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 内部争论
精灵的长老会目前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问题，他们似乎发布了一个错误的命令。 被暗精灵一系判定为背叛的精灵丽萨已经回来了，身上带着严重的伤势，她亲眼目睹了精灵执行官被袭击的经过，也见到了那位隐藏身份的袭击者，虽然隐藏了容貌，但是从两位执行官的反应和露出的瞳孔，这位暗精灵的同胞做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测袭击精灵使的人并非人类，而是暗精灵唯一的长老泰格。 这个猜测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加上之前泰格长老将丽萨定位为叛徒，长老会曾一度以为这是丽萨对其做出的报复。然而阿尔弗莉特将自己的侍者带到了女王面前，在女王的见证下暗精灵丽萨叙述了整个事情的完整经过，包括其遇袭后被曾经的“解放者”所救的事实。 解放者在精灵族中的声望很高，不在长老会之下，而令人震惊的是解放者的身份居然是一群自称黎明的恶魔，这让一向高傲的精灵们觉得难以接受，只是暗精灵丽萨绘制出了那枚精灵之谊上的纹路，与精灵留下的古老记录中完全一致，这才让顽固的长老们不得不信服，连带着也对丽萨的报告产生了兴趣，如果这个暗精灵所做出的推测都是真的，那么在暗精灵长老泰格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挑起了这场战争，虽然他在决定战争的长老议会上因为未出席被视为弃权，但是最终的结果应该不难预计。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终止这场错误的战争，不管泰格长老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被人类知道存在这种可能，我们将面临着更加窘迫的困境。” 女王从最初就不赞成使用武力，与人类的交流对精灵一族产生的帮助显而易见，所以族内才会产生扩大交流规模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却传出精灵执行官被袭击的事件，虽然两位精灵使是以私人名义前往人类的国度，但是这依然无法改变他们的特殊身份获得高等精灵大人认可的人哪怕在精灵族内也十分稀少。 女王不认为泰格长老会因为反对扩大交流这区区小事就袭击本族的精灵使，不过这并不属于女王的职责范畴，内部的调查应该由长老会进行，女王在意的是如果被人类一方得知袭击事件的详细经过，哪怕只是一丝猜测，宣战和被宣战的立场也很有可能在瞬间颠倒过来。 “难以置信。” 长老们依然无法理解，作为暗精灵的代言者，泰格长老在长老会中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因为种族的问题无法获得更多话语权，但是作为长老会的一员在族内的地位并不差。 然而他们不得不正视暗精灵丽萨的证言，能够让执行官尊敬的对象在族内只有女王和长老，原则上执行官确实需要服从长老的指令，但是实际上暗精灵的长老想要跳过长老会命令精灵使行动使基本不可能，暗精灵的族内是没有精灵使存在的，这并不是因为其他精灵的排挤，而是暗精灵信奉的夜之女神并没有高等精灵随从，她本身就是代表孤独和静寂的女神，这也造成大部分暗精灵和其他族人显得格格不入。 另外瞳色也是暗精灵的特征之一，因为琥珀色的瞳孔曾被人类视为珍贵的藏品，暗精灵一族一度被人类视为猎物，奴隶交易并不会带来杀戮，因为死亡的奴隶卖不出什么价格，而旧教廷猎杀精灵的行动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获得暗精灵珍贵的眼球，那不仅仅是装饰物，也是制作魔法道具的珍贵材料，毕竟是强大的魔法种族的后裔，高等精灵一族可是与恶魔等同的神秘种族，作为其后裔的精灵族自然会被贪婪的人类所觊觎。 “建议等待泰格回归后再做决定。” 一位长老倾向于弄清真相，他与泰格同属于稳健派，主张与人类扩大交流，所以他不相信泰格长老会做出这样怪异的举动，这不仅是对精灵族的背叛，同时也是对人类的挑衅，这和他平时的行为一点也不相符。 “如果他一直不回来呢？” 另一位激进派的长老提出了异议，他是主张对人类强硬的一派，原本以为是向人类展示力量的绝好时机，谁知却有可能是由精灵一方引起的导火索，等待调查就意味着战争令将被无限搁置，那么女王的权力将再次被凸显出来，如果最终战争令被取消，那么对长老会的声望将造成前所未有的打击。 不过这位长老同样无法提出将战争提前开始的建议，虽然小公主的暗精灵从者表示并没有对任何外族人透露消息，但是却不能保证不被人类一方察觉，一旦被对方抓住把柄展示力量就会变成举族抗战，长老会还没有自大到认为依靠妖精森林中的族人可以与整个人族开战，最多也就是向邻近的利贝尔特摆摆架子而已。 实际上其他长老也已经产生了怀疑，泰格长老在没有确定真相的情况下将丽萨定义为背叛者的行为有些突兀，在精灵中叛族是重罪，会被永久的驱逐出森林，无论是北方的兽人领地还是南方的人类王国，结果都差不了多少，失去了种族的庇护精灵只会沦为奴隶，更有甚者还会被当做魔法研究的对象过着更加凄惨的生活，叛族的惩罚甚至要超越处死的结果，所以这个判定并不能轻易通过，精灵公主阿尔弗莉特一直在为自己的从者辩护，她在暗精灵族中有一些影响力，所以将最终判决一直拖延到现在。 “泰格长老去了哪里？” “据说是为了处决背叛者带领着暗精灵精锐战士潜入了人类的领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知道，应该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暗精灵的驻地位于妖精森林的边缘地带，通常情况下很少会有精灵的族人去那里，更不用说见到长老了，所以在十大长老中暗精灵长老泰格存在感并不高，大家只是知道他性格刚硬一直致力于维护暗精灵的地位，与主张将所有精灵一视同仁的精灵公主阿尔弗莉特是族内有限的两位暗精灵的代言人，不过后者在继任女王前显然没有前者的地位高，所以在女王候选人中也流传着阿尔弗莉特借着对暗精灵的主张争取泰格长老支持的谣传，实际上两人的观念稍微有些区别，泰格长老希望能够保持暗夜精灵的传统，而阿尔弗莉特更倾向于将暗精灵彻底融入精灵一族不分彼此。 “会不会是那个暗精灵看错了？如果是泰格干的他怎么可能在袭击两人的同时带领暗精灵从森林驻地出发，我们得到精灵使遇难的消息也没多久吧。” 有长老提出了异议，从妖精森林出发前往南方的自由都市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从高等精灵大人那里得知精灵使的死亡信息后还有人见到过长老泰格，那时他正在暗精灵的驻地中，暗精灵的族人也证实了这一点，虽然之前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泰格长老，但是在发布战争令的时候他应该还留在森林中。而且在暗精灵丽萨传回消息时他同样也在。 “所以女王陛下，请认真审视那名暗精灵的证言，或许她所见到的并非真实。” 受伤和精灵解放者的情报应该没有问题，所以暗精灵丽萨遭遇袭击者的经历应该没有异议，问题是袭击者的身份只是经由单方面的对话和瞳色来判定，暗精灵丽萨甚至没有听到那位袭击者与两位精灵使的交流内容，如果袭击者在发觉丽莎并与其接触时刻意伪装成暗精灵的样子也并非没有可能，比如那两位归属于人类的精灵使，如果他们身边有高等精灵大人陪同，自家的执行官对他们表示尊敬也没有什么奇怪，人类是十分狡猾的种族，据说两位精灵使中的一人还有恶魔的特征，而狡诈的恶魔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所以那位暗精灵族人的证词并不能表明什么，虽然她的推测极有可能，但是她并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而作为暗精灵的一员居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质疑本族的长老，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发言的长老对暗精灵没有多少好感，这样的人在精灵族内也是存在的，毕竟外貌和肤色间的差异有可能会让一部分精灵心怀警惕，由此产生的隔阂是难以避免的。 “遇袭事件本身存在诸多疑点，从人类王国传来不明态度的提醒，他们发现在精灵使遇袭的同时有人在人类王国中散播消息。” 精灵女王负责处理对外的交涉，因此利贝尔特送至精灵公主那里的提醒最终来到了女王手中，在此之前阿尔弗莉特也询问过丽萨相关的情况，在李立一行出发前往荒原前利贝尔特的小镇中就开始流传精灵使遇袭的消息，疑点依旧是时间问题，传播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让人觉得怪异，而暗精灵丽萨在返回北方的同时也遭到了不明人士的干扰，所有的一切表明，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与精灵执行官遇袭事件有着间接或者直接的联系。 “或者是人类自己传播的？人类似乎是一种对类似话题十分有兴趣的种族。” 精灵长老就差直说人类比较八卦了，实际上精灵也是如此，能够引起话题的事件总是传播的特别快。 “双脚会比翅膀更快吗？” 女王显然不这样认为，种种迹象表明，似乎有人通过这次执行官遇袭事件将人类与精灵族推向对立面，利贝尔特在人类王国中的地位毋庸置疑，最古老的人类王国，大陆各种族最后的方舟，虽然后者知道的人很少，但是如果精灵违反誓约以破灭利贝尔特为目标，相信会有无数可怕的对手会加入人类一方，所以最初的战争令如同利贝尔特女王预料般只是一场实力的展示，目的为了表达精灵一方的态度，不过双方的女王都知道战争这种东西并不是容易掌控的东西，一个不好就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所以能够避免自然是最好，只有那些没有统帅过战争的长老们才会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女王担心的是是否有人借这个机会挑起两者间的全面战争——比如冒充精灵一方袭杀对方王室的重要成员。精灵女王不知道的是，她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泰格长老以处决背叛者的名义带着暗精灵的族人“顺便”袭击了利贝尔特的公主，如果不是对方同样不愿与精灵开战，或许女王担心的事情已经变成了现实。 “而且要注意的是，执行者遇袭时间和确认死亡的时间。” 女王最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是在暗精灵丽萨的提醒下察觉到的，虽然凯撒一行时刻在警惕着丽萨，但是同时也告诉了她一些消息，比如精灵使遇袭前沿途收集到的奇怪传闻以及精灵族宣战的时间。 在凯撒看来，丽萨的失踪和精灵族宣战的时间差不多，但是作为当事人本身还是有着相当的自觉她在荒原上昏迷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最开始她的判断如凯撒等人一样，有人袭击并杀害了精灵的执行官。但是随着消息的逐渐完善，丽萨却发现在遇袭与精灵族宣战间有段不短的时间差，而人类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作为公主的侍者，丽萨并不笨，所以很快做出了自己的推断并将其告诉了女王。 精灵使遇袭时凯撒率领的访问团还在前往自由都市的道路上，那时人类的境内已经有了遇袭的传言，但是却并没有相应的结果，换句话说转播者本身的目的是袭击这一事件本身，如果是事后传播，至少“遇袭身亡”的结果不会略过。 丽萨亲身经历了袭击的过程，所以知道对方的强大。但是在人类的报告中袭击现场只留下了战斗的痕迹并没有精灵的遗体，而恰恰是在一周后精灵族才确认了精灵使身亡的事实并发布了战争令，确认的途径则是通过与之达成契约的高等精灵，换句话说从袭击到身亡之间至少有一周以上的时间两位执行官不知所踪，那么他们究竟在哪里？ 女王也认为这才是整个事件中最大的疑点，更是理清袭击事件的关键，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来，无论袭击者是谁他们的目的都是挑起人类与精灵间的对抗，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后续计划如何，坚持战争的结果只会落入对方的算计。所以女王倾向于立刻终止战争的准备，转而全力调查袭击背后的真相。 “或许我们可以按照原计划行动以引出敌人。” 激进派的长老再次提出了意见，在他看来战争的宣告已经发出，在没有确定威胁的情况下召回命令有损精灵族的尊严，所以原本的计划应该继续，反正双方应该都会有所收敛，不会造成太大伤亡，所以也不会被人钻空子，或许还可以以此引出对方。 他的提议获得了大部分长老的赞同，精灵族普遍不算勤快，让他们跨越半个大陆去自由都市现场调查显然不切实际，能够在家门口把事情解决当然最好。所以虽然女王很希望就此终结战争的进程，但是目前看来应该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安全起见，即使战争依然要继续也必须安排足够的留守人员。” 女王最后下达了战争指令，在战时精灵族的指挥权由女王接手，长老会负责协助，不过因为目的只是展示力量，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精灵不擅长奔袭，在家门口表现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诸位，请提高警惕，无论对方究竟是谁，在两族对抗期间行动的可能性都是最高的，能够对抗两位精灵使的敌人十分强大，请务必小心。” 女王的话让诸位长老心中凛然，长老并不一定擅长战斗，准确的说除了泰格外其他的几位长老都不太擅长战斗，这和精灵族内的习惯有关，暗精灵的地位低下导致他们想要获得关注就必须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比如丽萨前往北方王国作为佣兵就是锻炼的内容之一，而其他精灵只需要擅长管理就可以接任长老，或许他们对长老的权力不太在意，但是成为长老意味着更大的荣誉，所以人类眼中的权利争夺战实际上只是追求更高的名誉而已，战斗的任务依旧是由作战能力突出的精灵女王承担，所以在女王率领族人与人类的军队对峙时，精灵森林中的防御反而是最薄弱的。 “盯住暗精灵吧，希望那个族人的猜测是错误的。” 一位长老叹了口气，或许精灵族真正要面对的是一场来自内部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