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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人送来沐浴的水,阙祤洗了个热水澡,本想早早睡的,可等到躺下来了,却又睡意全无。辗转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没睡着,觉得有些口渴了,便起身想要倒杯水喝。走到桌边点着了灯,拿起水壶,重量直接告诉了他壶里没水。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后,谁还会记得这些琐碎的事。想要出去找,又猜测自己这边一开门,左右二位护法会不会立刻就跑出来阻拦。阙祤忽然生出些坏心眼来,想着自己睡不着,也不叫他们睡安稳,于是披上衣衫,打开了房门。这才发现外边不知何时起已经下起了雨。雨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就这样出去转一圈,大概也能将人淋个透。一直想着那些烦心事,倒是没留意到雨声,阙祤对着雨丝叹了口气,看来这口水是喝不到了。微凉的风通过敞着的房门吹进来,他缩了下肩膀,将门又关上了。听郁子珩说过,煦湖岛上一年到头都是一个季节,他在这里这么久,天气的确始终都是温热的,像今晚这么凉的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难道真是老天爷在为这些个平白无故丢了性命的人们悲伤么?天会否降罪于那些手染鲜血的凶徒?若会的话,又当以什么样的方式?阙祤不免想得多了一些,因为他觉得,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同样的惩罚,也早晚有一日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他拖了把椅子到窗边坐了下来,推开窗子,任凉风拂面,趴在窗口望向远处深沉的天空。视线好似穿透了万里层云,崇山峻岭,落在了故土之上。带着点怀念,带着点彷徨,还有些许背井离乡的哀伤。然而他到底无从得知,哪一边,才是家的方向。从他房里亮了灯开始,他的一举一动便都落在了同样失了眠的郁子珩眼里。郁子珩进房便开了窗,这会儿身形隐在黑暗里,默默看着对面凭窗赏雨的人发呆。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探手入怀,指尖触到怀里的东西,无奈地闭了闭眼。这个习惯了看着他的毛病,是不是得改一改了?郁子珩起身,推门走了出去。阙祤瞧见了,意外地多看了两眼,猜测着这么晚了这位教主突然要到哪里去。这个疑问也就在他脑中转了一圈,他便不再在意,继续静静地看雨。好一阵子过去了,他才看见郁子珩回来,两只手拢在身前,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不愿和对方照面,阙祤伸手想要将窗子关起来,却见郁子珩没回房,直接跑到自己这边来了。门被敲响。阙祤撇撇嘴,这会儿再装睡,是不是太假了?他走过去打开门,“夜都深了,教主怎么还不睡?”郁子珩伸脚把门踢上,背脊靠了上去,确定了门关严了才往里走了走,手放下来,露出护着的水壶,“你不是也没睡么?”阙祤张了张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拿起杯子倒水。郁子珩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我刚烧的,趁热喝,吹了那么久的风,去去寒气。”阙祤木然地接过来。郁子珩却没拿自己那一杯,一边抹着发鬓的雨水,一边走到窗边把窗子关上了,颇不自然地干咳了两下,道:“嗯……我不是在监视你,只是一直睡不着,就看见……你别误会。”大教主半夜亲自去给自己烧水,阙祤简直受宠若惊,捧着水杯吹了两下,才迟迟地道:“谢教主关心。”郁子珩折回到桌边坐下,眼睛看着阙祤,下颌指了下旁边的椅子,“折腾了大半日,你早该累了,怎么不睡?”阙祤这次很配合,坐了下来道:“不知怎地就是睡不着。”“这样啊……”郁子珩想了想,“明早我知会他们一声,晚一些再走,你多睡会儿。”“别,”阙祤放下水杯,“别为了属下耽搁正事,属下不想落人口实。”郁子珩点点头,“行,听你的。”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两个人连呼吸都刻意地放轻了。这样一直对坐下去也不是办法,见郁子珩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阙祤只好先开口道:“教主身上又淋湿了,还是回去换一身吧,当心着凉。用不用再洗一洗?属下去帮你烧水……”“阙祤,”见他说话间就要站起,郁子珩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还在生我的气么?”两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地躲在一间房里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诡异。阙祤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对方手劲太大,他又不敢挣得太明显,也就半天没能挣开,“教主言重了,属下怎敢生教主的气?”传到手心里的温度微凉,想来是先前给冷风吹的,郁子珩就这样握着阙祤显得有些纤薄的腕子,感受着他皮rou下跳动的脉搏,心头的那一点点烦躁竟奇迹般地都不见了踪影。他轻轻笑了一下,又过了片刻,等到阙祤的手腕被自己握得温暖了些,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道:“会这么说,明显就是还没消气。”阙祤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去,顺势拉了拉披在自己肩上的衣衫,“属下说的是真的,这中间的关系属下一直都清楚。”“出门之前,你在单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会自称‘属下’,就别嘴硬了。”郁子珩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来,放到桌上,推至阙祤面前,“还记得令牌的事么?那个不称你心意,我又叫人重打了一个,临走前要来的,一路上也没找到机会给你,”他顿了一下,“虽然现在也不是一个好时机。”这种小事他倒是一直都记得,难道寻教的教主每天都没什么事好做么?阙祤拿起那块新做的令牌,凑到灯下细细看了起来。令牌是紫檀木制成的,这次不是花的形状,而是变成了树叶;当中刻的字也比前次多了,纵向用隶书写着“寻教执令使”五个字;叶根的部分连着一串红色的穗子,让这东西看上去倒像是个不错的装饰。“我已经叫人通知了寻教上下弟子,以后见令识人,我还没想好它还有什么用,就先当作你是寻教一员的证明吧。”郁子珩看到阙祤的手指沿着叶边被打磨得不那么尖锐的锯齿一格一格滑下,问道,“你看着如何?要是还不喜欢,我可以再叫人重新做来。”那还不是要气死这做令牌的人了?对这人,阙祤还真有些没办法,语气也绷不起来了,浅声道:“我很喜欢,多谢教主。”郁子珩一听到这个“我”字,笑容立刻深了,“那我们这算讲和了?”阙祤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水,半偏了脸去,“嗯,讲和了。”☆、始末缘由次日离开白玉分坛前,郁子珩任命梁大海为新一任坛主,总领分坛各项事务。分坛衰败,势力被严重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