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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期说话极简单,也不绕弯子,一板一眼,但听上去却极真挚。207、二〇七【第二百零七章】“他哪有空,才把胡类番打得落花流水,现在乘胜追击中,等收了胡类番和缙州北的匪徒,自然就来了——其实,他若与你一起征战西域各州,比南来的乾元军旧部更得心应手。”庄期极从容,极简单,但极真挚,即使如此挑衅的话由他说出来也并不觉得挑衅,反而如孜孜劝谏一样。扈烁立刻失笑:“难不成迟衡把没谱的事都安排好了吗?”“你不愿带着数万兵士纵横西域各州?”“我当然想,做梦都想,但不是在乾元军,而是领着扈氏兵士纵横极疆。庄期,你是他派来的说客吧?就说他还真能跑来我们扈家跟我喝茶!”扈烁笑得爽朗。庄期微一沉吟道:“如果你不是生在扈家呢?”“什么?”“如果你跟我一样,一个人,两手空空,让你去选择:一个是囿居半个缙州当霸王,一个是三军之首骋鞭全元奚,你愿意选择哪一个?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此之前你们扈氏与胡类番相争地盘,若没有与矽州麻行之合力,胜负都很艰难。”这是实话但实话都不好听,何况庄期说得还那么直。扈烁的脸色顿时难看:“再小的霸王也是霸王,我何必呆在别人的手下受气呢?”眼看谈崩,庄期面露尴尬。扈烁语气缓下来,忽然握住庄期的手说:“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没法把扈氏祖业全给抛了,你就别搀和进来了。庄期,前年在矽州时,我很想把你带回缙州,但你不肯。现在,我看你们……不如,你跟着我吧,缙州虽小,再建一个紫星台还是绰绰有余的。”庄期抽了抽手,扈烁不松开,一时场景十分尴尬。“庄期,你别担心,我没有非分之想,你若真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只是,你为什么非呆在乾元军?莲花就是开在水里的,胡杨就是长在沙里的,你这样的人不该染一身血的。我若是迟衡,一定不让你出府,一定不让你有一丁点儿危险。迟衡这人,不再是以前的迟衡,他比以前有城府多了,也无情了许多,在他手里你会不会受委屈?”庄期笑:“哪跟哪。”扈烁郁闷地松开手:“真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他真有这么好吗?”庄期尴尬,目光游移了一下:“有这么明显吗?你要是和他呆久了也会喜欢的,他很好,对朋友道义,对情人专注,对属下不吝教导。最重要的是:他有远见有手段,让这些人都留在乾元军。你若来乾元军就会知道,天外有天,豁然开朗!”“……你的这些赞扬真泛。”侍者端着葡萄过来。缙州产的紫葡萄个大,色重,奇甜无比。庄期摘下一颗,含入嘴里,一股甜丝丝的凉意沁入心脾,甜中还有一丝酸,让人吃了才想吃。他忆起旧紫星台旁也有许多奇树,有一颗极酸的葡萄,每年都是青色的,幼时不晓事,常摘来吃,别人都嫌那株酸,他偏偏喜欢。扈烁一眼不眨,忽然说:“你常年跟随迟衡?参领在乾元军中是一人之下?”庄期摇头:“只是辅佐武将的文职,平时并不在他身边。”“那是辅佐谁?”庄期莹白的脸色微红,他虽封职参领,但却没有像景朔温云白等人一样分派到固定主将身边,这一次缙州之行也是容越强行从石韦身边要来的,遂含糊地说:“有时是我师弟,有时是石韦将军,有时是岑破荆将军。”“麻行之呢?”庄期坦诚道:“迟将军说我能力不及,还不足以以一人之力辅佐主将。”扈烁凑前调笑道:“你本来就不该在军营的,假如扈氏真的并入乾元军,我一定向他讨要你做我的参领。”庄期这人就像道观中的神像一样,不需要笑,不需要怒,只需要静静地端坐着,等待俗世人间的香火供应就好,为什么要跟着迟衡南征北战徒染一身污血呢?当晚,庄期与迟衡说了扈烁的回答,迟衡沉吟道:“咱们明天可以走了。”庄期讶然:“你不说服他吗?”“不用我说服,只需要等扈烁去说服他的兄长就行了。而且依扈氏的脾性,恐怕咱们得同时拿下胡类番和木尔牟后才可能投诚,不费一兵一卒是不可能的。不过,不得不说,扈烁在缙州很是屈才他根本施展不开。”迟衡扔最后一颗葡萄入嘴,意犹未尽,“扈烁对你真是掏心挖肺了,给你的葡萄都是缙州最好的。”这是嫉妒吗?庄期笑了。他生得极好,唇色淡淡的,笑起来像淡花拂过一样,迟衡感慨:“庄期,多亏你不是女子!你要是女子非得成红颜祸水不可,一定会有很多人为博你一笑而卖命的。”庄期讶异地瞅了他一眼。迟衡自觉失言,笑说:“扈烁就是其中之一,昨天还问你是什么职,我说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他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实在让人很解气。咱们要走,他肯定是要留你的,你千万不要被他说动了!”次日,迟衡辞行。等他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扈烁很是惊讶,半天才说:“迟衡,你来这里不会真的只是溜一圈吧?我不瞎,你领的一万兵士不就是来震慑一番的吗?都是爽快人,你不说我说了:你来之前麻行之就给我来了好几封私函,说乾元军意在西域五州,劝我和他一样投诚。不过我和他不一样,我的是扈氏祖业,不可能拱手让人。”迟衡拱手一笑:“我这一番来自然是期望免一场征战的,不过扈兄一直强调上有两兄不能做主,迟衡也不勉强,他日总有机会相逢的。”扈烁一把将他拉住:“别急,和你说几句题外话,我和庄期一见如故,你高抬贵手把他让给我吧!”迟衡哑然失笑:“不行!”“如果我用整个扈氏来换呢?”一旁的庄期闻言脸色一白,想不到扈烁竟然真的说出这种话。迟衡微笑着摇摇头:“扈兄还真是……不行,我将庄期从紫星台带出来可不是为了今天送出去的,为斯人倾国倾城固然是美事一件,请恕迟衡不解风情,不能成人之美!”扈烁的脸也白了:“我不是那意思。”迟衡哈哈一笑凑到扈烁耳边说:“迟衡谬言了。一码归一码,扈氏愿意归诚乾元军是我迟衡之幸;但庄期,不管扈氏投诚不投诚,我是管不了他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