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不正宗 第109节
其实整个明光宫都是由暗卫把守，但暗卫却没有占据整个宫殿，他们只是在其中一个角落里占据了一座楼阁。 楼名：酉楼。 ‘酒’字无‘氵’，酒楼无酒，意为‘此处无欢饮’吗？ 王弃心中猜测着这名字的意义。 但是走进却发现这里似乎并没有多少特别的，这似乎只是一栋普通的观景楼阁。 不过既然是暗卫的总部在此，那么理所当然地不会出现在明处。 林日进了这楼中之后立刻以‘风语咒’传讯，这才发现在这‘酉楼’底层深处的墙壁在一阵机关声中打开，露出了一条斜向下的通道来。 王弃见状简直要无语了，就他所知，这长安城本体根本就是一片宫殿群，上空有高高支起的廊道连通一片。 所以现在他就不免要想了，难道长安的底下其实也是有着无数地下通道连通着？ 这的确也是一个地宫，不过相比起来，这个地宫就明显给人感觉舒服很多了，至少不像是死人住的地方。 进入地宫之后，林日立刻找到了值守的暗卫问：“今日是哪位校尉当班？又有那些校尉在城中。” 那值守的暗卫抬头之后神色平常地答道：“今日是射声校尉值守，还有便是常驻于长安城中的屯田校尉在了，其他两位校尉都在北方随北军远征。” 林日当场愣了一下，他惊讶地问：“射声校尉？那荡寇校尉林大人呢？” 射声校尉，原本这官职是属于北军中一位善射之勇将的，他不是已经随军北伐了吗？怎么跑到暗卫系统里来了。 那值守的暗卫笑了一下道：“由于北伐不利，原本的射声校尉已经战死沙场。陛下抚恤之后，又鉴于原本的荡寇校尉林触林大人立有大功，便将其提拔为射声校尉了。” 众人：“！！” 意外得到了林触的消息，而且还是已经升官了！ 所以他们这么紧赶慢赶的，是赶了个寂寞么？ 不过在场的众人闻言却都是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林触应该是没事才对。 这荡寇校尉和射声校尉虽然都是校尉，但里面的门道却差得多了。 暗卫四校尉分别是：负责京畿安全并且监察关内桑农事务的屯田校尉；负责四处平叛监察四方的荡寇校尉；负责侦查北方胡族并且几乎全程参与北方战事的平虏校尉；还有专用于出击外敌抑或者出使的建忠校尉。 四大校尉分工明确，屯田校尉和荡寇校尉负责国内内政与稳定，平虏校尉与建忠校尉则是对外作战派的上用场。 这是先前暗卫四大校尉各自的职责。 但这其实不算是常置的校尉职衔，都属于杂号校尉。 可射声校尉就不一样了，这是明确了负责羽林军中所有弓箭手的职务！ 从杂号校尉到常置校尉，这其实就是一大进步。 而因为暗卫的特殊性，校尉军衔已经可以说是最高级别了……而林触从杂号校尉变成了常置校尉，那就等于是比他的同僚都无形之中高出了半级来。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触的声音也在众人耳边响起：“难为你们这么一路从扬州赶到京畿，路上辛苦了，我在南院等你们。” 地宫之中，因此也分为四个大区，林触当值之时就是呆在这地下的南院区域。 那值守的暗卫立刻放行，同时羡慕地说道：“想不到你们就是射声校尉的人，这位校尉听说这次是立了大功的，七日之前陛下龙颜大悦，你们想必也可以平步青云了。” 林日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无声抱拳，然后就往林触所在的方向快步疾行。 这份情商，不提也罢。 不过那值守的暗卫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在这里值守，这种类似的人他也见得多了。 众人暂时也不去考虑这些事情，匆匆地往南院区域而去，总算是在一间十分宽敞的地下石室中见到了林触。 这石室名为：清溪堂。 透着一种高洁的优雅的意思，似乎体现了这里主人的精神追求。 然而再见到林触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这清溪堂内，林触并没有再带着那银面具。 早先王弃是见过一次林触的真容的，那是一张清秀帅气仿佛看不见岁月雕琢的帅哥脸。 然而现在，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肤色暗沉法令纹清晰的中老年帅哥脸…… 更重要的是，林触那一头素缟颜色的长发…… “不用那么看着我，你们都知道我动用了一些不属于我的力量，那总是会有代价的。”他却神色温和而平淡地说道。 仿佛经历了这一次，他反而有了一些特殊的感悟。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令人自闭的现实 此时的林触就好像是一个看破了红尘的老僧一般，周身散发着一种十分圆润温和的气息，给人带来十分亲切的感觉。 他看到了众人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随后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这次虽然是消耗了一定的阳寿，但我却也因此真正‘入道’！” 林触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几人，脸上忍不住地露出欢喜的神色道：“你们都是我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能够为我不远万里匆忙赶来，我便以这次充当‘灯芯’后的收获感悟来回报你们。” 众人都是大为惊讶，难道持有那魔器灯盏，还真的可以有什么好处？ 却听林触已经开始说道：“当我手持那‘灵寂心盏’，便无时无刻不经受着无穷欲念的诱惑……无尽的欲念时时刻刻都企图拉我入深渊。” “这本是一场磨难，但当我从中走出来的时候，却明悟了真谛。” “当我能够明心见性照见本心，那欲念其实便是无根之浮萍……而当这本真之志与我等日常修炼所需之天地元气相遇时，方知以往的狭隘。” “我等皆以为术士修的便是真气，以自身意志降伏的天地元气便是真气……其实不然，那从根本上来说也是灵力，只是拥有我等独特个人风格的灵力。” “何为‘灵’？以情御之便是‘灵’。” “可若是以‘真’相合呢？” “那才是我等该追求的‘真气’！” 王弃静静地听着，也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 发现这七大义子都在很努力地记忆林触所说，也很努力地在体会林触所描绘的那个‘真’……可是他们没有切身的感受过，只能是水中观月可望而不可及。 但他们的精神依然振奋，仿佛一下子就忘记了这一路上的风尘……朝闻道夕死可矣，林触此时就是在给他们描绘着‘道’的景色啊！ 而且林触自己在诉说的时候也是分外激动，精神状态一直处于一个亢奋的节奏下……求道之途甚是孤独，能够有人分享这沿途的风景也是一大乐事。 只是别人描绘的那终究是别人的，林触的‘入道’之法也是旁人无法效仿的……反正王弃是不会效仿的，因为他这听了之后稍稍论证一下，就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入道’好久了啊。 从最最开始，他少阳气大成进入‘阳生境’的时候，就是入道了……这少阳气真不愧是玄门正宗的筑基之法…… 但此时他心中还有一个想法想要印证，于是在林触说完之后平复了一会儿自己内心的激动时，王弃忍不住问：“林叔叔，你现在……已经是‘始悟’了吗？” 先前林触就说过，术士练出真气之后应该要继续真气，然后再以真气反哺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精神蜕化‘始悟’。 而先前林触的状态应该就是精神力积累的过程，但是现在这种全身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式变化的状况，怎么看都应该是已经完成了‘始悟’的。 果然，林触闻言之后依然带着些欣喜点点头道：“说起来便是因为对这‘真气’的理解一直出错，所以我在‘炼神境’的进展缓之又缓，还以为是自己天赋所限此身都只能止步于此了……却没想到是自己相差了，而一朝明悟之后，精神力便已经突飞猛进……大约这就是‘始悟’了吧。” 说着他又有些皱眉地一边思索一边自语：“可这究竟是真气促成了‘始悟’，还是我先‘始悟’而后领会了真气的真谛？” 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之中走不出来了。 王弃很奇怪此时林触的状态，于是忍不住问：“林叔叔，你已经‘始悟’，为什么还要想这么多……” 林触这才醒悟，他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我也知道自己的境遇可遇不可求，所以想要从自己身上找到一些能够普适的经验来总结……暗卫虽说可以搜穷天下，但是终究没有自己的传承。” 王弃这才恍然……这林触竟然是起了‘开宗立派’的心思。 想要给暗卫留下些什么……这种情怀，这种忠诚也是够够的了。 不过既然如此，他也乐得与之分享一些自己的想法：“其实我觉得这不用刻意强求，术士原本的修行之法也并非是错的。” “谁人能够从一开始就领悟真气的奥妙？” “我想绝大多数术士肯定一样都是从练气开始，然后习练咒法，再自然而然地从熟悉的灵气波动中掌握擅长的灵力当做真气。” “或许困在炼神境的人会有很多，可又怎知这不是一种修行呢？能参破者，或先掌握真气，或先始悟又还有什么区别？” 林触瞬间一惊，随后有种悚然的目光看向王弃……他很是惊诧地将之上下打量了一番…… 王弃忽然感觉有些不妙。 谁知林触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说：“林日，你们兄弟可先回去休息，消化此番所得，我另有要事与王弃和冉姣商议。” 这七个义子向来都很听话，或者说是在林触的刻意引导之下颇有种‘一心向道’的感觉。 所以他们一丁点诧异都没有，抱拳之后就退了出去…… 别的宦官收义子那都是为了给自己办事，为了更进一步扩张或者掌控自己的势力……可这林触却是有趣，还真的是将义子们当成是自己的衣钵传人，生生在暗卫中弄出了些修行门派的感觉来。 而这时只剩下林触与王弃、冉姣三人了，林触才是看着王弃道：“没想到……其实你早早的就已经‘入道’了吧！” 冉姣微微讶然，但想起王弃一直以来的表现却又觉得唯有如此才能够解释得通，也就坦然了。 而林触则是不等王弃回答就又说道：“所以你才会对‘始悟’，对‘真气’都有十分深刻的见解……那都是只有‘见过’才能够说出的道理。” 王弃尴尬地挠了挠鼻子说道：“其实我也是听林叔叔说了之后再与自己的状况印证了一番，才醒悟过来的。” 林触：“……” 他霎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看着尴尬的王弃，他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天赋上的碾压……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先天道子’吧！ 原本还有些谈性呢，想要再与王弃这个‘同道中人’分享一下自己入道的喜悦与心得……但现在他有些自闭。 还是闭关去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岌岌可危的天下 还以为林触单独将两人留下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结果一言不合，这么三两下就被赶了出来…… 但是冉姣依然被留在那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话要说。 一方面王弃是要等他的阿姣姐，另一方面是这么一耽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长安城门已关，正是宵禁的时候。 这长安城中王弃可没地方去，因此只能由着林触给他在这地宫内安排了一间客房借宿一晚。 虽然不舍，但这也很无奈，他知道来了长安恐怕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放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