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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啊。我可以说很多话让你不无聊!」林佑訢想了一下,说:「呃……你觉得很吵的话要告诉我。」「嗯。好。」陈子善有点难为情地低头看译书的复印件。林佑訢于是光明正大地每天来医院,帮陈子善做一些象是装水之类跑腿的小事,或是单方面地和陈子善说话;虽然陈子善一直在工作,不过说到有趣的事情时,陈子善还是会露出微笑,所以林佑訢知道他在听。偶尔林佑訢会因为大夜班太累而趴在床边睡着。这种时候陈子善会很想叫他回去睡觉,可是又自私地想看他的睡脸。陪自己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乐趣?陈子善不只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住院第七天,医生终于宣布第八天可以出院。「明天我下午第三节才有课。早上我来帮忙。」林佑訢说。「不用了。你今天晚上要上班吧?」「没关系啦,你身体还很虚弱吧?」「我可以搭出租车。」林佑訢没有再坚持。陈子善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再卢下去他可能会觉得烦。陈子善仍然在打字。林佑訢坐下来,手肘抵在床尾,撑着脸颊看他。现在已经进入五月了。六月初毕业,之后就要回家等当兵。能再看到陈子善的日子不多了。过了好一阵子,陈子善才发觉房间很安静。他以为林佑訢出去了,却一抬头就看到那双出神地望向自己的眼睛,「怎么了?」他问。「好难得能像这样一直看着你。」林佑訢的耳朵听到自己的嘴巴脱离大脑的控制说:「平常都只有几分钟,你进来,拿了东西,结帐,然后就走了。」大概因为药物的缘故,陈子善觉得紧张,但是胃没有不舒服,却变成心脏不舒服。有种心悸的感觉。「抱歉,说了奇怪的话。」林佑訢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个随身碟给陈子善,「这个给你,一定要听喔。」然后象是想起什么似地,又拿出一副耳机给他,「用耳机听。不然我会害羞。」陈子善低头看着那双手,第一次把不是零钱和发票的东西递给他,他不明所以地抬头,林佑訢满脸通红地把脸转开,难为情地说:「那、那就这样,不打扰你,我先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林佑訢走得这么匆忙。或许他有事吧,陈子善心想。所以陈子善把想挽留林佑訢的话吞回去,看着林佑訢走出隔帘之外。因为你说你喜欢我的声音,所以我想用录音的,你比较会听到最后吧?你说你喜欢我的声音,我超开心的,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耶。其实啊……我每个晚上都在等你来喔。可是你都板着脸,好像在想事情,所以我不太敢向你搭讪。哈哈,很蠢吧?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我就记起来了。抱歉,假公济私。没办法,我好喜欢你。啊,一不小心就告白了。嗯,对,我好喜欢你喔。我快毕业了,不告诉你的话我一定会后悔。我好喜欢你。真希望你能当我的男朋友。陈子善不知道听第几次了。林佑訢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心脏跳太快,让陈子善觉得呼吸有点困难。短短几秒的录音档结束了。他再度按下播放。这小子是个可爱阳光一。陈子善想起那家餐厅店长──他忘了对方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向来无法听一次就记住别人的名字──说的话。原来是那个意思吗?我好喜欢你。耳机里传出这样的告白。陈子善再度按下播放。那附近的大学,就只有那一所了。林佑訢是那里的学生吗?陈子善上网站查询,毕业典礼是六月九日。还有一个月。毕业之后,林佑訢就要回家了。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一阵难过的心情涌上来。陈子善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做出回应。可是他不能阻止林佑訢毕业,等林佑訢回家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他这个沉默的人;不,就算不回家,总有一天也会厌倦他。我再也受不了这个家。太沉闷了。他又想起母亲这句话,以及她的表情。他知道母亲在期待什么。但是父亲没有做出回应。他现在也知道,林佑訢在期待什么。他拿下耳机,打开文字档,决定先不去想这件事。☆、(7)林佑訢觉得自己蠢死了。为什么要在星期一给陈子善那个随身碟呢?都放在身上那么多天了,多放二天也没有关系啊。害自己从星期一到星期四都为了不知道陈子善的回覆是什么而惶惶不安。其实也没什么好不安的,陈子善答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可是没有得到确切的拒绝之前,他总觉得可能性仍然大于零。「怎么了?今天也很没精神耶。」一样上大夜班的同事问:「失恋囉?」「没、没有啦。什么失恋。」林佑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就是已经决定唸大五了?」「我才不──」林佑訢话只说到一半。对喔,还有延毕这一招,怎么没想到呢?早点想到就不用急着告白了。啊,真是笨蛋。看林佑訢变得更沮丧,同事以为自己说中了。他拍拍林佑訢的肩膀,「大五也没什么啦,还可以顺便准备考研究所嘛。」自动门开了。「欢迎光临。」林佑訢打起精神说,然后他几乎停止呼吸。陈子善如同往常一样走进来,经过柜台前面,走向放饭团的冷藏柜。彷彿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原来……是吗。这样比较不尴尬吧……。林佑訢苦笑着。那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好了。陈子善把饭团和燕麦饮品放在柜台上,然后拿出一个夹鍊袋,里面是卷得整整齐齐的耳机和随身碟。「这个,还你。」林佑訢拿起夹鍊袋收进口袋里,刷商品条形码时,看着柜台桌面的陈子善又开口:「你可以不要再做大夜班了吗?」这句话让林佑訢停下动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陈子善深吸一口气。说这种话实在太难为情,他很不习惯。「……医生说不能喝咖啡,最好不要再熬夜。」陈子善的目光左右飘移,脸逐渐变红,「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你不能……改做白天的吗?」实在太紧张,虽然吃过药,可是陈子善的胃又开始不舒服。「好啊……。我去问店长看看。」林佑訢一边说着,手无意识地