟练的东西,一时不好开,骂了一句。顾宁远瞥了他一眼,他走了这一段路,刚才瞬间的冲击也算平静下来,此时颇气定神闲。“急什么?”然后打开了窗,风忽然从外面灌进来。张瑾面无表情,桃花眼里没有半点笑,“你说我急什么?”又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刚才那一幕的主角这也就是你,要是其他别的任何一个人干出这种事,我他妈的都要上手打人了。”顾宁远斜靠在窗户上,也没反驳,因为这倒是真话。只是低低地笑了两声,“你,你还真是……”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前世今生,在顾宁远算得上了解的人中,张瑾的道德标准毋庸置疑,是最高的。他从小到大结识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有权有势的人,能够做到的事比旁人要多得多,欲望自然也会膨胀,所谓的道德,便不能成为约束他们的界限,他们随心所欲。可张瑾不同,他虽然也是大富出身,可父母的教养都很好,家庭关系一直和谐幸福,又有两个时时叫他cao心的弟弟meimei,知道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可一向不参与,偶尔看到过火的还要阻止,从不做出格的事。而他同沈约接吻这件事,也在他不能容忍的范围内。沈约今年十七岁,他看起来已经长大了,该知道的事都知道了,脑袋清醒,也能决断自己的人生了,和顾宁远谈个恋爱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可顾宁远是一点一点,从小把他养大的。这就让人有许多遐想了,稍稍恶意一点,也许就是顾宁远引诱了小孩子,直至现在才被发现。张瑾张嘴灌了好几口凉风,也冷静下来,“那你说,和沈约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旁人,张瑾大约会往恶意的方面想。可这个人是顾宁远,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挚友,张瑾自认不是眼瞎,顾宁远是不会的。顾宁远的语气又平淡又安稳,还同往常一样,“说什么,就你看到的那样,我同他在一起了。”张瑾听得牙都疼了,真的从顾宁远嘴里听到这句话,火气倒全都消得一干二净。“咱们讲道理啊,要讲道理,”张瑾吸了两口气,表情有点痛苦,“你说吧,你跟沈约,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是你收养的弟弟,没血缘关系,还有点别的乱七八糟的关系暂且不说。但你总是把那孩子从小养到大的,就那么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你也能下得去手。”顾宁远仔仔细细地听完了,指节有规律地一下下敲着窗台。他的语气不似方才,柔和了许多,和张瑾坦白,“下不去手。再喜欢那孩子,也觉得他没长大。头一回这么对他,正好被你冲进来。”张瑾不仅牙疼了,腮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