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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走了过来,微笑着递给了徐福食物。递来的食物虽然难吃至极,不过好歹能果腹,徐福也不讲究那么多了,低声道了谢,便开始吃了起来。他刚刚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嫌弃那饼实在咯牙,道路两旁突然杀出了一队人来,直直奔着后方的嫪毐而去。徐福心脏一紧,顿时想到了自己某句还没实现的批语。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怎么也躲不过。俗话说秦桧还有仨朋友呢。纵使是嫪毐这样的人,也有拼死前来救他的人,这些人趁着队伍毫无防备之时下手,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走在回咸阳的路上,众人多少都有些松懈,自然被钻了措手不及的空子。赵高与侍从等人牢牢护卫在嬴政周围,徐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他觉得自己不用去挡着秦始皇了,他身体那么脆弱,还是站远一点,到时候躲快一点,保命为上。徐福正想着呢,偏偏那些贼人就跟疯了一样,见营救嫪毐无望,径直朝他冲了过来。徐福的表情僵了僵,连忙后退躲避,嬴政见状,伸出长臂将徐福一捞,搂着他的腰就带到了车驾上,所有人都怔了怔,没想到嬴政会有此举。那贼人高举着的兵器欲上前,却已经被其余涌上来的兵卒用长戈刺倒在地,鲜血迸溅。徐福的心脏狂跳不已,没想到刚才死亡距离自己那么近。背后的嬴政突然“嘶”了一声,似乎是倒抽了一口气。不是吧?真的受伤了?徐福连忙挣开嬴政的手臂,回转身去看他,只见嬴政沉着脸从腰间拔下了一只青铜制的矛头,竟然是刚才无意中飞来的兵器尖端部分。徐福有点哭笑不得,这样也能受伤?还真是契合了那句话。腰腹受伤,却无悔意。秦始皇想要除掉的都已经除掉,目的皆已达到,而这个乌龙意外并不算什么,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悔意。可以说这次蕲年宫之变,已经在秦始皇的处理下,解决得十分到位了。落在队伍后面的李信带兵上前来,将这些贼人全部镇压,一个不留地处理了个干净。徐福没回头去看杀人的场面,他僵在了嬴政的身旁,他这才想起自己被拦腰抱到属于秦王的车驾之上,怪不得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那样的怪异。他继续做出面不改色的模样,装作淡定地跳下了车驾,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而嬴政脸色黑沉,他捂着腰侧的伤口,冷声道:“将嫪毐赶到前面去,若是走得慢了,便用鞭子抽打。若是又有贼人前来营救,全部就地格杀。”“是!”众人齐齐应了声,声音震天响,将后面的嫪毐惊得脸色发白,两股战战,最后是被人跌跌撞撞地推到队伍前去的。刚才那些贼人的尸首挂在后面囚车上示众,之后哪里还敢有人来劫嫪毐,或是刺杀嬴政?嫪毐被鞭子抽打着往前走,仿佛真的驱逐着牲畜一般,徐福时不时就能听见他的哀嚎惨叫之声,只不过,不会有人同情他。徐福在心中骂了句嫪毐活该,一低头,就看见自己右手还攥着食物呢。刚才那么危机的关头,都没忘记紧紧握住。徐福顿了顿,低头又咬了起来。嬴政坐在车驾之上,原本腰侧的伤口疼得有些让人难以忍耐,谁知道他无意中一低头,偏看见了徐福淡定无恙低头吃饼的模样。嬴政:……好像疼痛都在一瞬间缓解了呢。*始皇九年,嫪毐作乱,秦王早有闻,发卒攻毐,斩杀无数叛军。太后迁于贡阳宫。为了完全平复嫪毐的叛乱,捉拿余党,嬴政又命昌平君及昌文君前往河西太原郡镇压。嫪毐则是被带进了咸阳宫中。他是被人用车推进来,不是对他的待遇变好了,只是嫪毐被鞭子抽得浑身血rou模糊,双脚发软,难以再迈出一步,再往下抽,说不定就活活抽死了。嫪毐为嬴政心头大恨,怎么可能让他如此轻易地就死去?嬴政沐浴换衣,又上了伤药,这才在殿内召见已经半死不活的嫪毐。而徐福此时捂着肚子默默去了茅厕。哦,水喝少了,难受。等徐福再回来时,刚好听见赵高宣读嬴政的命令。“车裂以徇,灭其宗。及其舍人,轻者为鬼薪。及夺爵迁蜀四千余家,家房陵。”听到车裂二字,嫪毐顿时就慌了,他躺在地上挣扎不已,那一小块地方都被他身上的血蹭得脏污至极。“不!不要杀我!不!”嫪毐畏惧死亡,连忙没有尊严地在嬴政面前求饶。之前他一心畅想着占据秦王位,嬴政性命也被他捏在手中的一幕。那时,他可是半分没有想到,他失败了,等待着他的就是这样严酷的刑罚。徐福走进殿来,打量嫪毐一番,面色略略怪异。据传闻说嫪毐那物巨大,更能转动车轮而毫发无损,不知道车裂的时候,会不会顺便也将他那物绑上。太污了……徐福连忙打住自己的联想。或许是无比惊惧之下,嫪毐竟然失禁了,难闻的味道在宫殿内弥漫开,那些宫人都朝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不过此时嫪毐也顾不上觉得羞耻或恼怒了,命都要丢了……他口中还连连喊着让嬴政放他一条狗命。不过徐福觉得么,说他是狗命,那都侮辱了狗啊!嬴政皱起眉,不想再见嫪毐的丑态,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于是他命人将嫪毐带下去,“车裂前,先将其它刑具也供长信侯享受一番。”此话一出,嫪毐顿时挣扎得更厉害了,口中发出凄厉惨叫声,侍从堵上他的嘴,很快将人抬出去了。已是入夜时分,徐福被宫人带着去沐浴换洗一番后,便回到了嬴政的寝宫,在这一场叛乱之中,嬴政耗费了不少的心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刚刚加冠成年的秦王才会露出些微疲惫的神色来。他揉了揉额角,与徐福一同躺在床上,因为累极,倒是很快便入睡了。还是这一晚,仍旧有很多人无法安眠。负责刑讯的狱卒们,嫪毐逃窜在外的党羽们,还有曾经巴结过他的贵族们……*翌日,徐福缓缓从睡梦中醒来,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用膳,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他。而嬴政早就起了,这是他亲政后第一次上朝,意义至关重要。徐福用过早膳之后,便有常跟在赵高身后的内侍走了进来,冲他弓腰道:“我送徐先生回去。”回去?徐福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住所并不是王宫,只是恰好因为冠礼之事,才被秦始皇留在宫中的,秦始皇那时都只是为了避免让他走漏消息。现在冠礼顺利结束,他自然该回到奉常寺。徐福站起身来,冲内侍浅淡地笑笑,“好。”内侍备了马车,徐福坐上去后,很快便抵达了奉常寺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