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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庞显出一丝疲惫,而那墨黑的瞳眸却被敛在阴影之中,无悲无喜。“你说你的生死在那群杀手面前无关紧要,既然你的命毫无利用价值,那我是不是该现在就杀了你?”竹觞低低地说。子郊依旧没有作答。仿佛将恨意悉数掏出一般,竹觞的目光沉下去,唇角紧抿:“为了杓阳,我也该杀了你。”话音甫落,剑刃再向前推出一寸,鲜血随即渗了出来。似乎被痛感所惊醒,子郊抬眼,目光里是竹觞看不透的情绪:“我不怕死,但我不想现在死。”竹觞一愣,却听对方道:“客栈厨房里,朝东的灶台下有一条暗道,一直走可以通到两里外的凉亭。”“你……”竹觞双眼睁大,看着子郊。他在他身边苦心潜伏这么久,连杀死他的方法都细心计划妥当,现在又为什么要放他一条生路?“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我不想死。”子郊轻描淡写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不会杀你?”子郊淡淡地笑了下:“因为我知道,你已经下不了手了。”竹觞凝眸,执剑的手攥紧了剑柄,他知道不该轻信对方,更清楚这是杀死对方的最好机会,但是——手臂垂了下来,他凄然一笑:“你赢了。”收剑入鞘,竹觞放开了子郊。临出门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等下一次见面,为了杓阳,我不会放过你。”☆、第二十七章来到田青房间,竹觞将熟睡中的人叫醒,不由分说地,便带着他按子郊的指示来到了灶间。漆黑一片的厨房里,亮起一撮火光,竹觞端着油灯,摸索到靠东边的灶台。这个灶台上面堆满了锅碗瓢盆,显然是许久未用过的,而当他将灶台底下的杂物清理出来后,果然发现了一条暗道。暗道藏在几块青砖之下,入口直径不盈两尺,刚好能容一个成人通过。竹觞朝田青点一点头,先钻入了暗道,田青紧随其后。入口处是层层台阶,一路向下,便到了暗道底部,暗道底部依旧狭窄,竹觞和田青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竹公子,发生了什么事?莳幽呢?”田青出声问。“他……不是莳幽。”“什么?”田青没听明白。竹觞轻叹一声:“他是我的一个故人,假扮成莳幽的身份跟随在我们的身边,目的是为了杀了我,所以,我们现在是在逃命。”“莳幽……不对,那个人,他要杀你?!”田青震惊道,“他为什么要杀你?”“这个么……”犹豫片刻后,竹觞道了句:“个人恩怨。”“可他在我们身边掩藏了那么久……”为了什么个人恩怨能做到这个地步?想到莳幽神秘莫测的模样,田青不由打了个寒噤。“竹公子之前没有认出他吗?”田青又问。“基本上没有,”竹觞语带苦涩,“而且他可谓是改头换面,演技一流,哪怕我们相识多年,也被他骗了。”田青捕捉到竹觞话里的关键,语气里带了好奇:“你们认识很久?那是宿敌?”“怎么,”竹觞停下脚步,田青没收住脚被吓了一跳,却见对方看着他,眼里有些许笑意,“你想知道?”“啊……”田青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打探个人隐私,有些歉疚地笑了笑,“没有,如果竹公子不方便说就算了。”然而,竹觞的声音却沉了下去:“你对我的事不好奇吗?”田青愣在那儿,有些摸不着南北,依对方的意思,难道他尊重对方也不对?“田、青——”“啊?”竹觞想说什么,却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叹口气,声音恢复往常:“没什么,继续走吧。”沿着暗道一路深入,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发觉路面开始缓缓抬升,而前方也透出光亮来。两人一喜,疾走过去——月辉沿着灌木的缝隙洒落下来,待拨开重重草木,冰凉的晚风拂面而来。钻出暗道,抬眼望去,四周是一片树林,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凉亭在黑夜中影影绰绰。“终于出来了!”田青长舒一口气,随即警觉道:“你的仇人不会追过来吧?”竹觞回头看了看远处,寂静的林木一片祥和。自从知道子郊是竹莘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之后,竹觞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不过他可以确定对方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我想他不会追上来了。”竹觞道。当前的树林也不是个落脚的地方,于是两人披星戴月,继续赶路。走了没多久,田青突然停住了:“竹公子,你看那儿!”竹觞顺着田青手指的位置望去,在他们来时的方向,几里开外的地方,有隐约的光亮在遥遥闪烁,越来越亮,就像——火光。竹觞快步翻上近旁的一个山坡,在山坡上,远处的景况依稀可见。黑烟笼罩之下,熊熊的火焰仿佛要窜上天际,并且在夜风的鼓动下越烧越旺。而最让人心惊的不是那凶猛的火势,而是着火的地方——那着火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他们刚刚逃出的客栈。田青也发现了这一点,吃惊不已:“那不是我们住的客栈吗?!怎么就着火了?!”竹觞定定看着燃烧的房舍,他想他大概知道着火原因。那一定是子郊命人放的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什么都不会留下,这样一来,他,竹觞,便彻彻底底地死去了。虽然有辱道义,却也省去了交不了差的麻烦。竹觞不曾想到子郊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在这背后,他不知道子郊还有什么其他意图,是为了偿还他,还是顾及昔日情义?他摇了摇头,没再想下去,因为不管如何,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当竹觞和田青再次出发时,树林中,一只蓝色的鸟儿从高高的枝头振翅飞起,它望着地面上的两人,紧紧地跟随其后,在枝叶间里留下一串时隐时现的身影。酒铺里只有竹觞和田青两人,店家正趁着冬日午后难得的晴天,倚着案角打瞌睡。“竹公子要和我一起回去?”田青再次确认。“不好么?”竹觞悠然端起酒碗,从碗后瞧了他一眼。田青连忙堆笑道:“嘿嘿,我没说不好啊,只是竹公子不回辽西吗?”“计划有变,暂时不回。”“这样啊。”田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田青的反应,竹觞微微眯眼:“你在想什么?”“啊……”田青一个抬眼,对上竹觞的视线,急忙摇摇头,“我没想什么。”“田青,”竹觞放下酒碗,正色看向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闻言,田青的眸中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丝毫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