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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觉到了叶雪山的目光,就扭头望向对方,淡淡一笑:“没事,皮rou伤,好的快。”叶雪山蹲在床上,听了这话没言语,转脸望向了前方。他想自己其实和林子森不是一路人,林子森是个混混,是个亡命徒,自己不是。自己其实本来只是想发笔横财,好在顾雄飞面前扬眉吐气。可是不知怎么走的,拐到这么一条路上来了。“我得把它戒了。”他忽然对着前方说道:“我又不是个混吃等死的老太爷,哪能早早的沾上这个?”林子森依旧捂着伤口,鲜血混合了药粉,是粘稠的一掌:“少爷说的对。”叶雪山跳下了床,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我还有事,你歇着吧。”叶雪山固执的认为吸鸦片烟是桩不可见人的事情,除非是公然的不学好,比如金鹤亭之流。但自己是位文明的少爷,不能说拜了流氓做大哥,就也跟着去学流氓那一套。金鹤亭连着几天没看见他,今晚就让他来俱乐部玩。他离了林宅直奔方臣俱乐部,下车之后登门进去,正好遇到一张熟面孔——李三爷。李三爷还是那个李三爷,叶雪山却不是那个叶雪山了,所以双方见面,局面自然和先前不同。李三爷陪着笑容自居下人,叶雪山却是并不骄傲,从从容容的笑道:“李三爷,有日子没见了,你不在俱乐部里忙了?”李三爷一边把他往楼上引领,一边笑着答道:“多谢叶少爷想着我。我老娘前些日子病了,家里没有闲人,我就好一阵子没出来。”叶雪山微微侧身,不肯把他完全落在后面:“哟,老太太现在好些了吗?”李三爷见了他这个态度,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早好了,没大病,就是上了年纪,爱闹个头疼脑热。”两人有说有笑,一路上了二楼。二楼有几间专门布置出来的高级赌室,叶雪山轻车熟路的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团团坐了一桌子人,正在大打梭哈。金鹤亭坐在其中,这时便是向他抬手一招:“兄弟,怎么才来?过来到我这里坐,我给你留着位子呢!”叶雪山对着身前几人微笑点头,然后步伐轻快的走到金鹤亭身边坐下:“我刚吃完饭就出来了,这还算晚?”金鹤亭扔出一张扑克牌:“吃什么好的了?”叶雪山等着下局加入,此刻便是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唉,粥。”说完这话,他偶然向前一看,发现对面坐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生着一张薄情寡义的小白脸,大名叫做何殿英,乃是个新兴起来的流氓。叶雪山如今运输烟土大买大卖,除了金鹤亭这位大主顾之外,也肯小批的向外零售。结果一车烟土拉进何殿英的地界,毫无预兆的就被人抢了个精光。叶雪山先还莫名其妙,紧接着就接到了何殿英传出的话,说是抢错了,让叶家伙计带钱去赎。叶雪山早就懂得过路交钱的道理,也没想赖账,哪知道何殿英给他来了这么个没头没脑的下马威,他一生气,生意不做了,烟土也不要了;何殿英的话,他则是干脆没回。一局梭哈终了,叶雪山加入进去,玩着玩着就发现了不对——何殿英似乎心里藏着劲儿,专门要和他过不去。他看出来了,金鹤亭也看出来了,话里话外就带了刺,要和何殿英对着干。然而叶雪山在桌子下面一拍他的大腿,却是不让他说。金鹤亭闭了嘴,叶雪山也是一派温和,何殿英的单方面进攻就没能持续下去。赌局进行到了凌晨时分,在座众人端出筹码盒子开始算账。一阵哗啦啦的清点之后,叶雪山笑着摇头:“得,现金不够使了,我得开支票。”众人知道他是个发邪财的,赢他赢的格外心安理得。叶雪山掏出支票本子一一填了数目,然后逐张撕下来递给赢家。及至送到何殿英面前时,何殿英接了支票一瞧,随即轻飘飘的问道:“叶先生,不是空头支票吧?”叶雪山笑了一下,没说话。赌局散后,金鹤亭憋气窝火的质问叶雪山:“你可真是个少爷,也太怂了。姓何的那么挤兑你,你就听着?”叶雪山一夜未眠,苍白着面孔答道:“不行,我怕他。他要是像李凤池似的半夜给我一斧子,我可受不了。”“那你——”不等金鹤亭说完,叶雪山摆了摆手,坚决要把自己和流氓划分开来:“大哥,别说了。我也就是想做点生意赚点钱。何殿英那种人,我惹不起躲得起。再说我这胃病还没有好,过两天闲了,我打算去北京瞧瞧。”金鹤亭没听明白:“看胃病还要去北京?”叶雪山沉吟着答道:“那个……是的。”叶雪山想要把手头事情全部办妥,然后躲进家里把鸦片戒掉。然而忙过一天忙两天,天天都不闲着。及至到了第三天,他弯腰钻进车里,屁股坐稳当了,一条腿长长的伸在外面,还没来得及收上去。前方的汽车夫回转过身,正在向他询问路线,不想林子森无声无息的走过来,“咣”的一声就为他关了车门。他在车内骤然惨叫一声,小腿险些被车门当场夹断,汽车夫吓了一大跳,也跟着嚎了一嗓子。而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他就变成了金鸡独立的模样。38、斗狠林子森只干活,不说话,苍白着脸佝偻着腰,是罪孽深重、万死莫赎的模样。叶雪山起初也是恨恼交加,恨不能打他一顿。不过林子森现在已经成了“家里人”,对于家里人,他总是怒不持久。当初顾雄飞把他翻来覆去的讥讽谩骂了三四年,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还贼心不死的想要和人家做亲兄弟;如今林子森是他从小就认识的人,又任劳任怨的伺候着他,所以他思来想去的,只觉无可奈何。晚饭过后,林子森拿着一本簿子来见叶雪山。叶雪山躺在床上,枕边已然摆好烟具,林子森在床边坐下了,翻开簿子开始念账,念完一页又翻一页。一番长篇大论过后,他合了簿子,低头说道:“另有一箱子银元,依着少爷的吩咐,送给贺师长了。”叶雪山竖着耳朵细细的听,没有听出纰漏,就在枕上点了点头:“好,记着今天的日子,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再给他送一箱子。”林子森收起簿子,然后微微偏过头来,垂下眼帘望了床单:“少爷,我烧烟了。”叶雪山向床里挪了挪,给林子森腾出位置。在林子森专心烧制烟泡的时候,叶雪山心思澄明,还是感觉两人嘴对嘴的喂烟不大好,起码是很别扭;不过他原来说过自己对林子森是既不嫌、也不怕,所以现在如果又拒绝,反倒是不妥当,恐怕要伤感情。林子森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