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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面露欣慰的表情的爷爷和奶奶笑着,笑中带着鼓励,带着荒唐的希望。八角枫觉得自己的脑浆此刻一定正沸腾着,因为脚下的破烂铁皮车,因为这让人无助而又随时会发疯的不知所措。车内被窗外忽明忽暗的月光照的或阴沉、或惨白着。风声仿若被撕裂成了数个碎片,八角枫真希望自己也是那其中的一部分。她受不了这似乎永无止境的黑夜,看不到尽头的……两边广阔的白桦林在路中间投下一个又一个阴影,如同伸展着身体的鬼怪一般,吐着舌头,张着嘴,随时准备着吞噬一切。忽的,不断冷却的空气慢慢地炙热了起来,黯然的前方现出了一波又一波渐长渐短的红光。急速行驶的车子被另一辆横躺在路中间的4路车挡住了去路,八角枫认得它,正是自己错过的那辆。只是消失了那些被挤得满满的乘客,留下了满车的正腐烂发臭的尸体,四处散落的凌乱的遗物。车子的油箱敞开着,泻出的却是不知是什么的鲜血。血止不住的流着,不一会儿变染红了大片的路面。八角枫问司机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司机不语,只是一味的在报废了的车厢里翻来翻去。身后的黑曼巴一家不断地催促着,八角枫同司机一样并不去理会。她收起了自己脚边的三张在李莓身上看到过的卡片。她对那几个人发生了什么没有太大兴趣,不过还是会感慨世事的无常。曾经活生生的生命,可能如今就剩下这些了。车子缓缓地开动了,冷漠的绕开了发生了惨案的现场。八角枫眼见着身后那片红光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没有,平淡的就好像完全不存在过一样。八角枫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她本来想很快就进入梦境,可是愈发稀薄闷热的空气让她不适的实在难以入睡。那些让人作呕的汗臭味与不时地被擦碰的感觉让八角枫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她有种自己回到了从前每天挤公共汽车的年代的错觉。“啊!”黑曼巴的头突然向一边偏了过去,像是被什么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那让人讨厌的孩子的哭声又如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可是很快又被耳边嘈杂的声音给掩盖了下去。八角枫看到转到另一排坐着的那一家5口的嘴巴不断的动着,可就是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虽然他们的情绪很激动,但他们无处可用的挥舞着的手臂看起来也格外的可笑。车子里莫名的人声越来越大,但就是完全听不清究竟讲了什么,你只知道发出那声音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八角枫很真切的能感受到来自于身边的好些个粗重的口气,即便打开了窗户也无法稀释的那些似乎凝固在了脸庞的热气。车子上方横杆上荡下来的扶手摇的越来越厉害,尽管此时的车子里没有一丝清风。大家都能感受到身边的挤在人群中局促得紧的步子,迈不开却偏要挪动着的。车子越来越重,重的使得行驶的速度慢的还不如小孩子骑得童车快。八角枫不耐烦起来,她想去问问司机到底怎么回事。可就在她起身的刹那,车头仿若陷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大坑里,巨大的冲击力把没有任何防备众人用力的甩到了一边。车子剧烈的晃动着,不情愿地挤靠在一起的众人只能跟着其左摇右摆,唯有威猛先生可以趁最后罐头从八角枫的包里灵巧的跳出窗外。咯吱咯吱咯吱……这不是在吃东西所发出的声音,这是板油马路在吞噬八角枫所乘的4路公交车的声音。咯吱咯吱咯吱……第章第二十章六尺之下八角枫并不留恋车子下降的过程中,窗外那渐渐被磨灭的一丝丝光亮。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恐惧,尽管其他的人已经乱作了一团,或尖叫,或将手边的重物扔出窗外企图减轻车子的分量。有什么用呢?八角枫冷笑道。她稳坐在已经不在摇晃的车厢内,看着突然布满了雪花的闭路电视,任由脚底的铁皮不快不慢的向下坠着。没有办法再打开的车门与车窗让耳边黑曼巴家人那刺耳的吵闹声渐渐消失了,不知不觉间,车上只剩下了八角枫、司机和黑曼巴三个人。可能,原本车上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此刻,他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任由恐惧过后的平静一点一点的摧毁着他们的意志。他们没有注意到窗子上趴满了各种惨状的游魂,全都目不转睛得盯着车子里左上方唯一发出光亮的地方,沙沙的声响震耳欲聋,直直的刺痛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再往下,再往下,能往下多久呢?八角枫看不到尽头,也无所谓尽头在哪里。电视上闪烁了一阵雪花后又重新回到黑屏的状态,与方才不同的是,一个苍凉沙哑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喂?喂?喂喂?”几声似乎是试探性的咳嗽声后,一连串类似弹拨乐器混杂胡琴的乐曲婉转的传了出来,清新而舒缓的节奏在人们即将沉浸其中的时候忽而转向明快,一支轻悠悠的歌曲从早已褪了黑漆泛着不明的暗黄的电视机里唱了出来。车厢在剧烈地震动,电视里的音量越来越大,大到几乎要把八角枫的耳膜震破时,无数的白光从车窗外直射进来。那仿若来自刀刃上寒冷的光芒充斥了整个车厢,刺得八角枫几乎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空气不知不觉的清新了起来,伴随着耳边渐行渐远的歌声,夹着雨水的冷风猛地从敞开了的窗外吹进来。看着窗外街道上拥簇的人群,挂着各种吸引眼球的招牌的小店,不耐烦的鸣着喇叭的汽车,八角枫感到了自己的世界前所未有的真实了起来。只有现实的世界才会灰暗的如此生动,也只有现实的世界才会即让你感动,还要你承受那难以自制的心悸。八角枫坐在司机身后的第一排的位置上,她将手臂伸出窗外去体会那久违的真实。虽然悲伤,但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5号公路站到了,5号公路站到了…..”并不拥挤的车子停靠在了一个学校门口,一个长卷发的女人在此下了车。车下的一滩污水刚巧溅到了她漂亮的细高跟鞋上,不过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脚踝上黑色的污渍,此时的她心事重重,因为她正要去做一件会影响自己一生的大事。这件事并不困难,不过却极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刘沁本可以等的,可是谁知道那时间表超乎她想象的长,几乎耗尽了她的青春与美丽。铃……刘沁按响了门铃,被打开的门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咳嗽声。“今天你怎么回来了?”刘沁没有回答,只是尴尬地笑了笑。门被重重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