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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努力的站起来,掏出那张放在裤袋里的小地图,废尽的辨认,试探的寻找,他也不敢问路,深怕说出那个酒吧的店名时,会迎来了然而歧视的目光。他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那家酒吧就在车站附近几百米的一条酒吧街上,很繁华的一代,和何授宿舍座落的那个废旧的绿化带也是完全不同的天地,等何授拘谨又向往的走进了,才几乎是震惊的发现那里根本没开门。仅有的勇气在这一个发现下几乎被打得灰飞烟灭,直到何授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才主意到那店门旁边门柱上的一个复古的壁灯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告示牌。告示牌上注明了营业时间从晚上九点开始。何授犹豫了一会,然後慢慢的走回刚下车坐过的绿化带,老老实实的等天黑。那时他以为,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2何授记得是在那片绿化带旁边坐著,蜷缩成一团,不知道为什麽坐著坐著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路上已经黑得不行,一个乞丐坐在他旁边肆意的吃著垃圾桶中饭盒里还算新鲜的饭粒,何授看著那乞丐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不知道为什麽就觉得有些难过,伸手从口袋里掏来掏去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试探的递给那乞丐。乞丐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黄牙,伸手挡了,那乞丐说:“不用了,你也不容易。”何授听到这句话,彻底认识到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他尴尬的笑著,伸手摸了摸头发,然後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把弄得有些皱巴巴的衬衫努力的拉了几下,想弄会原来那至少是整齐的装束。就这样奋斗了好一会,才终於迈著步子,朝著那家酒吧走去。那条街上的一排酒吧已经都开门了,五彩的霓虹灯管和昏黄的街灯给这条街在黑夜中赋予新的色彩。何授犹豫著,站在那家叫“十年”的酒吧前,推开那扇玻璃门,在店门前几乎迈不开步子,只用一眼,他便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地方他不该来,不算宽敞的酒吧,将一部分吧座隐蔽在每个幽暗的角落,又将一部分人暴露在炫目的灯光之下。无论是头顶吊灯渡铜复古的灯罩,还是雅座中柔软熟识的座位,还有小提琴声静静流淌的声音都显得十分的复古、精致。一排高高的吧椅上,四五个年轻的男孩穿著镂空的衬衫和紧紧的黑色皮裤,手中或是红酒或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轻声欢言,谈笑风生,旁若无人。那些笼罩在光彩之下的人们,若有若无的将视线扫向门口,轻轻一瞥变转过头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愉悦的哄笑,何授觉得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若不是残存著出门前拼死一搏的勇气,现在早就拔腿而跑了。何授一边安慰著自己至少还有身上那沓鲜豔的钞票,一边面色苍白的迈了一步,在一旁静静看著他的侍者此时终於迎了过来,将他带到长长吧台的一角,他觉得浑身僵硬,狼狈不堪的爬上了那高高的椅子,双手局促的交握著,眼角紧张的几乎又要湿了。何授现在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误——他原来想出没gay吧的虽然可能有那些漂亮的人,可是应该也有那些中年的大叔,揣著钞票挺著啤酒肚左右逢迎,寻欢作乐。他也未必就丑到哪里去了——何必像这样看怪物一样看著他。何授左手在右手上狠狠一握,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眼睛不自然的四周打量著,企图平静下心中的无措和慌乱,他一眼看到吧台附近的雅座上,一位年轻的男子,他的脸隐在一圈黑暗之中,微微露出下颚优美的轮廓,一只修长的手拿著一杯红酒,透明的高脚杯,那些鲜红的液体轻轻流动著,分外耀眼。男子不时将酒杯放在唇边清抿一口。那个优雅的动作,甚至让何授有些失神的想知道那人的唇是不是也染了红酒的颜色。刚才的带何授进来的那个侍者此时正无比恭敬的向著那人躬著身子,两人轻声的交谈了几句。不多一会,那侍者就绕过何授,走进吧台里面,轻声的问何授:“先生,要来点什麽酒吗?”何授有些紧张的想著酒名,从中国的二锅头、烧刀子想到剑南春、古绵纯,再从外国的伏特加、白兰地想到人头马、X.O……後来所有的酒名都在脑子里化成一片空白,模糊不清。何授在崩溃的前一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你……你这里都有什麽酒?”那侍者微微笑了,他平静的吐出一连串的酒名:“Smoke、Kistler和Pommard,你要哪一种?”周围的人声突然都静了下来,都看向了他们这边。这安静更让何授害怕,他局促不安的在吧椅上挪了挪身子,回想著那个男人抿著红酒时微扬起下颚的姿势,一方面想要尝试,一方面又害怕自己不过千馀元的会血本无归,他确实听说过有些酒会贵的吓死人。可他又不敢向那侍者问声价格,怕这种外行人行为让自己更不入流,最终咬了咬唇,说:“选一个年份比较新的吧……”何授这样开口,他想,新酿的葡萄酒会不会比较便宜一些。那侍者笑著,从身後的玻璃酒柜上层取出一瓶装得很漂亮的红酒,用开瓶器打开了软木塞,何授看著那鲜血一般豔丽的颜色从酒瓶里流淌进玻璃杯里,不由得有些出神,心跳也有些加快,伸出两只手去拿那杯子,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如何,手一滑,那酒就全撒在裤子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脆刺耳的玻璃破碎的声音。这一下,不但周围更加安静,连那侍者的脸上也没有了先前淡淡的笑容。在何授呆了好一会,手足无措的想擦拭裤子上的酒水的时候,那侍者似乎终於反应过来了,他微微的颔首道:“虽然如此,但是先生您的酒水消费前仍要照付,有什麽问题吗?”何授呆呆的摇了摇头。那侍者於是便微微的倾过身子,轻轻的吐出一个价格。何授呆呆的看著那侍者,脸上红了又白,最後几乎是僵硬的说:“我没有那麽多钱。”侍者似乎也并不出奇,只是保持著那样职业性的微笑,说:“那麽,先生您现在身上又多少钱呢?”何授一边隐约的知道了这个侍者在耍著他——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点做错了。他僵硬著去摸裤带里那一沓抵不上那价格一个零头的钞票,最後连掏钱的手也僵硬在那里。口袋里面空无一物,大概是挤公共汽车的时候,已经被人偷走了。3手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中便再也伸不出来。看著他苍白的脸色,那侍者的表情似乎也愣了一下,轻轻的问:“没有钱吗?”何授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