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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定情信物/掉马喜闻乐见

    ※第七章

    17.

    菲尔福大酒店。

    “这家的白雨果汁做得最正宗啦。”

    苏锦轻车熟路地拉着利特的手,和侍应生打了招呼,将人往定好的包厢里带。

    利特微微一愣:“您记得呀。”

    这是早时苏锦和他一起看电视时随口说的,没想到苏锦一直记得。

    Omega的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笑出一点浅浅的涡,但这一切都掩藏在厚重的围巾衣帽之下,连苏锦都没有看见。

    苏少校一路牵着他的手,领他走过金碧辉煌的大堂,领他走在铺着绒毯的走廊,利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陌生的环境,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梦幻,不知道什么名贵材质的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彩,大厅里乐师在弹奏动听的钢琴曲,脚下踩着软绵绵的手工地毯,犹如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他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雏鸟,亦步亦趋地跟在唯一信赖的人身后,却看不到自己那华丽的凤羽。

    短短一天,他就走出家门,接连到了两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利特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情绪。好奇,激动,胆怯,陌生……兼而有之,但在这种和他原本生活离得很远的高级场所,他似乎又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无知。

    ——不过倘若要用一个词开概括这一系列复杂的心情,他还是会选开心。

    从利特的角度,微微低头就能看到苏锦柔软的头顶,旋开一个小小的发窝,在灯下闪烁着光彩。

    他简直想伸手摸一摸。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苏少校一介alpha,难得被人这样摸头爱抚,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后微微一愣,继而将他的大手捉住,在指缝间来回抚摸。

    指尖抚摸,既轻又痒,利特的脸有点热。

    不过好在,包厢很快就到了。

    菲尔福大酒店以餐饮服务闻名,其主打菜色便是和卡尔德不同的异域风味,例如白雨果汁,间居蚁,都是这儿的名菜。

    周玉成的家族是其股东之一,所以苏锦来过几次,也算轻车熟路。

    苏锦拒绝了侍应生的贴身服务,选择使用包厢内的点餐系统。

    门刚关上,苏锦就凑过去把利特的围巾扒拉下来,闷得久了,他的脸有一点红,如玉生晕,好看得很。

    苏少校从背后环抱住他,打开了桌上的点餐界面,柔声道:“你来选选看,你想吃什么?”

    利特小声地应了,他看了一眼苏锦,看到了苏少校满眼的鼓励,便试探着伸出手,从五花八门的主菜、配菜、饮品、餐前小食中随便切入了主菜的菜单。

    他定睛一看价格,呆了一瞬,手指举在半空,游移不定地回头看alpha:“少校……这,这是不是太贵了?”

    苏锦一听,“嗯?”了一声,跟着也凑上去看。她一贴近,近到吐息都打在了他的耳垂,让omega的脸愈发烫了。

    这价格,是贵。苏少校也觉得rou疼。

    一顿饭就是半个月的工资。

    但实际上,一年也花了不了几次,又不可能天天吃菲尔福,难得的一次,她只想给他最好的。

    尽管是在苏锦自己认知里的“最好”。

    “你随便点呀。”苏锦捏了捏他的脸颊rou,“哪个名字好听、配图好看、对哪个感兴趣,都可以点啊。”

    利特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可是我……一直都用着少校的钱,我……”

    苏锦在他脸上嘬了一口,成功让利特仿佛被堵住了嘴一般,说不出话。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的钱也是你的钱,以后你的钱也是我的钱,很公平很正常的呀。”

    才没有。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是我吃你的喝你的还赖上了你啊,苏锦。

    利特心里这么想,嘴上自是不会煞风景地继续这么说,他强迫自己从苏锦的信息素里回过神来,集中注意力去看琳琅满目的菜色。

    苏锦不指点,也不推荐,摆明了就是想让他练练手,随心所欲地发挥,体会一下自己做主的感觉。

    他一路认真的看菜色简介,比对材料和味道,谨慎地选了几道价格适中,似乎合乎苏锦口味的菜色,再要了两杯招牌白雨果汁“蓝庭玉心”。

    苏锦看了一圈,忍不住笑了:“小利特,你可真是太能给我省钱了。”说着伸出手指抿了抿他的长发,“这样不行,你得学会花钱,也得学会对自己好一点。”

    话音刚落,她飞快地又点了两道招牌小食,迅速下了单。

    等菜的时间不快也不慢。

    不过苏锦可是有备而来,何况在利特身边,一点儿也不无聊。

    她不知从哪变出了两个小盒子,精致的包装,精致的蝴蝶结,就这样递到利特的手里,让他觉得这两个小东西硬得硌手,还发烫发热。

    “打开看看呀。”

    利特还处于惊吓状态,在苏锦的注视下,修长的指尖一挑,小心地把盒盖揭开。

    ——熟悉的味道。

    ——一股熟悉的气息,但仔细一嗅,仍是与记忆中有几分不同。

    黑色的绒光缎面上静静地躺着一根项链,银白色,造型是苏少校本人的风格,十分简约,整体泛着润白色的金属光泽,沉静而典雅,吊坠是一枚月牙状的装饰,里面似乎装了液体,那股熟悉的气味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像不像?”苏锦问。

    “像……”利特怔怔地看着它,“和您的信息素,有七分的相似。”

    苏锦扑哧一声笑了,“七分?这你也闻得出来?我觉得这已经能以假乱真了。”

    “可这不是信息素……”利特小心地把它捧到手心,送到鼻下再度确认了一遍,“这是?”

    “当然不是信息素。”苏锦道,“Alpha高浓度信息素,是用于给omega进行抚慰治疗用的,不能私自提取——这是特调香水。”

    她边说着,边将另一个盒子打开,立刻,从那透明雨滴状的吊坠里,传来清冽扑鼻的橙香。

    “这是你的味道。我很努力了,但还是差一点。”苏锦轻轻地把它拎到嘴唇间,热烫的唇瓣和冰凉的吊坠亲密地挨碰在一起。

    “周玉成说,确定关系后要送定情信物……啊,或者是先送定情信物?我记不清了。”苏少校勾起一抹微笑,墨色的瞳孔盈盈发亮,倒映着柔润的水光,“反正我好像从没有正式送东西给你。你说过你喜欢身上有我的味道,其实我也喜欢身上有你的味道,这个喜不喜欢?”

    利特有点傻的坐在那儿,微张开红唇,幸好容貌足够好,呆呆的也能生出美感,否则就真的看起来呆呆傻傻了。

    苏少校难得啰嗦了一回,大抵是alpha捧着礼物送给心爱的omega,总是忍不住邀功似的想多说一点。

    “我手工不好,做得很粗糙,吊坠的材质要密封又能透气,封胶的时候差点出了问题。信息素味道我有找朋友帮我一起调,她很厉害的……啊,她还说独一无二的气味,应该要起个名,你说叫什么好?”

    话没说完,苏锦的唇就被软软的微凉的物体堵上了。

    利特的唇瓣好像都泛着一股甜蜜的味道,他用力地吮吸,急不可耐地小小噬咬她的唇珠,仿佛一只小兽。

    苏锦这次没有争锋相对地回击,她任由omega伸出舌头探进她的口腔,任由他嘬吸她的蜜津。

    水声啧啧,缠绵激烈。

    一直到苏锦都觉得有点缺氧,利特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她。

    他的眼睛里盛着一捧月光,目不转睛地望住她,纯净的银白色瞳孔里,清清楚楚地映着她的模样。

    “大人,我很喜欢。”他温柔地说。

    “那想叫什么名字呢?”苏锦指了指那枚月牙项链,“命名权给你啦。”

    她宝贝似的把水滴握在手里,弯起眼睛笑:“这个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艳光’。”

    他将它挑起,月牙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皎洁的光,他的眼角微红,艳丽精致的面孔生动得令人心生绮念,确实不负“艳光”之名。

    利特的眼睛是湿的,更像揉碎了月光的湖面。

    苏锦选了月牙的意象,也许是觉得月亮衬他,或觉得他就犹如诗中所歌颂的月亮一般美好无瑕;而她给自己的那一条,用了水滴的形状,水滴是她自己,包裹着那浓橙的香。

    他说:“就叫……‘深海’吧。”

    苏锦是他的深海,是他明知一旦踏入就绝无可能逃脱、但仍义无反顾投身其中的深海。

    他愿被深海紧紧拥抱,愿被侵染上这独特的气息,沉溺在水底,和他的深海永不分离。

    苏锦亲自将“深海”挂上了他雪白的颈项,食指一捏,环扣落下,“啪嗒”,就好似一颗心也这般轻轻地放下。

    就仿佛某种特殊的交换仪式,利特也拾起玫瑰金的“艳光”,郑重地为苏锦佩戴,他手有点抖,手指碰到苏锦颈后guntang的皮肤,就像被烫到似的发颤。

    18.

    就在他刚刚把环扣压好的那一瞬间,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鼓点——

    苏锦手上的光脑正在震动并发声。

    她随意地瞥了一眼,是周玉成。

    她收敛了一下放松散漫的神情,示意利特坐回位置等待上菜,自己慢慢踱着步,踱出了房间,在门外接通了通讯。

    周玉成的声音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砸了下来:“苏锦!我的天,你终于接我的通讯了?你下午去哪儿了?不管我怎么联络你,信号都始终无法接通!你带着……你家omega,怎么能在卡尔德随随便便乱跑?!你赶紧找个地方把人藏起来……不是,这样也不行!天啊,要怎么办?”

    “呃……我下午去了凯瑟美术馆,今天六皇子艾德罗斯突然驾临,场馆戒严,信号也被屏蔽了。”苏锦解释道,她听周玉成火急火燎的语气,不由得微皱眉心,心里一沉,“怎么了?”

    “苏锦啊,你……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周玉成显然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军部!我现在在军部!你的利特,可不真只是利特,我怀疑他就是两年前被宣告死亡的列夫塔少将!”

    “什么?你说什么???”苏锦怀疑自己是没听清,她的心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咚!”地重重敲击着胸腔,激荡得浑身发麻,“列、列夫塔……哪个列夫塔少将?”

    她试图捕捉周玉成话语中的信息,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把“利特”和“死亡”再和“列夫塔少将”联系在一起,他们明明毫无关系,怎么会?!是不是周玉成刚刚说的不是世界语,所以自己理解不了他的话?

    “还能有哪个列夫塔少将?米哈伊尔·列夫塔,前军部副总指挥,你的偶像!”

    苏锦第一次觉得自己窒息到无法思考。

    利特,黑色市场,娼妓,身体改造,少将,常胜不败,叛国死亡……

    她的大脑乱了,全乱了。

    仿佛有无数根丝线在脑海里穿行,她无法捕捉它们,无法接续它们,只能任由它们闹哄哄一团挤占内存空间,一幕幕或是利特或是那温和沉稳的声音在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她的头突然很痛,痛到无法思考。

    脖颈间的项链还散发着迷人的鲜橙芬芳,她失去了嗅觉,失去了听觉,似乎失去了一切对周围的感知能力。

    苏锦只觉一片空白。

    周玉成又焦急地说了几句,她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木木愣愣的,抬手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门内的利特端坐在椅上,脊背挺直,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调整。

    他长发如月神巧手织就的绸缎,随着动作流淌下垂,玉雕般的手指拾着浅色的月牙,将它贴近了润泽的唇瓣。

    察觉到了苏锦的目光,利特——不,米哈伊尔——回过头,有些羞涩地对苏锦露出了甜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