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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爷们儿照这德行走下去,恐怕活不了几年啊!”老朽叹息着摇摇头,“他乐队那些成员也不管管,真要死了怎么办?”总是沉默不语的键盘手老贺说了句毛骨悚然的话:“他要是死了,说不定就红了。”众人:“……”程悍抚额长叹,圈儿里没一个正常人啊!这一晚他们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邵彻就出去跑关系找门路。对于他们这群搞地下摇滚的乐队来说,一年一度的迷笛音乐节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增加曝光率的宣传方式。地下音乐的特点就是反对商业化包装、不接受主流媒体的采访,在这种现象下能存活并且火起来的乐队少之又少,所以每一次机会都对他们格外重要。可既然求告无门,邵彻便剑走偏锋,集合了几支乐队的队长,把大概情况一说。这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嫉恨权势秉性刚正的热血男儿,大家都是摸爬滚打熬过来的,地下音乐最忌讳潜规则这类歪门邪道,大家决定来个联名上书,敢玩儿阴招,那我们就都不上台,你自己玩儿去吧!这边邵彻主攻主办方,那边苏日达这个瘾君子联络了他的死忠粉,从中午开始台下就嘘声一片,呼唤着牢人的名字,纷纷往台上扔瓶子果皮各种砸场子。民怨难挡,主办方终于派来个代表,扬言必将彻查此事,绝不徇私舞弊。“迷笛怎么能发生这种因为个人恩怨就阻碍音乐进程的事情呢?决不允许!迷笛乃是中国的伍德斯托克,是中国的摇滚圣殿,我们决不允许任何肮脏交易和黑幕在这里滋生。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人家做出如此诚恳的保证,他们也不便再说什么,好算在千呼万唤中登了台,乐队成员被这糟心事闹得心情都不愉快,只能算正常发挥,匆匆谢幕了。但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缝,当天他们打算打道回府,到了停车场发现四个车胎全被扎爆了。这低级又实用的手段闹得他们哭笑不得。邵彻叫了拖车等人来修,就在这个当口,突然跑来个满头黄毛的小子,见了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达达吸毒过量,休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帮帮忙好吗?”……吸|毒和乱|性,是摇滚历史上抹不去的两大污点。国内外数得出的摇滚名人几乎都有吸毒和戒毒史,有些人成功抵抗了心瘾,走上更加艰难却清醒的人生路。有些人没那个定力,便在放肆堕落,最终被毒品腐烂了一生。程悍找到的苏日达已经陷入深度休克,整个人呈现出窒息的青紫色,他那头姹紫嫣红的长发丢在地上,在一屋子不知所措的毒虫脚下踩成破烂,而他头套下自己的头发、像从水里捞出来般湿答答地贴在他的脑门上。程悍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让老朽叫了救护车。那些毒友闻听此消息四散而逃,唯独剩下那个黄毛小伙儿,睁着大眼睛天真问:“叫了救护车,会不会把警察也叫来啊?那我们是不是要坐牢?”老朽怒其不争,“你们这帮蛀虫早就该受到人民警察的教育!这他妈是什么好东西吗?命都搭进去了,还他妈怕坐牢呢!坐死你丫的!”在程悍即将力竭的前一刻,休克的苏日达在他的挤压下终于倒喘了一口大气,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老朽一杯冰水泼过去,俩人拍着他的脸,却见他眼神飘忽:“夏知…夏知…我要见他......”“夏知谁啊?”程悍不解地问。那黄毛回:“他的启蒙导师,夏知,可他人在北京啊,过不来的。”苏日达苟延残喘,说起话来断断续续:“我要死啦…我知道的,我就要死啦,我要见他,叫他来见我。”程悍一巴掌拍过去,“老子费这么大劲把你救过来,今儿不许死,改日再死。”那黄毛倒是个讲义气的,帮着他们把苏日达送去医院才躲了起来,这边医院报了警,确认苏日达没有生命危险。程悍因为有案底不好出面,也尿遁了。苏日达乐队的人不见踪影,程悍他们只好留下,傍晚通过黄毛给那个夏知去了电话,又在医院里守了一夜。病房里是冰冰冷冷的苍白,苏日达挂着点滴,意识仍旧不清醒,在昏沉中发出一连串令听者毛骨悚然的梦呓,呻|吟中喊着夏知的名。老朽坐在床头,程悍坐在床尾,老朽把耳朵贴到苏日达的嘴边听了会儿,看着程悍说:“肯定有□□,做梦都不忘喊人家的名儿,估计是小情儿。”程悍懒得搭理他,他正跟关青互发微信,说的无非也就是吃喝拉撒,聊到后半夜才结束。将将要睡着时,病房外便走进个人来。来人穿着很工整的休闲装,拉链一直拉到领口,露出里面一尘不染的衬衫衣领,头发虽然茂密,却已经半白,然而那黑白交错的头发下的脸却很光滑,没有多少皱纹,但从他眼角纹路的脉络中看出,这人少说也得四十了。“夏知?”老朽问。那人点点头,“这里交给我,麻烦你们了,”他很真挚地朝他们鞠了个躬,搞得二人手足无措,“我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你们去休息吧,改日等小达醒了我让他亲自登门道谢。”“不用不用,”老朽笑呵呵地摆摆手,“等他好了赶紧让他戒了吧,哪天他戒毒成功,咱们再聚,给他庆祝庆祝。”夏知腼腆又自嘲地笑了下,“但愿。”临出门前,程悍看到他将手掌放在了苏日达的额头上,他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床上的人,背影落寞,侧脸深情。“怎么样?我说是小情儿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老朽洋洋自得。程悍对他的态度报以一贯的轻蔑,“见一面你就知道谁是什么关系,改明儿你干脆去天上当月老得了,要不干脆西塘摆个摊儿算命去。”他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已经认可了老朽的推测。实际从一开始在苏日达醒来的第一次呼唤里,他就猜到了夏知大概的身份。只是他没想到夏知竟是个这么文气的人,又…这么老,看起来有四十,那实际年龄肯定得四十多的多。他触景生情,想起他在监狱里读过的一本书,书上的主人公就是跟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老男人成为了同性恋人,可主人公最后抛弃了那个教会他艺术和价值观的老男人。书里有大概这么一句话:我抛弃他,并不是因为他疾病缠身,贫穷困苦。我抛弃他,仅仅是因为他老了,不再好看了。而我万分自责愧疚,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旧还是会选择抛弃他。程悍忽然就很难过,异性伴侣尚且能靠孩子这个纽带和一纸婚约以及各种关系维持,那同性呢?没有孩子,没有法律的认同与约束,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