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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林隔着口袋悄悄的按下消音键。2929江江往年就算放假,也很少有一觉睡到午后的时候,这一次回来明显精神状态比较萎靡,常常睡到午后起床,顶着蓬乱的头发打上一下午游戏,再看半宿狗血连续剧,然后再睡。李加母亲私下里问李加“江江来年就要升学,想要考哪所学校?怎么一点功课都不复习?看孩子状态不是很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李加吱吱唔唔的解释最后只说出来一句“可能是压力太大吧?”连母亲都看得出儿子受了打击,李加再坐到江江面前更是忐忑不安。江江碗里盛着白米饭,饭粒齐整粘腻,吃了多年常夏的饭,就更觉得家乡的大米可口。用筷子一粒粒的挑捡,慢慢划到嘴里,细嚼慢咽,自有一分米香。父亲夹到碗里的青菜与鸡rou他一口没碰。不是闹别扭,根本就不想吃。李加胃不好,不喜欢吃硬饭,江江每晚晚上都会先将米洗好泡上,第二天一早再蒸。家乡的米质量最好,居住的城市买不到这样的米。邮寄又不划算,于是每年回去时,父子俩都是拖运一大袋。江江与父亲均是瘦弱型,一袋百余斤大米对父子来讲是不小的负担,更何况还有奶奶硬塞进来的各式各样特产。江江从来不叫苦,没说过一句麻烦,反而兴高采烈的笑“又有好吃的了。”其实他吃面食最多,米饭都是留给父亲。大保回来以后参加英语补习班,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补课,江江拒绝了。他也知道现在是该学习的时候,只是课本一摊到面前,眼睛就好晕,什么都不想干。就算不看电视,他也会懒洋洋的坐在那里静静的发呆,一呆就是一下午。江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目前的状态显然不对。没人教过他应该怎样应对,课本上没有,同学之间也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如同被天外来客劫持的地球人,就算在别人面前只是一瞬间的消失,对于他来说也是漫长的星际旅途,遭遇从未有过的冲击,孤独而又寂寞,渴求被人拯救,又不知道该向谁求救。哪怕是玩游戏,只要父亲不在屋子里,又会慌张得没有安全感。小的时候父亲是天神一样的存在,是自己永远的靠山。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捡一块石头回家,奶奶常常在他的衣兜或者裤袋里翻到各式各样的石头“你捡这些破烂回来做什么?多脏啊?你看,把兜都磨掉了。”而父亲则会问他“江江,你为什么会带它们回来呢?是不是觉得他们很特别。”江江哭泣着用脏脏的小手抹脸“我觉得它很像小猫。”虽然当时它觉得那块石头又不像小猫,更像棉花糖了。从那以后,江江每天被允许捡回来一块他认为最特别的石头。看着父亲把那石头刷得干干净净,放到鱼缸里保存。面对奶奶的不满,父亲甚至会笑着解释“其实我小的时候也觉得它们很特别,总是想捡回来,一想到要挨手板,就不得不放弃。”有一天他捡到一块和莉像蛋糕一样会分层的鹅卵石,结果回家的时候,那石头顺着裤袋的破洞漏了出去,江江很伤心。他一整晚都闷闷不乐。大人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发愁为什么哭泣,爷爷甚至戴着孙悟空面具手里拿着摇铃,在他面前跳舞,时不时露出真面目叫上一声“喵~”好像在和他玩瞎子摸人。他以为自己是摇篮里的小屁孩吗,太幼稚了,江不忍不住放声大哭!是父亲拉着他的手,半蹲到面前“江江,为什么哭,今天怎么没带石头回来,是不是你的石头不见了?”江江委屈着哽咽,比划着石头的形状,哭得更伤心了。父亲温柔的嗓音安慰“丢掉了确实很可惜,那我们现在再出去找一块特别的石头带它回来好不好?”小的时候奶奶常说父亲太宠溺他了,在父亲身边永远也长不大。可是是父亲告诉他要自立,是父亲告诉他受别人欺负可以,但是不能一味的忍让。当他从一个见到别人打架就会哭的小孩变成了现在用语言当刀子伤害别人的大男孩时。当他被周围的邻居赞扬,被老师评价为学习好、人缘好的好班长时,父亲的溺爱好像就越来越远。江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高大的形象变成了软弱的男人,自己需要用肩膀支撑起这个家庭。其实他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承受一切,他依然想要父亲的关怀父亲的爱护。他很想父亲半蹲下身问他江江怎么了?很想趴在李加身上,让父亲轻拍自己的后背说安慰的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着他露出担心而忧伤的眼神。偶尔听到看到父亲在讲电话“是,是。没有很忙,我知道。”细语轻喃,那神情是从未对他也未对别人露出来过的。江江单手抓住门框,一点点的抠弄,门上的漆被抠得掉了一块又一块。小的时候父亲特别喜欢带他去公园,打秋千玩游戏,有那么一段时间父亲总是喜欢抱着他,然后眼神茫然的望向远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今记得深刻,恐怕是那时候父亲身上的哀愁给他太浓烈的印象。江江记事比较早,三岁时因为和奶奶闹别扭,不愿叫她奶奶的事还记得。甚至记得奶奶为了气他,把新买的香蕉送给邻家小朋友“你叫我奶奶,对我说谢谢,我就给你香蕉吃。”偶尔提到这件事,奶奶只记得前半段不记得后半段了,还会笑着说“小破孩,真记仇。”那个时候为什么天天和父亲去公园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天空由蓝变红再变黑。好像总是好天气,云彩美丽而又玄幻就像远方的梦境。如今父亲就在身边却像那时的云彩一样,渐渐飘远。李加放下电话见儿子专心志致的用手指甲抠那里便笑“你小的时候因为总是抠墙皮,奶奶没少打你的手。”“是吗?”他多少有一点印象,奶奶说他就像爱啃墙皮的小狗一样,总是喜欢沿着翘起的边角一点点抠弄,只到把指甲染白,把那破损的区域一再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