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 天真的打算
南方教廷派遣的使者依然是上次那位年轻的祭司，不过他并不是正使，既然三位大主教中的一位正在自由都市做客，那么也没有必要另行派遣地位足够的使者，这已经是最高的礼遇。 当然这位大主教只是象征性的挂了个正使的头衔，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于戴蒙导师商讨复生魔法的课题，对于南方教廷的决定及准备状况并不了解，所以露了个面就返回魔法学院去了，留下年轻的使者继续完成教廷交代的使命。 南方教廷能够动用的人手十分有限，虽然有广大的信徒为他们帮助，但是在荒原开拓道路这种事情并不能由不具备战斗素养的普通人来执行，因此虽然南方教廷早早开始了行动，但是在南方王国的军队正式行动前也只是沿边境向荒原方向拓展了一段距离，刚刚接触到黑暗种族就被他们缠住了脚步。 和黎明遇到的情况大致相同，南方教廷有许多对付黑暗种族的手段，其中最简单的就是大范围使用魔法。光耀作为光魔法中最常用的一种几乎每个教廷出身的魔法师都会使用，所以防范对方的偷袭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普通的信徒却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深入到一定程度后，教廷不得不让负责开拓的骑士团和魔法师们分散到各个据点协助防范黑暗种族的偷袭，开拓的过程也变得缓慢起来。 南方王国的贵族们并不介意让教廷掌控的圣殿骑士团多一些消耗，所以他们一直将行动拖延到耕种的季节结束，在这段时间里，包括盟友菲力公爵在内，贵族议会达成了统一的意见，任由南方教廷在荒原上折腾，反正以圣殿骑士团那点可怜的人数根本不可能深入荒原，名义上贵族们是相应圣战的号召，实际上却是为自己的利益盘算着。 荒原上有许多稀有的矿产因为安全问题无法开采，如果将国境线向荒原方向继续推进，大片新纳入的土地将成为一块块巨大的肥rou不停诱惑着南方王国的贵族们。有了教廷的号召，连动员普通人搬迁的工夫都省去了，信徒们会自发组织起来前往荒原为教廷帮助，这样大规模的人口调动可不是贵族议会能够做到的，等于是教廷在无意间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真正的利益则在此之后，荒原上很难种植作物，即使找到适合耕种的地方，也无法满足大量认人口的需求。所以当这些信徒们在荒芜的土地上扎根后，贵族们就可以通过粮食的交易引导他们就近开采价值昂贵的贵重金属，然后以廉价的价格收购贩运回国内赚取大额的差价，这样的收入可要比零零散散的从商队那里敲诈勒索来的方便。而且开采的效率也要远高于现有的收集手段，野蛮人可不会无聊到整天在荒原上捡矿石。 因此双方在荒原的行动上大致保持一致，但是因为目标不同所以积极性略有不同，至少据科洛特所知，南方王国的集结要远比预期中的缓慢，甚至连王国的钢铁骑士团都没有抵达边境地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南方教廷的使者和贵族议会的代表一同前来，但是双方却并没有同时拜访科洛特，或许这是南方教廷表达不满的一种方式，但是从贵族议会方面的态度判断，这其实并没有任何作用。 “科洛蒂亚公主，我们希望知道您与您的同伴什么时候才会出发前往荒原，我们在东方路线上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并没有得到约定中的帮助，这与我们最初的约定并不相符。” 年轻的祭司似乎比较擅长交涉，率先将自己置于了有利的位置，仿佛他们目前的困境完全来自于利贝尔特方面的不作为一般。 “我想贵方是不是弄错的责备的对象？我们只是负责西侧的部分，负责中路位置的贵族议会并没有任何动作，也无从配合，在三方汇合前我们无法配合贵方的任何行动。” 科洛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对象，她本身就是谈判的高手。 来自教廷的年轻祭司在交涉时偷换了一个概念，利贝尔特对于南方教廷的承诺仅限于不插手南方荒原的传教过程，因为来自利贝尔特的教会同样具备着一定的优势，他们的教义更加简单易懂，对于不太喜欢思考的野蛮人而言，如果非要在人类的信仰中选择一个，他们宁愿选择更简单一些的。所以虽然南方教廷的底蕴要远超利贝尔特的教会，但是在传播方面上却已经落入了下风。 利贝尔特不插手南方荒原的传教事宜，这也让南方教廷松了一口气，与利贝尔特教会的碰撞他们毫无胜算，至少现在，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努力为他人做了嫁衣。 不过事实上是达成协议的双方是菲力公爵和南方教廷，科洛特只是作为一个中间人，稍稍用了点手段就将二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互为条件的情况下同时促成了清剿末日教派及发兵荒原这两个目标，却没有在利贝尔特的行动上做出任何承诺，因为她代表的是侦探团，即使协助也是由黎明的人去做，而不是利贝尔特与北方王国在这里聚集的军队。 所以目前在自由都市聚集的兵力实际上与南方教廷及贵族议会没有任何关系，他们都是来自于两大王国与黎明之间的约定，只是南方教廷想将这股力量纳入掌控而已，可惜的是这种粗劣的兼并手段对于科洛特而言完全行不通，在南方王国王都时她就已经考虑好了后续可能出现的情况，自由都市聚集的兵力是为了完成与黎明的合作约定，如果想动用这股力量那就去和黎明的恶魔们聊聊，相信他们会好好招待这些来自教廷的人。 “所以你们就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据我所知侦探团的诸位早在秋季的时候就已经抵达了这里，却没有对荒原展开任何的行动。” 年轻的祭司也不傻，知道自己偷换概念的行为已经被对方识破了，他才不会傻到与南方的贵族们交涉，贵族议会的家伙们掌握着王国境内的巨大多数资源，而南方教廷只是作为一个信仰的标志予以保留了下来，历来教廷与贵族议会的争执总是以后者的胜利告终，教廷能够猜出贵族们的想法，所以不会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现在他们只是想从利贝尔特这边再多获得一些承诺，或者干脆把自己承担的风险转嫁到黎明和这支多种族联合的队伍上。对于南方教廷而言，精灵一族与兽人同样是异端，而北方王国则是纵容这些异端的异教徒。 并不是完全受到南方王国的影响，南方教廷对于北方王国同样十分厌恶，利贝尔特的教会多少还与旧教廷保持着相同的信仰，而北方王国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家，在教廷看来，他们和野蛮人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 “没有任何行动？我想我们在矮人王国的行动你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如果消灭了两个黄昏恶魔还不算行动，那么你们的行动标准是什么？在荒原上散步吗？” 科洛特的反驳十分犀利，眼前这个家伙只是副使的身份，科洛特完全没有必要向他解释什么，哪怕对方是教廷这只队伍货真价实的主导者。既然对方想要试探，那就以强硬的态度顶回去，聚集在这里的势力全部都大有来头，总不可能因为对方区区几句抱怨就将主导权拱手让人。 消灭荒原上的黑暗种族只是行动中的一环而已，借助南方王国和教廷的力量只是这一环中的小小手段，最终的目标依然是黄昏的恶魔，这一点贵族议会十分清楚，所以只是参加黑暗种族的清剿行动，顺便拓展一下国土和资源，自始至终就没有让话题在黄昏恶魔身上多做停留。南方教廷的目标主要是在荒原上传播信仰，至于黄昏的恶魔，虽然口头上叫的凶，但是实际遇到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谁也说不清楚。所以侦探团的合作对象只可能是黎明，至于教廷和贵族议会这两个“临时盟友”，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们已经将阵地向荒原推进了许多” 和侦探团的实绩比起来，南方教廷的进展确实有些拿不出手，虽然稳扎稳打才是最正确的策略，但是和灭杀两个恶魔的战绩相比，连黑暗种族的聚居地都没发现，南方教廷确实没有任何抱怨的资格。 “哦？不介意的话可以在地图上帮我标注出来吗？对了，请不要在地图上描绘并不存在的国境线。” 科洛特开启了嘲讽的模式，南方王国与北方不同，后者在交涉时喜欢直来直去，很少在某个已经确定的问题上讨价还价，而南方王国则喜欢一点一点的试探，明确的拒绝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方式，否则这群麻烦的家伙会在一个问题上墨迹半天。 “” 年轻的祭司并不是科洛特的对手，尤其是在这位公主殿下开启腹黑模式之后。 南方王国位于荒原一侧的边境十分模糊，因为直接连接南方荒原，所以并没有明确的边境划分，野蛮人不会主张边境的问题，他们只会在意水源附近的土地，至于其他地方爱谁谁要，连国家都没有的野蛮人根本不会在乎。 因此这位年轻的祭司根本无法标注他们获得的进展，更不用说他们那微不足道的收获，认真算起来他们的成果甚至还不如北方王国，至少他们巩固的这条通道可以直接抵达位于荒原深处的黎明据点。 “好了，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贵族议会的目的我们都很清楚，但是这与我们的目标没有任何关系，想要在荒原上立足，南方王国的助力是不可忽缺的，相信这点你们同样清楚。” 科洛特不准备与对方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执，教廷的作用只有和贵族议会合作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相信教廷自己也清楚，只靠手中掌握的力量，别说深入荒原，连踏出边境都有些困难。这次的对手是荒原上的黑暗种族，庞大的数量和特殊的隐藏能力已经让圣殿骑士们尝到了苦头，如果这是仅凭某一家势力就能完成的任务，科洛特根本不会向南方王国寻求合作。 “是的，您说的没错，只要能够达成最后的目标，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年轻的祭司终于放弃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教廷的年轻一代总是希望能够恢复往日的荣光，所以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能够拉拢其他两大王国联合对南方王国施压，或许教廷的地位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至少让南方王国知道，教廷并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当然这种想法只能说是天真，无论是利贝尔特还是北方王国都不可能去协助曾经的对手，让南方教廷重新掌控权力？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教廷自己想想罢了。 “那么让我们进入正题吧，教廷准备如何说服贵族议会展开行动？我们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随时可以向荒原深处推进，黄昏恶魔方面的探索也在进行着，如果发现会予以提前清除。” 科洛特直言不讳的提出自己一行的目标是黄昏的恶魔，这等于是告诉对方黑暗种族的问题你们要想办法解决，我们这边只会处理自己遇到的问题。 想想也是，黎明的恶魔可不是慈善家，不会把费尽工夫获得的成果拱手让人，如果不是广阔的荒原必须借助临近南方王国的力量才能加以控制，或许他们根本不会同意让这些心思繁重的家伙们加入计划。 黑暗种族的爆发性行动超出了黎明的预计，迫使他们不得不寻求更多的援助，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也无所谓，只要解决黄昏恶魔的威胁，这些付出同样是值得的。 “这一点我们也在努力，希望议会的代表能够给出让我们双方都满意的答案。” 年轻的祭司放弃了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打算，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大主教放弃了与利贝尔特讨价还价的打算，双方的目标一致，但是在细节上依然有太多分歧，而且教廷手中的筹码并没有多少，南方王国所能付出的筹码自始至终都掌握在贵族议会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