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火山

    触手团成的“遮阳伞”高举在阿瑞斯头顶，将落在渺小人类身上的光照调节到适宜的程度。

    雌皇知道阿瑞斯并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话，耐心地抬手指过去，与虫族前进的方向一致。

    “那里，是虫星最大的活火山。用人类喜欢的文艺话来说，那是，虫星的心脏，，不过对我来说，就是个好用的焚烧炉而已。”她回答着阿瑞斯脑中一闪而过的疑问，“频率的话……应该是每天都有，隔段时间会有一次稍大规模的。看这次的数量，大概是整理人类物资完毕了，表现好的都受赏了献祭资格。”

    “这、这种事情……还需要资格吗？”

    雌皇看着阿瑞斯，平静的眼神看穿了他的颤抖，却毫不留情地向他揭露虫星上的现实。

    她回答：“献身给我，当然需要。只有这样，他们的生命才真正属于我。”

    阿瑞斯喃喃重复了一遍，突然问：“那我呢？”

    “你不一样。”雌皇不假思索地遏制住阿瑞斯的思绪，提议道，“既然这样，我们去看看吧。虫躯投入岩浆的瞬间，像人类喜爱的烟花一样绚烂，也如爆竹声那般脆亮。”

    于是，就像在末世中散步，飞沙走石在身边掠过，眼睛看到的景色好像变了一轮又一轮，又好像一成不变的只在原地踏步。

    阿瑞斯被溺爱着，虫皇不舍得心上人徒步，拟态出的双手拦住人类柔软的腰腿，轻而易举地抱起来。将外形捏成人类的虫皇不知为什么心情有些轻飘飘的，看见近在眼前的阿瑞斯就忍不住贴近。阿瑞斯懂事地撅起嘴巴，下一秒就被毫不客气地含住，暧昧厮磨。

    在阿瑞斯的视野盲区，雌皇的双腿终于找到机会放弃装模作样，脱力不动。身后黑亮的长发垂地，细看与地面接触的部分，那里有无数细小的虫足，雌皇一直靠这些虫足搬运人形的身体。这又是一个阿瑞斯永远不知道的“秘密”。

    雌皇的速度比虫族献祭的队伍快太多了，阿瑞斯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敏感的口腔被一寸寸侵略了彻底，呼吸逐渐失衡的时候，身边的温度突然高了起来。汗水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从毛孔渗出，黏住了贴身衣料和丛丛金发。

    唇舌终于分开，阿瑞斯喘了两口气，感知到雌皇有些不悦，还没来得及询问，原本用作遮阳伞的触手突然解体，张开巨大的口器瞬间从头部吞没了阿瑞斯全身。

    阿瑞斯惊了一下，身体被触手内部包裹的的感觉让他一瞬间手足无措，但也很快放松下来。不会被伤害，就不需要害怕。

    周边的热量好像在身体被触手吞下的一瞬间一同被吞吃殆尽了，阿瑞斯惊喜地发现，触手内部对他来说异常舒服，温度湿度软度都好像量身定做，于是最后一点负面情绪都消失了，毫无阻碍视线顺着雌皇示意的方向看去。

    ——那是真正的火山。

    宽阔的火山口几乎望不到头，视线内全是大片大片的红色翻腾咆哮。烈焰飞扬，热烟弥漫，阿瑞斯隔着触手的保护探头看过去，火山熔岩像是凶猛的兽口，叫嚣着要吃下万物，喷出的口气卷起浓烟激起火云。

    他单单这样看着就怕了，可那头的虫子却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跳，阿瑞斯几乎能从它们外观上看出一些神情，大概是名为兴高采烈的神情。

    但这样狂热的场景中，也有一个与众不同。

    身形高大的虫族踏过火山石快速赶来，在雌皇面前站定。阿瑞斯刚在心中感叹一声这只虫族需要仰头才能对视的大体型，就看见这虫族一下子跪倒了所有的虫足，垂下头颅。

    在阿瑞斯感官中漫长的沉默里，雌皇与眼前的虫族已经对话了几轮了。

    针对对象的精神力交流，两者用虫族特有的频率交换讯息，直到雌皇不再有需要，主动且单方面地切断了精神力的连接。然后立刻对阿瑞斯发出以人类语言为模板的全新精神力频率，轻快道：“这次的献祭会持续很长时间，按虫子数量估计约达一周，这期间你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看到。”

    一周？

    阿瑞斯扭头看去。不同种族的虫子前仆后继地将自己投入火山口，跃下再跃下，眼中的画面没有一刻停歇。就这样，还需要一周？

    他不禁问：“这个星球上虫族的数量……”

    这是个连雌皇都无法准确回答都问题，她只是笑着说：“多到死不完。”

    而后又补充：“但是按照雄虫能够统计到的数据，每年的死亡率是远远大于出生率的，这样下来，虫族终有一天会灭绝。”

    雌皇语气轻快，满面笑意，像是对这样的结果满意无比。可阿瑞斯怎么也想不通：“可是，那就再也见不到了啊。”

    “怎么会呢。”雌皇眯起眼，双手隔着触手的身躯捧着阿瑞斯的脸，幽深的目光刺入阿瑞斯紧缩的瞳孔，“我们之间，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