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烂摊子的夜晚

    允烔被立为太子后很快就登基为帝。

    那些大臣开始吵着要给允烔立后，延绵子嗣。

    十一岁的孩子哪里懂得男女之事，被我一口否决。

    谁想那些个不省事的老古董们又开始新一轮的议论，说我这个太后铁了心把控朝政，要亓氏王朝绝后。

    无奈之下，我只能询问允烔的意见。

    允烔道：“但凭母后做主。”

    于是，皇帝有了四位侧室。

    萧妃、舒嫔、琴贵人、芷答应。

    我本想等皇帝冠礼之后，让他自己挑选正妻。

    可那些老古董整日碎嘴，说皇帝登基八年，仅舒嫔一人去年生了个公主，暗讽我挑的人不行。

    我爹云丞相也时常劝我该为皇帝立后了，送上许多淑女画卷到我寝宫。

    我爹一行动，那些底下的官员们急不可耐，纷纷献上厚礼，里面夹杂着自家女儿的肖像画和自荐。

    都以为立后权在我这，实际上我巴不得皇帝自己决定。

    某日我睡到日上三竿，刚起床准备用午膳，我爹已经在前厅等我，力荐御史大夫之女为后。

    他滔滔不绝，听得我耳朵生茧。

    当天送上门的淑女画卷一并在我面前展开，我瞧见一幅画中的小女儿坐在玉棠花下遥望远方，甚是可爱，便丢出筷子一戳，就是她了。

    不出半日，太尉之女兰清玉被选为帝后的消息传开。

    我爹两眼一黑，差点晕厥，因为，兰太尉是他的死对头。

    …

    本是红烛帐暖的新婚春宵夜，皇后却独守空闺。

    当年我嫁给老皇帝时，也是这个独守空闺的模样。

    熬到老皇帝死了，也没洞房一次。

    掌事的大太监仍在碎碎念：“太后娘娘，皇上心情不佳，您要不先去勤政殿看看皇上？”

    我瞪了他一眼，“皇后娘娘的轿子应直达长春宫，怎会路过御花园？”

    “这…”大太监心虚，眼神飘忽，“因不知哪个宫女对皇后娘娘说，御花园的玉棠花开得极好，皇后娘娘想瞧瞧…”

    “他自己惹出的事，让他自己冷静吧。”

    …

    在长春宫外长吁一口气。

    本以为皇后至少也是泪眼婆娑，可她却十分安静地坐着，规矩地向我行礼，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直到我扶起跪下的她，才发现她手心全湿了，背也湿了。

    舒嫔，是皇后的表姐。两人的母亲是亲姐妹，一个嫁给郎中令舒显，一个嫁给太尉兰绛。

    舒嫔一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顾及皇上的颜面，将事情压着，给个由头，将舒嫔打入冷宫。

    往大了说，舒嫔和侍卫偷情，女儿若不是皇上亲生，定个株连九族的罪也不是不行。

    皇后这孩子才十四岁，怕是吓到了。

    我握着皇后的手，亲手替她卸下沉重的凤冠，牵她到床前坐下，抱着她轻拍她的背，安抚道：“皇上有要紧的政务还未处理。国事为重，今日便不能陪你了。”

    “日后我定让他补回来。”

    或许是我身量颇高很有安全感，或许是皇后的母亲早年难产而去从未有人这样抱过她，皇后在我怀抱里就像只小麻雀般乖巧。

    她靠在我身上，似乎是得到了安抚，也环住我的腰，将头枕在我胸上，“嗯…母后娘娘。”　就这么在我的安抚下睡着了。

    我欲哭无泪。

    皇帝的差事，让我这个太后替他做了。

    望着床头的宫灯，抱着皇后，一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