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探访旧迹
第十二章 探访旧迹 四月二十七号，这一天正是星期天，其实现在也已经无所谓周几，一周全是工作日，没有休息日，医院里实在太忙了，虽然有严密的控制流程，然而院内这一阵仍然发生过几次小爆发。 从四月初开始，情况已经明朗，消息不再隐晦，就是僵尸病毒，基本设定和僵尸电影差不多，病毒潜伏在所有人体内，有一些人发病，另一些人只是病毒携带者，然而当发生体液感染，强大的进阶版Z病毒就会让人死亡变异，从而达到传染的效果，另外如果一个人自然死亡，随着生命的消失，原本体内休眠的病毒也会激活，从而重新站起来，加入到行尸大军之中。 这个消息真的是太震惊了，四月二号那一天，政府正式发出通告，大家不由得便聚在一起议论： “竟然真的是僵尸，之前都不敢相信呢，总以为是毒品，或者是变异狂犬病。” “为什么这样离奇的情节会让我们碰到啊！” “一般的僵尸片，人类社会都是撑不久的，最后一定会崩溃，那就是末世了。” 秦暖暖坐在一旁，说道：“总觉得好像是穿书一样，穿越的是僵尸背景的网文。” 虽然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然而再次经历，秦暖暖仍然感觉难以置信，不完全是对危险的震惊，其中包含了一些不可思议，对于世界会变成这个样貌的难以理解，就连自己重生之后做出的选择，有时也不愿深入去想，虽然秦暖暖理性上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顺理成章的，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在感情上，她却始终感觉有些隔膜，实在太陌生了，完全不像是从前的自己，自己并不是因为重生就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是能够这样决定，并且坚决执行了，每当回顾之前几个月的行动，秦暖暖就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这样做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所以为什么刚刚搬到出租屋，就生了这样一场重病？是因为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吗？之前两个多月的时间一直在做戏，非常辛苦，而且毕竟是欺骗亲人，终究感觉愧疚，于是当她离开那个家，来到自己的一方小天地，物资已经储备完毕，一时没有其她事情好做，心情放松下来，就大病一场，病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难道自己放弃了亲人，必然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这时陆彩晶笑道：“如果真的是穿书，就希望自己是主角团队里的一员。” 能坚持得更久些，如果是主角本人，那就更好了，从头活到尾，网文和片子的一个定律，“主角不死”。 秦暖暖这时脱离了方才的那种多愁善感，想到：那还真未必，主角光环有时候也罩不住，比如自己，现在是刷重生文的副本，但是在那一个位面，身为空间者，无论如何也是开了个巨大的外挂，假如是一篇女主空间末世文，自己这样的条件，当然就是主角，“主角千难万险最后总能生还”，哪知竟然翻车了呢？死于末世两年之后，凭借自己本身的能力和随身空间，坚持了两年，终于还是死了，死不瞑目。 所以记忆传输到这一个位面，现在的这个秦暖暖一定要格外谨慎，秦暖暖下定决心，这一回自己一定要清醒，态度坚决，不能够再那样眷恋了，无论末世持续多久，自己都要争取活到最后。 因为确定是行尸病毒，医院的规则极其严格，所有已确定感染者单独集中在一个病区，普通病人，垂危者另外在一个病区，末世ICU特别危险，心脏一旦停跳，马上就要处置，然而即使是这样，也仍然有过几次小型的僵尸突袭，都是因为有人猝死，没能及时发现导致，好在是即使处理，没有酿成整个医院的灾祸。 而到了四月下旬，局势骤然紧张，重点不仅在于城市内逐渐失控的僵尸，外围村镇的行尸也开始大规模向郑州聚集，而上级指挥系统也已经失效，除了原本防守医院的军警，其她武装部队已经不知去了哪里，留守的医院高层，以院长张美贤为首，与军方磋商，决定紧急撤离，于是二十七号这一天，医院全员动员起来，撤离郑州。 秦暖暖和其她志愿者一起，坐在卡车里，透过小小的窗户，望着外面逐渐远去的围栅，当初为了防守医院，在周围树立了两圈严密的金属网栅，抵挡僵尸，然而此时面对如同潮水的行尸，却已经显得不再那样坚固。 周围是一片激烈的枪声，震耳欲聋，秦暖暖不由得捂住耳朵，看着不断倒在车轮下的僵尸，就好像尹雪澄上车之前说的，毕竟是随着组织一起行动，而且居然是乘坐装甲卡车，安全性能确实大大地提高了，虽然还不知道前路是要往哪里去。 而这个时候，郑州市内的幸存者也组织起来，要冲出这一座僵尸包围的城市，白苏方一家人也在其中，前两天秦臻和秦衡冒险出门，和几个邻居一起去找物资。 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要寻找食品药材，毕竟当初在白苏方主持，秦暖暖鼓动之下，先人一步采购了大量物资，断水之后就用储备的水，洗澡洗衣服先放一放，首先保证饮用水，一直到今天，家内避难的生活都不算太难熬。 自从封城之后，业主群里面天天吐槽，买什么都困难，网上购物，快递速度超慢，还弄丢货品，到后来快递干脆就停了，当时三个人很是庆幸，好在自家已经备齐了，连打火机都准备了五个，还有几箱固体酒精，因此连断电断燃气都不怕的，不能用燃气炉和电饭煲，就用酒精炉，夜间点蜡烛，罐头扣rou煮干菜，外面一片凄惶，自家还能吃上有滋有味的饭，一想到这一点，就不觉得日子难过，和别人比起来，自家还算是幸福呢，幸福啊，有时候就是比较出来的。 然而现在郑州眼看守不住了，政府广播都没了，军队也几天不见出现，起初时不时就能看到巡逻车在街头，扫射路边的僵尸，还扔手榴弹，但是现在军警的身影不再出现，社区服务更是早就停了，之前还有人送菜，现在哪里有那样的事？就连业主群里面的官方通知，都已经看不到了，这几年社区搞网格化，专门有人通知各种事情，灾变初期各类消息密集播报，网格员特别忙，每天十几二十条消息发到群里，到后来什么都没有了。 有人就问：“有什么新通报吗？” 网格员：“没有，几天没得到新情况了。” “你能去问一下吗？” “问过了，没回音。” 真的是不想吓你们，但是自己发到救灾中心去的消息，没有任何回应，其她网格员也在群里面问，但是原本的群管一声不吭，悄无声息的，于是就有人猜测，“管事的到底在不在？”自己也是一阵狐疑，忍不住就要往最糟糕的方面去想，那边该不会已经没人值班了吧？不会是已经全没了吧？ 然后就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是心慌。 再到后来，连网络员都没了。 此时同一栋楼的幸存者联合在一起，外出寻找物资，准备突围出城，秦臻父子主要目标是找车，毕竟不能一路这样徒步走，军方之前清出一条道路，抛锚的汽车都推到一旁，此时开车离开最方便了，秦臻虽然不会驾驶，但是秦衡有驾照，工作之后考取的，之前正在存钱买车，这个时候他们想的是，找一辆车来，把物资搬到车里，一家人就可以开车逃了。 小区里到处都是零散停放的车，他们不多时真的找到一辆，很小巧的Polo车，看起来好像玩具一样，秦臻本来想找一辆大一点的车，秦衡说：“爸，就这辆吧，窄一点的地方也能过去，外面其实不知道堵成什么样子，这车剩下的油还多。” 秦臻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就开着这辆小车回来楼前，白苏方已经将物资整理好，秦衡坐在驾驶室里看守车辆，秦衡和白苏方把打包好的东西提了下来，塞满了后备箱和后面空余的车座。 然后白苏方秦臻坐进车里，车子一溜烟就往外面开去了，白苏方看着窗外，心慌地说：“我们快一点出城，太吓人了。” 到处都是僵尸。 秦衡握着方向盘，没有说话，车子一路开往一个方向，白苏方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小衡啊，你这是往哪里开啊？” 秦衡说：“去出租屋。” “啊，去什么出租屋？” 坐在副驾驶的秦臻有点不耐烦地说：“就是你宝贝女儿的那个出租屋啊，看看她之前究竟在那里干了一些什么。” 白苏方张大了嘴：“啊呀，这么多僵尸，去那里做什么？我们赶快和别人一起出城去吧，大家凑在一起，还能安全一些。” 秦衡道：“妈，还是去看一看，如果暖暖在那里留下了什么东西呢？不去瞧一眼，总觉得不甘心。” 这一阵秦衡没事就和秦臻凑在一起，讨论秦暖暖，毕竟是自己的女儿meimei，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对秦暖暖特别了解，将之前种种线索汇集在一处，越想越觉得，秦暖暖确实隐藏了一些很重要的情况没有说出来，她似乎已经知道这样一个末世，之前给家里提供的采购清单，都是按这种情况准备的，连野营帐篷都有，这一回出城，如果在野外露营，自己就有现成的野营帐篷，不用像别人那样，得睡在草地上，或者是窝在车里。 看美国的僵尸片，那些人动不动是就睡帐篷的，但是这毕竟是在中国，中国人野营的风气不像美国人那么浓厚，还有什么房车之类，之前在业主群，大家聊天的时候，就提到了这个问题，大部分人家里果然没有备帐篷，都在发愁假如真的要出城，有政府营地还好，总该有活动板房或者救灾帐篷的，但假如是自己出城，就要睡在露天的地上，特别不方便。 父子俩说的这些，并没有给白苏方知道，虽然有时候会问白苏方，“暖暖有一件事是怎样？”然而秦臻秦衡讨论的具体内容，并未告知白苏方，因为白苏方对秦暖暖还是很疼爱的，比家里其他人对秦暖暖的感情更深一些。 循着地址，终于来到了城中村，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显然发生过火灾，有一些房屋也给炸毁，看来之前激战很厉害，不过好在秦暖暖的那间出租屋，房子还健在，秦衡下车，用一根撬棍撬开了一楼大门的锁，这根撬棍也是在秦暖暖的建议下购置的，“以后撬东西方便”，秦臻拿了一把斧子，就站在秦衡身边，门锁撬开之后，两个人就要进入那黑洞洞的楼内，白苏方左想右想，终于也下了车，手拿一把菜刀：“无论怎么样，我们一家人也要在一起啊！” 一个人待在车里也很恐怖，还不如和老公儿子在一起，起码感觉有个依靠，能壮一下胆。 三个人就一路往三楼而去，真的很幸运，这个单元楼里面没有行尸，一家人顺利来到三楼，秦衡抬起左手，在手背上看了一下签字笔抄写的房号，找到其中一扇门，就举起撬棍去撬锁，门锁应声而开，三人鱼贯进入房中，抬眼往四面一看，空空荡荡啊！ 秦衡转头看着周围，这就是典型的毛坯房，看起来好像从来没人在这里住过一样，在里面走了一圈，不要说桌椅衣柜，连床都没有，简直不知道秦暖暖是怎样睡觉。 白苏方一看这样的情形，就皱起眉头来：“这里怎么能住人呢？什么都没有啊，厨房里没有锅，洗手间没有热水器，她是怎么做饭呢？又是怎样洗澡呢？晚上难道是用睡袋吗？” 秦暖暖当初执意给一家三人都买了睡袋，这时秦衡想到，秦暖暖当时唯独没买她自己的。 这时白苏方又说了一句：“这简直好像个仓库一样。” 于是秦衡恍然，确实就像是仓库，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虽然晓得秦暖暖并没有怎样在这里住过，但是她租下一个地方，居然是这个样子，这实在不像是原本的秦暖暖，自己的这个meimei，虽然是家中的小女儿，在家里是受宠爱的，然而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大小姐，她是考古专业，当初实习的时候，在遗址上刨坑的。 考古遗址是在偏僻乡村，那叫一个风沙满面，回来和家里人一说当地条件，大家都心疼，太艰苦了，洗澡都是半个月一次，一日三餐能量也不是很足够，连鸡蛋都是宝贵的，有的人甚至在食堂仓库偷鸡蛋，回去悄悄地煮来吃，给自己加营养，每次去小镇上，买上一大包零食，回来工地很快就吃光了，从遗址现场回到家里，见到红烧rou就是一顿猛吃。 秦暖暖在野外当然是能坚持，家里事情也行的，母亲虽然一般不让她做什么事，但是自己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有时候还会给自己出主意，“哥哥，你这样，你那样”，很讲究生活的，如果是从前的秦暖暖，不会把出租屋弄成这个样子，而且还租了这么长的时间，所以肯定是有鬼啊。 秦衡是一个很机灵的人，社会经验丰富，这一个位面，因为秦暖暖把自家应急物资提早准备齐全，他不用在这方面费脑筋，这个时候对着这间出租屋，就开始琢磨，自己的这个meimei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这时，外面忽然间摇摇晃晃走进一个僵尸，秦衡猛地回头一看，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和秦臻一起上前就踢倒了他，手里的撬棍斧头拼命往僵尸头上敲打，白苏方手握菜刀，惊恐地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僵尸终于不动了，秦臻抹了一把脸：“我们快走吧，这地方不能久留。” 无论秦暖暖有多少疑点，这时候也顾不得了。 于是三个人就飞快跑下了楼，钻进车子里，发动了车辆，掉头往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