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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中的两个人，只要能呆在一起就幸福得不得了。谭睿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想念她。非常非常想念她。他对着平静无波的湖水发了会儿呆，才又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过了人工湖是郁金香园，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公园西门了。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活动开始的时间点，谭睿想折返回去，又想起这里有一条岔路，通往那座假山。既然走到这儿了，那就再去看看吧。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样把当时的路线重走一遍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一定要说，大概是想借此和过去彻底告别吧？谭睿后来想，这也许就是天意。假山并不高，台阶也十分平整——但是两侧都没有扶手。以前，是何妍挽着他的右手陪他走上去。谭睿看着上山路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显然正从山顶往下走，也突然看到了他，立刻停下了脚步。两个人隔着层层台阶相对无言，她不愿走下来，他不能走上去。如同相隔天堑。原来想到她身边去，是一件这么难的事。他心里不由地苦笑了一下，不愿再这么僵持下去，就此离开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几转，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既然走到这里，既然已经遇见……谭睿伸手搬了一下自己沉重的“右腿”，左手撑着拐杖借力，吃力地走上了第一级台阶。然后是第二级、第三级……他听见了何妍匆匆跑下来的脚步声。“你到底要上去干什么啊？现在是秋天，上面什么也没有！”他低着头，鬼使神差般答道：“……有你。”何妍哽住，使劲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骂道：“神经病！”谭睿接不上话——方才他远远看着她，一心想要到她身边去；现在她真的在他身边，他却拙于言辞了。两个人尴尬的沉默片刻，还是何妍先开了口：“你不是来相亲的吗？怎么走到这儿啦？”“……随便走走。”这是个十分拙劣的借口，何妍没有戳穿，只是皱着眉道：“今天天气不太好。”“……没事。”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何妍压下心酸，轻声道：“你还是去相亲罢。我走了。”谭睿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身体却先有了反应——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何妍一惊，怒道：“你干嘛呀！”谭睿犹豫了一瞬，直接伸开手臂把她抱住了，何妍一时挣不开，又不敢发狠怕用力太猛把他推倒，只好朝他嚷嚷：“你放开！让我下去！你听见没有混帐……”俩人正在较劲，忽然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你……你放开她呀！不然我们叫人啦！”谭睿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转过头去，只见假山下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的拄着拐杖，女的空着一只袖管：估计是参加相亲看对了眼，想找个安静地方私聊，没想到正撞上这一幕，误以为自己要干什么坏事……他窘的恨不得钻地缝，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不是……”何妍根本不给他面子，“不是什么啊？！公共场合这么拉拉扯扯的。”她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整起衣服来，还不忘冲那个“见义勇为”的女子送了个甜甜的笑脸。那男的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此时大概也看不下去了，劝道：“我说哥们儿，今天大家才认识，你至于吗……那姑娘你赶紧下来吧！”何妍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对方原来是把他们也当成了今天来相亲的人。她瞪了谭睿一眼，刚想走人，却又侧过身去，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算了，我扶你。”谭睿局促地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小声道：“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她又瞪他一眼，气道：“你自己不知道你手劲多大？！你看我手腕都被你勒出红印子了！”隔着长袖的衣服能看出来才怪啊……谭睿对何妍睁眼说瞎话只能报以无奈的表情，握住她的手，慢慢地走下来。刚离开最后一级台阶，何妍便松开了手。谭睿后悔无比，他本以为何妍今天会出现这里，是还在意他，或许她还爱着他还愿意原谅他……所以他难得主动了一次，希望能得到她的回应，没想到险些成为一场闹剧。“对不起。”这次换作何妍沉默了。两个人并肩穿过一片竹林，已隐约能看见公园的正门。“何妍，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现在道歉有用吗？”她站住了，气势汹汹地质问他，“当时是谁提的分手？现在你后悔了？你早干什么去了？”面对她犀利的目光，谭睿只能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资格后悔……是，分手是我提的，你看我上个楼梯都这样……何妍，别跟自己过不去，结婚是女孩子一辈子的事，眼睛擦亮点，不要随随便便就凑合了。”何妍冷笑一声：“你这是在教训我？”“我没这个意思，可是像昨天晚上那种人……”她再一次打断了他：“谭睿，我已经三十岁了。”这个由她口中轻轻吐出的数字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何妍比他年纪小六岁，生活优裕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他竟从不曾留意到时光无情，韶华渐老。“我已经三十岁了，是别人议论里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我最好的岁月都给了你，可是你不要我了。”她美丽的脸上有动人的忧伤，几乎令他肝肠寸断。“我没有不要你……”谭睿想解释几句，又觉得在现实的情况面前一切都是徒劳，正犹豫间，却听见了奇怪的“咕噜”一声。何妍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谭睿倒是忍住了没笑：“早上没吃饭？”“周末嘛，懒得做。”何妍耸了耸肩，“等会儿去超市买点醪糟煮好了。哦对了，不管怎样……昨天谢谢你。我走了。”她说完便不再停留地朝门口走去，步履轻快，像是急于摆脱什么。谭睿默默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门越来越远……然而，等谭睿走到公交车站，还没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先听到了何妍的声音：“你怎么还跟着我呀？”“你走那么快，我哪里跟得上你。”谭睿苦笑着说，“倒是你，怎么没开车来？”“借我妈了。你也没开车？”何妍转过脸看了看公交站牌，“再说往你家去也不是这个方向啊？”“我把车停那边了，正要过去——要不，我送你？”何妍愣了一下，道：“不用了，我坐车也顺路的。”这婉拒的话打消了谭睿心里最后一点想法，他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那好，路上小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