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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了,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摆明了不信。迟衡呆了,开始叙说庄期那些灵验的旧事,力图证明这绝非流言。花雁随听得津津有味。可稍微提及赈灾,立刻又笑而不语。迟衡急得抓狂,万万没想到花雁随这么油盐不进的,到底他是什么条件才会答应啊——这么想着,迟衡还真脱口而出,问了。花雁随莞尔:“本君哪还有什么条件啊,明哲保身而已。你是将领,不知道我们商人的难:商最怕与官斗、与军斗。你们怎么战是你们的事,本君是绝对不会去趟浑水的。再者,看这天气晴好,与往年的暮秋有什么不同?大水要发,早发了。”迟衡急了:“如果朗将来说呢?”自己说他不信,朗将呢?“颜鸾来了,也是一样。你说的那些本君都爱听,但也只能听听而已。”花雁随挑眉,“要真的发大水,本君更担心的是玢州曙州的生意会不会泡成一锅粥。”迟衡稳了稳心情,决定抛出最末一项:进攻垒州。兵在武知县,意在垒州。花雁随叹:“垒州?垒州也将遭铁蹄践踏?真叫人惋惜!垒州骆家与我们花家,也算是极有渊源的了,虽然近年较少来往。”“不知什么渊源?”“垒州人好丝,花家的丝织十之有二是去往垒州的。垒州产盐,花家的盐业多出自垒州。这要是打起战来,买卖铁定是做不成了。”花雁随扼腕长叹,“这世道,真叫做生意的人没法活啊!”全元奚就你最自在,还喊没法活?迟衡侧目。另一边迅速挖掘长毛了的记忆,朗将与他说过的那些,千丝万缕,少,但杂,其中一项是花雁随产砂石制铁器兵器,迟衡顿时一亮。垒州不产铁,必须要买。莫非花雁随和骆惊寒也有兵器上的买卖,这在当下乱世,可比什么都值当啊。这算是要拆他的生意,难怪花雁随断然拒绝。又转念一想,不对,花雁随刚才说过,与骆家近年没有生意,可知不知什么原因,生意脉络是断了的,利益如此之大,听花雁随的口气应该很想进入垒州的。精神为之一震。迟衡多了一分把握:“颜王军气势如虹,连连攻占了三个州。垒州是一个孤州,拿下是迟早的事。花君与朗将是好友,他日的丝盐生意,只会更无往不利!”花雁随但笑不语。“倘若花君愿意出一份力,卖些兵器给我们,生意也好尽早续上。”“卖?”花雁随笑,“这是你们朗将说的?”不是。可迟衡很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朗将早有这个意思。今天我来是借武知县一事,与花君挑明的,等我攻下垒州,一定与花君一并还了。”花雁随目光如炬:“还?这也是你们朗将说的。”“有借有还,自古之理。”花雁随低头沉吟,手指划过嘴唇,半笑不笑:“颜鸾会说这样的话么?再者,花家的砂铁虽有不少人光顾,你们朗将可一向是不屑的。颜王军进攻夷州时,本君就有意向,他可是断然拒绝,宁愿赤手空拳去打也绝不买本君的。”迟衡守不住了。朗将和花雁随到底是有多深的交情?不是看上去很好吗?感觉明明渊源很深的样子,为什么说到交易就像了无牵挂呢?再者,朗将不是也想和花雁随合作吗,怎么会不屑和拒绝呢?迟衡梳理记忆中的点滴,确定,朗将是很有意向的,只是,貌似条件未谈妥而已。纵然如此,迟衡还是沉稳笑道:“招兵买马一事,朗将已全权交给了我。就是不说,也是默许的。”花雁随了然:“你是擅自做主。”迟衡狼狈。“空手套白狼,还给本君画的是纸上之饼。这种买卖,就算本君答应,本君的总管和大掌柜们也是决计不敢答应的。”花雁随笑了,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修目,“迟衡,今天五味楼特地做了百秋筵为你接风洗尘,闲杂事等就放到一边,难得浮生,如此的闲。”睡在花府偏堂,望着超级奢丽的客房,迟衡闷着一口气。翻来覆去。思量着如何才能打动花雁随的法子。次日,晴空万里,迟衡逮着机会就和花雁随讲述颜王军的英勇,如何马踏平川所向无敌。花雁随依旧笑着听着,直白拒绝着。一连三天,均是如此。饶是迟衡天天口若悬河,花雁随依旧是斜斜卧榻,波澜不惊,云淡风清。迟衡都急上火了,眼看已入十月,这边一点儿动作没有。发大水迫在眉睫,稍微迟缓几天,再想做什么也不一定能来得及啊。加之天气出奇的好,阳光灿烂。疏影横斜,花府的景色比世外桃源还叫人心动。若非迟衡见过庄期的本事,他都要怀疑所谓大水,一定是信口胡诌的吧——不是要怀疑,其实他心底也开始动摇了,都是硬撑着。可喜可贺的是,花雁随竟然也没赶他走,还爱问他矽州泞州苦兹郡的风土人情,尤其是苦兹,他倍觉好奇,听到郡王的打扮时,更是津津有味。如此这般,三天,迟衡都要以为自己成说书的了。第四天,就在迟衡又磨嘴皮子的时候,等来一封信:朗将的快报。他欣喜若狂。花府的侍卫将信报者引进来,来不及多问,迟衡急切地拆开信函,一封是给自己的,一封给花雁随,信函很厚——迟衡原封不动递给花雁随。89、〇八九【八十九】给迟衡的那封信函,简洁明了,上书两行字:兵器全赊,以垒州之盐五年免税为交易;粮草全借,以武知县随意采挖圈田为交易。及一个大大的“秘”字。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甚至连保重也没有。迟衡愣住了。顿时震惊和一阵狂喜,这是雪中送炭,眼看走投无路的时候,朗将的信就是救火的水!有这样丰厚的条件在,花雁随还会矜持吗?而花雁随看完给他的那封厚信,慵懒的表情一扫而光,脸上顿有光芒闪过。原先看人时,都觉得他像在看又像不在看,现在看人时,眸子精光灼灼,比他身上的珠宝更夺目。像两个不同的人。迟衡惊讶于他的神采奕奕,试道:“不知朗将可与花君说明。”花雁随嘴角噙笑:“你们朗将可算是想通了,就让他别那么死板硬撑。这是大好事,花府能与颜王军结盟,日后必然顺风顺水;颜王军有花府之助必定也是如虎添翼,两全其美之法,本君求之不得。”啊?这事就这么成了?是不是有点儿太快、太让人接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