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很像都市的开始
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失踪，除去那些已知的犯罪行为，还有许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所以才有诸如穿越、神隐甚至于外星人到来的传闻。 李立是一名孤儿，他没有凄惨的身世和庞大的幕后家族，也不是什么富家子弟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他只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由本地的儿童救助机构收养，因为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从不觉得自己身世凄凉，周围都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孩子，能聚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就已经很知足了。 救助机构的孩子被抛弃时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是绝大多数是因为先天性的疾病，就像李立，他是属于先天性心室间膜缺损，原本经过手术治疗可以康复，但是却被父母抛弃在医院的杂物间中。被发现时仅有几个月大小的小李立差点被冻死，经过医院的紧急抢救终于保住了性命，随后被送到了救助机构中。 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小李立的家人已经抛弃了他，救助机构为他做了详细的检查，并且联系医疗机构做了相应的修补手术。原本这是一个非常励志感人的故事，然而结果却并不让人满意。手术成功了，但是却只成功了一半，在康复的过程中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修补好的地方再度破裂，虽然没有原来那样大的缺口，却给小李立留下了一个不小的隐患，他的情绪不能产生太大的波动，否则那种窒息的感觉随时有可能夺去自己的性命。而且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手术，后续再进行手术的风险太大，医疗机构建议保守治疗，只要克制情绪，正常生活下去完全没有问题，因此彻底根治的计划暂时搁置了。 李立原本的名字叫做李力，他的父母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姓氏是救助机构按照百家姓随意挑取的，大多是一些使用非常广泛的姓氏，因为有的家庭在收养孩子时会尽量选择与其相同的姓氏，也许只是为了寻求一些心理安慰。而机构的志愿者们给他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他变得更有力量，毕竟在他们看来拥有先心疾病的孩子通常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 李立的名字是自己改的，在他想要独立成人的时候，那时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身体不好的小李立出人意料的调皮，平时喜欢看看书上上网之类的。救助机构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贫穷落后，这里的志愿者虽然没有太多收入，但是依靠捐赠和拨款也能维持正常的运行，偶尔还会有些热心人士捐赠一些电脑投影仪类的器械，虽然对与孩子几乎没有什么用处，救助机构总要利用起来。尤其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书籍，从连环画到马列主义毛邓思想都有，也不知道是哪些家伙捐赠的，总体而言李立还是喜欢看小说和各种各样古怪的神话故事，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法和小伙伴们一起到处疯跑，所以书籍成了他最好的伙伴。 不过喜欢看书和成绩好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李立的学习成绩很差，差到让救助站的老师们难以忍受的程度，而且还不能打骂，有次批评的稍微重了一些，小李立直接倒在地上开始抽搐，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只是喜欢捣蛋的李立跟老师开的玩笑罢了。对于这种完全不知轻重的孩子机构的老师也没有好办法，几次抗议无果后也只有顺其自然了。孩子们平时的照顾很多都是有志愿者帮忙处理的，这些没有报酬的志愿者有爱心也有耐心，很招孩子们的喜爱，李立也喜欢缠着这些大哥哥大jiejie，听他们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有时还会偷偷跟他们一起溜出去玩游戏，当然被发现后还是会受到惩罚的，大概也就是没收点心和玩具那种程度。其实李立也明白，机构的老师们害怕自己情绪太过激动，虽然经过了一次手术，但是失败的阴影依然笼罩在大家心中，李立在接受手术时根本不懂事，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机构中的孩子都很懂事，而且大多有些早熟，很多老生常谈的东西他们都明白，而且比一些成年人的理解更加深刻。 完成了九年的义务教育后，李立离开机构开始寻找工作。他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为了避免给机构增加额外的负担，认为自己已经是成年人的李立选择了独自在外面生活。机构中的同伴有很多被热心人士认领，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成绩好些的也有爱心人士捐赠支持继续学习。只有倔强的李立不愿继续接受别人的赠与而选择离开。 实际上李立的身体情况还算正常，如果不是情绪产生太大的变化，其他时候和普通人没有什区别，因为平时比较调皮，身体看起来也算健康，没有那种病恹恹的样子。很多收养者对于这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也很有兴趣，认为调皮的孩子都很聪明，但是看到他的手术记录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收养的打算。收养一个无法完全康复的孩子要承担的不仅仅是责任，还有后续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很多人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而是害怕发生意外后自己无法承受另外一次的打击。 现在的李立是一名快递人员，是机构中的志愿者为他联系的工作。公司的老总对于文化水平并不看重，李立能吃苦爱动脑，因此深受老板的喜爱，平时只要稍加注意点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有空的时候也会回机构帮忙，机构中的小孩子很喜欢他，但是老师们却为这个已经长大的调皮鬼头痛，因为他经常会偷偷带机构中的小朋友出去上网玩游戏，未成年人出入网吧可是违法的行为，所以后来凡是与他相关的工作都会安排另外一个志愿者陪同，就这样，李立认识了他现在的女朋友林可儿。 林可儿是地道的本地人，在本地读大学。她的父母在本地经营一家服装用品的公司，在本市也小有名气，名字有点可爱的感觉，人长的漂亮家境也很殷实，很多来这里当志愿者的大男孩都悄悄把她当做梦中的女神。最初林可儿是和大学同学一起来体验生活的，两个空有一腔热情的小丫头刚刚上手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在冲泡奶粉的时候忘记测试热水的温度，差点把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烫伤，好在被李立及时发现，愤怒的李立把两个小丫头训的那个凄惨，大有冒着病发的风险进行教育的趋势，后来在机构老师的劝解下才最终作罢。就这样林可儿成了李立的学徒，跟随他一起学习了志愿者应该掌握的知识，同时也受机构老师的委托监督这个做事认真但是想法有些不靠谱的家伙，至于她那位体验生活的同学，被李立同志一通教训后赌气不再来了，平时偶尔还会在林可儿耳边念叨几句他的坏话，大多是时候林可儿都是一笑了之，她有自己的眼睛可以观察思考，并不会因为别人的意见而转移。这个固执的小丫头可比机构的老师难缠多了，李立也在随后的日子里吃尽了苦头，稍不注意就会被小丫头打一个报告上去，为此两人不知道斗过多少次嘴，最终却出人意料的走到了一起。 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林可儿的父母为人很好，并不在意女儿在大学期间找一位学历不高而且工作也不算稳定的男朋友。他们的家庭条件足以让女儿过上安稳舒适的日子，而且两人是在救助机构做志愿者时认识的，让老两口认为李立是个非常有爱心和耐心的男孩，家庭情况并不重要，只要能对女儿好些就可以了。 不过在随后的调查中，两人却意外的发现，李立的身体并不好，这个表面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大男孩曾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心脏修补手术，甚至到现在依然有再次发病的风险。林可儿的父母有些纠结了，说实话，他们两人对于李立的印象很好，也很赞成两人继续谈朋友。林可儿的大学时光刚刚开始，在随后的三年时光里如果两人能够继续保持现在的关系，他们不介意接纳这个准女婿。他们曾经隐晦的向女儿提起这件事，林可儿自然知道李立的情况，他并没有对自己隐瞒，自始至终李立都没有把身体的问题当做什么大事看待，已经活了这么久，调皮捣蛋的次数连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只是偶尔发呆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的身体里有这样一个洞，感觉生命正在从这个破损的洞中慢慢流逝。小时候曾经发病过两次，也被医生警告过千万不能有过激的情绪，他自己也偷偷查看过一些资料，说保持心情开朗注意不要过量运动就可以了，因此才会有这样一个喜欢调皮捣蛋又活泼开朗的大男孩。 林可儿十分坚定的告诉自己的父母，她不在乎。了解到自己女儿的执拗，两口不再尝试改变女儿的想法，转而寻求李立的意见。看到林可儿父母有些歉疚和无奈的表情，李立很快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体的问题给周围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即使是自己也无法保证心脏的问题不会复发，到那时候难道要让林可儿一个人承受失去的痛苦吗？近在咫尺的幸福都无法抓住，让李立首次对自己存在的意义产生了怀疑。被家人抛弃的过去已经早已忘记，但是依然记得自己给机构的老师们带来了多少麻烦。那次假装的病发让他看到了老师们的焦急和无助，也正是那次让他把机构当成了自家永远的家，如果自己呆在林可儿身边，那么是否将来她也要承受同样的痛苦。 李立无法给予别人任何承诺，因此只告诉了林可儿的父母，自己不会再出现在他们女儿面前。看着林立失落而无助的样子，林可儿的母亲差点抱住他痛哭出声，虽然林可儿的父亲承诺会给予李立力所能及的一切帮助，却被李立挥手拒绝了。他不想再与林可儿的家人有所接触，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出现在林可儿的面前。 “咳咳~我去，老大们果然是骗人的，这玩意的味道一点也不好。” 站在江边，随手将点燃的烟卷丢开，李立的身体不能接触这些东西，但是同行的老大哥们都极力推崇，说烟酒是最有效的忘忧草，酒还是算了，他还不想这么早挂掉，只是没想到烟抽起来更难过，不知道那群家伙为什么每天要把钱浪费在这玩意上。 江边是李立最喜欢来的地方，无论何时只要不开心，跑到这里对着江面大吼几声，顺便一泡尿撒进去，所有的烦恼好像都会随之而去，像被江水冲走一般浑身舒爽。当然这只是心里感觉，以前机构里照顾自己的大哥哥曾经笑骂自己净说废话，撒完尿当然舒爽了，小心不要被红袖章的老太太抓住罚款，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那位大哥哥也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成家自然会联想到已经不会再相见的林可儿，心中一痛后立刻把这个念头挥散，他的身体经不住太大的情绪变化，李立叹息着，没想到连心痛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啊~~~来个神仙把我带走吧！！！” 夜晚的江边还是有不少情侣在散布的，偶尔来了兴致也会做出一些超友谊的运动，李立的大吼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不过很多人都只是把他当做失恋青年看待，也许是惊扰到哪对鸳鸯，伴随着几声神经病的骂声，附近的几对也渐渐散开了，这种时候遇到这样一个家伙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切，真无聊。” 也许是周围人的举动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李立很快将心情调整了过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用这种方法调节自己的心情，转移注意力不再深入思考，以避免陷入某种情绪不能自拔，所以机构的老师们都认为李立十分聪明，但是不算稳重，而且他做的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实在太让人头痛了。 “咦？这是什么，宝贝吗？” 眼前的江水中隐约浮现出银白色的倒影，正随着水波上下浮动着。李立也算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家伙，虽然很多时候并不靠谱，他可不认为那是月亮，这种浑浊的江水能映照出月亮才有鬼了，更何况今天根本没有月亮。看样子更像是水中折射出的影像。 稍微犹豫了下，李立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决定下水去摸一摸，快手快脚的脱去鞋袜和外套，裤子也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旁，这是他在救助机构中养成的习惯，为了不给老师增加麻烦。至于上衣就无所谓了，反正就在江边，卷起袖口就可以了。想了想，又把手上的珠串取下来放在叠好裤子上，那是林可儿送给自己的礼物，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小饰品，因此李立回赠了她一条同款的小脚链，让林可儿十分开心。 站在江边摸了半天，除了一手淤泥什么都没有，那道银白色的倒影逐渐消散开来，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样子。 “真倒霉，什么都没有啊，不会是哪边的探照灯逗我玩吧。” 随口胡扯的两句，野外的江里偶尔会有船只经过，也有用探照灯指引的航标，水下的探照灯虽然也有折射但是很少会折射到岸边附近，毕竟这里不会有船只通行。 洗洗手正准备回到岸上时，那道银白色的影子再次出现，这次依然还是原地，正好位于李立的脚下，耳边似乎响起轻微的呢喃。 “吾之名为￥！，回应吾之呼唤” 因为声音断断续续，中间又夹杂着莫名其妙的词汇，李立基本什么都没听懂，连发声者的性别都无法搞清，但是至少他知道，眼前的情况觉得不正常。 “我去，神仙？妖怪？不会是哪位大神听到我的祈祷了吧，来个仙女也行啊，我绝对承认我只掉了一条花裤衩，所以金裤衩银裤衩都给我吧。” 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每次一紧张就喜欢胡说八道是他从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习惯，这种分散注意力的方式对于他十分有效，至少不会因为情绪紧张造成身体的负担。实际上李立的脑袋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不会这么倒霉吧，失恋就失恋怎么还玩出幻听了，万一不是幻听，难道遇到了神仙，这样把神仙骑在裤衩下面似乎不太好，那个光盘是神仙的座驾？不会是什么异世界的入口吧，可是双脚的感觉应该还是在泥里，万一传送只传送上半段脚还留在这里怎么办。 呢喃的声音又开始响起，似乎是在重复刚才的话，这让李立更加混乱了。 “我去，有本事就把大爷带走，当神仙我就怕你啊。” 李立的脾气上来了，本来心情就不好，摸宝贝没摸到还差点把自己弄神经了，找哪说理去。 “契约——成立！” 伴随着一声肯定的回答，脚下的光盘变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光茧，将李立整个包裹了进去，李立明显感受到腰部传来了拉扯的力道。 “喂喂，不是吧！我是开玩笑的，别拉我裤衩啊，等…等等，至少让我穿上裤子吧，见到女神也不会失礼，喂喂，有没人啊，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我要投诉…投诉啊~~~” 一声轻微的爆鸣，李立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岸边叠好的鞋袜和一串闪着银光的手链。 林可儿快要疯了，从学校中偷偷跑出来，原本想给李立一个惊喜，却没有在机构中找到他的身影，询问工作地方的其他大哥们，却得知李立今天很早就下班回去了，说是去拜访女朋友的家里。所以当林可儿高高兴兴的回到家时，看到的是正在闷头抽烟的父亲和冲着父亲大吵大闹的母亲。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林可儿的脑袋有点发蒙，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原本对于自己和李立的事情家里还是十分支持的。看样子父母间产生了分歧，母亲在犹豫再三后选择了支持自己的选择，而父亲则坚持两人分开对双方才是最合适的。 一股怒火直冲上胸口，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大的事情没有和自己商量就擅自决定了，而且如果不同意为什么早不反对，非要同意再反悔，这是在戏弄自己和李立吗。 林可儿的愤怒已经冲昏了头脑，并没有仔细考虑父母的想法，倒是她的母亲反应快了一点。 “可儿，赶快联系李立，那孩子的身体不好，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 林可儿的母亲是在李立离开后才想到的，其实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已经后悔了，她非常喜欢李立这个孩子，聪明活泛而且性格开朗，和自己女儿在一起绝对搭配，连救助机构的那些小鬼头都照顾的好好的更何况自己家这个大闺女了。只是一时的愧疚让她忽略了李立后续的反应，他离开时的样子让人心痛的要命，直到反应过来才想起李立的身体经受不住大悲大喜的刺激，于是生气的她和自己的老伴大吵了一架，林可儿的父亲也感觉事情做得不太厚道，因此并没有反驳，直到女儿回来才再次想起李立的事情。 “出事！？” 林可儿的心脏似乎都停了一拍，刚才只顾着生气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李立的身体不知能否承受这个消息，虽然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从机构的老师口中听说过他发病时的样子，因为当时大家都吓坏了，所以留下的印象也大多是惊恐的样子。 不断拨打着李立的电话，听着对面一次又一次传回无人接听的回答，林可儿顾不得家人的劝阻，推开家门跑了出去。 找遍了平时常去的地方，连工作的同事都挨个打电话问了一遍，最后林可儿来到了江边，这是她最不想来的地方，因为周围大多是散步的情侣，她不敢想象那种状态的李立如果来的这里会受到怎样的刺激。不过这里是最后可能的地方了，李立曾经说过，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来到这里对着江面撒泡尿，林可儿还曾经笑骂他耍流氓，如果他不在这里，林可儿真无法想象还能去什么地方。 沿着江边走了很久，陪着身边的是一位同学和她的男友，林可儿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信任了。终于，在树下的阴影里，林可儿发现了那半身整齐摆放的衣服和珍而重之的放在上面的那串手链。 “不！！！” 绝望的嘶号声在江边响起，惊散了无数的情侣，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有个男人在这里鬼叫鬼叫的，现在又换了个女人，失恋的话两人凑一对多好，免得在这里一惊一乍的… 第二天，在救助机构的急切催促下，公安机关对于昨晚在江边散步的人员进行调查走访，确认当时确实有一位男性在江边大吼让谁带走的言辞，疑似患有精神性疾病，是否坠江无法确认。与下游的城市协调进行打捞工作始终未发现尸体或是其他随身物品，因此李立的生存状态被暂定为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